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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期不明
她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一夜没睡。”
她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平稳，只是尾音残留着沙哑和难以掩饰的倦怠。
“你也很难受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决断，“我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她已经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攥住了宋凝荷纤细的手腕！
那只手带着残留的、不似外表的惊人力量，冰冷而稳定。
“诶诶！”
宋凝荷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了两步就立刻开始挣扎起来。
“你别拉我！放开！我还没说完……”
冷非凡没有放手，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只是拽着她朝着街对面公共停车场的方向大步走去。
力道控制得恰好让她无法挣脱，又不至于弄疼她。
风吹起冷非凡凌乱的发梢，她的侧脸线条冷硬，目光直视前方，像是要尽快脱离这场让她同样无措的情感风暴。
“别拉我！我知道走！”
宋凝荷一边踉跄着被迫跟着走，一边徒劳地扭着手腕，声音带着点委屈的哭腔，气急败坏地嘟囔着，高跟鞋敲打着路面发出混乱的声响。
两个身影拉扯着，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投射出怪异的影子。
一个沉默坚定地向前，一个气愤又委屈地被拖着前行，朝着尚未苏醒的停车场走去。
那场发生在肮脏巷尾的血腥冲突带来的余波，暂时被此刻两人之间更为微妙的角力所替代，但裂痕已然清晰可见。
停车场位于新开发的商业区边缘，空旷的水泥地面在晨曦中泛着灰白的光。
记得冷非凡那辆深灰色的奔驰E级是安静地停在一排空位中间，车身线条流畅而内敛，洗得干干净净，却没有任何张扬的装饰。
这是她用无数个熬夜码字的夜晚、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稿费换的，不奢华，但足够踏实。
她们一路沉默着来到停车的地方入口，阴凉的空气带着浓重的灰尘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宋凝荷心里的那股火气，在冷非凡一路沉默的拖拽下在地下车库特有的冰冷氛围里，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看着对方依旧紧绷的侧脸和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终究是心软了。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闺蜜，真要撕破脸，她也舍不得。
走到车前，冷非凡终于松开了攥着宋凝荷的手。
手腕上被捏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微凉的力道感。
冷非凡没说话，只是朝着车身方向随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掏出钥匙。
“滴”的一声轻响，车灯闪烁两下，车门解锁。
她拉开驾驶座的门，弯腰坐了进去。
宋凝荷站在原地，看着冷非凡利落地坐进驾驶座，那副沉默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架势，让她心里刚消下去的那点气又有点往上拱。
她忍不住对着空气不屑地“哼”了一声，还附带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拉开副驾驶的门，带着点赌气的意味重重地坐了进去，把门关得“砰”一声响。
刚坐下，系好安全带，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极轻微、带着点气音的低笑。
“笑什么？！”
宋凝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扭头瞪向冷非凡。
冷非凡已经收敛了笑意，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眼底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没什么。”
她淡淡应了一句，开始调整自己的安全带，动作一丝不苟。
而此刻，在无人知晓的思维维度里，一场冰冷的对话正在进行。
‘系统’
冷非凡的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我是要死了吗？’
【很快。】
系统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但具体的时间……滋滋……无法精确判断，数据流存在干扰。】
冷非凡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人家的系统都那么牛逼，为什么你这么菜鸡？连个死期都算不准？’
【宿主！】
系统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电子音阶，带着明显的‘气急败坏’。
【请不要侮辱本系统！
本系统可是诸天万界最高序列的存在！比你看的那些低维幻想作品里的劣质程序高级无数倍！
虽然……虽然存在一些不可抗力导致的微小瑕疵……
但！
本系统绝不强制任务！绝无抹杀惩罚！自由度MAX！这还不够好吗？！】
冷非凡沉默着，食指在冰冷的真皮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发出极其细微的“哒、哒”声。
她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带着点勉强意味的认同。
“想什么呢！”
宋凝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不满和探究，像一根针猛地刺入了冷非凡的沉思壁垒。
冷非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咯噔’震了一下，仿佛灵魂被强行拽回现实。
她没看宋凝荷，只是面无表情地拧动车钥匙，引擎发出一阵低沉平稳的轰鸣。
“没什么。”
她目视前方，挂档、松开手刹，车子平稳地驶出车位。
宋凝荷看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和眼下淡淡的青影，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担忧和憋闷都压下去。
“不是我说你、”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后怕。
“疲劳驾驶真的不好，我刚刚都气忘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打个车回去？”
【你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有点晚了。】
冷非凡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声音依旧平稳。
“嗯。没事，我现在可以驾驶车辆。”
她顿了顿，补充道：“很清醒。”
宋凝荷张了张嘴，看着对方专注开车的侧影，最终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只闷闷地说：“那你……到家之后，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必须发！”
“嗯。”
冷非凡应了一声，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逐渐明亮起来的街道。
宋凝荷长长地、带着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抱着手臂，似乎想抓紧时间补个觉。
但眼皮底下眼珠滚动了几下，显然无法入睡。
她烦躁地睁开眼，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了起来。
地下车库的昏暗光线被甩在身后，车子驶入清晨微亮的街道。
车内只有引擎的低鸣和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光。
“我丢！”
宋凝荷突然低呼一声，打破了沉寂，声音里带着点八卦的震惊。
“我去，某公司那个秃顶老板，跟他的小情人在酒店开房，结果……猝死了！啧啧啧……”
【噗——！】
一个极其拟人化的、像是没憋住笑的电子音在冷非凡的脑海里突兀地响起。
冷非凡握着方向盘的手纹丝不动，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的意念却在瞬间做出了反应。
‘我会这样死吗？’
她问得异常直接，甚至带着点黑色幽默的意味。
【……】
系统似乎被这问题噎了一下。
【宿主，你会去酒店开房吗？】
冷非凡沉默了两秒。
‘应该不会。这几天……准备出去旅游。’
她想起了之前的计划行程。
【那不就完了。】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逻辑感。
‘猜一下而已。’
冷非凡的意念带着点无所谓的随意。
现实中，她却只是几不可察地“啧”了一声。
目光依旧平稳地看着前方道路，仿佛随口点评。
“真是厉害。不知道这件事后续会怎么发展。”
她的语气平淡地像在讨论天气。
【宿主。】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好奇’的电子波动。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不是有男友吗？】
冷非凡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你希望我也死在床上？’
她的意念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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