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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惠之怀二十五
想到孩子也不过两三岁的年龄,公孙策咬牙,拿起水桶,将身上打湿,捂住口鼻就向那小偏房冲去。
飞燕在见他淋水时就反应过来,可伸出去抓他衣襟的手又缩了回来。
他无畏,自己又怎能拖他后腿呢!大不了……大不了就与他一起吧!
想归想,飞燕仍是惊恐万分地睁大眼,死死盯着那个满是火光和浓烟的小小房间,指甲都不自觉掐入手掌的肉中,可她丝毫没有发觉。
不远处马车旁的王溥看着那个义无反顾冲进火中的身影,心中动了动,脸上先是惊愕,随后出现了一丝愧色和欣赏交织的神情。
时间过的极慢极慢,仿佛停滞一般,虽说只进去不过一会儿,可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
不知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是公孙策,他抱着一个小小的孩童,即将走到门口处,屋内仍旧火焰四射,飞燕的心在此时提到了最高,又满怀着喜悦之情,公孙策还活着。
就在飞燕起身准备奔过去迎接公孙策的时候,一个粗大的横梁轰然砸下,眼见着要砸在两人身上,公孙策眼见逃出无望,下意识换了姿势,将孩子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背脊对着那根起火的梁柱。
飞燕绝望地闭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已经从正房搜寻无果出来的夷歌手疾眼快,伸手拉住公孙策又飞身出来,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公孙策在横梁砸下的最后一刻被拉了出来,只是终究慢了一点,断梁顺着他的右臂重重砸在了地上。
眼见着公孙策手臂受了伤,连孩子也抱不住了,夷歌慌忙接过孩子,将公孙策身上头上的火星拍落,又愧疚地去查看他的伤,还没碰到公孙策就被人狠狠推开了,原来是飞燕扑了上来。
飞燕哭哭啼啼的,看着公孙策血肉模糊的手臂想碰又不敢碰触,只能帮他擦着脸上的黑灰。
公孙策整个人相当的狼狈,灰头土脸,头发被火焰燎过,带着焦糊味,身上的官服也破破烂烂,咳喘不止,手臂已经疼到麻木,想动一下都不能,更别说抬起来摸摸飞燕的头发安慰一下了。
“我……咳……这不好端端的嘛,咳咳……别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哭起来……难看。”公孙策艰难地说着,抬起左手,本想拍拍她,却没忍住当着众人将她揽在怀中。
劫后余生,实在是大幸。
飞燕扑在公孙策,头抵着他的胸口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你活该!让你逞能!疼死你!”
公孙策顺势呻吟了起来。
飞燕嘴上凶,却又慌忙闪开去看他伤处,着急的不得了。
见飞燕被他说得紧张起来,公孙策只好正经起来,边咳边说:“回去让大夫擦擦药膏就好,不是大事,还好有夷歌在。”
飞燕听到夷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又哭哭啼啼地拉着夷歌的衣角赞他:“夷歌,我就知道你最忠心了,以后再也不打你不骂你了,我也不嫌弃你了,回去就让你和灯儿成亲!”
夷歌哪里见过这样的飞燕,惊恐的暗暗咋舌,抱着孩子躲开一些,这样的三小姐也太可怕了,还是打他骂他正常一点!
府衙中的人有的留下组织灭火,有人带了救出的孩子去医馆,公孙策伤的不轻,差役慌乱地张罗着找小轿,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王溥下了车,请公孙策上车。
王溥脸色极暖,和气地说:“我府上不远,走着就能回去,大人身体有恙,这马车正用得上。”
公孙策有些惊愕,王溥一直待他不冷不热,甚是疏离,此时却主动来帮他,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王溥语气极为诚恳,还是道了谢与飞燕上了车。
见马车慢慢远去,王溥站在原地,终究还是没开口去打探孩子的事情。
王府中,王朗和夫人陈氏等在一起,脸色憔悴悲伤,两人说了几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氏又哭泣起来,手中的帕子已是湿漉漉的。王朗灰败着脸色,将陈氏揽在怀中轻言细语地安慰着。
此时,王溥脚步虚浮地走进了大厅,二人一见立刻迎了上去,看到王溥的脸色,陈氏还未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眼泪流的更凶了。
还是王朗试探着开了口:“父亲,公孙大人那里可是有大郎什么消息?”
王溥摇摇头,似是倦怠极了,王朗知道父亲不愿多言,但还是忍不住又问:“那杀害大郎的凶手呢?可是有什么信儿?”
王溥老态毕露,颤巍巍坐下,不知低头想着什么。
许久,他终于抬头,脸带愧色说道:“枉我自诩清明,原来也只是个俗人而已。”
“爹,这……”王朗惊愕抬头,嗫嚅着接不上话。
王溥苦笑道:“今日,我眼见着那公孙策为了救一个生死难测的平民之家的小儿,怀着必死之心冲进大火之中,若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人,又怎会做到这样,是我心思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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