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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25】
事情并没有预料中那么顺利。
当兰波和栗花落与一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从爱丁堡机场搭乘航班返回巴黎时,在安检口被几位穿着得体、气质精干的男女拦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戴着细框眼镜、表情严肃的女士,她出示的证件显示她隶属于英国政府某个特殊部门,并且直接表明是“奉柯南·道尔爵士之命,请两位稍作停留,配合几个简单问题”。
兰波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维持着属于“亚瑟·阿什当”,是一个虚构的、来自法兰西附属小国边缘小镇的兄长,所应有的困惑与一丝恰到好处的不安。
栗花落与一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扮演着内向寡言的弟弟“莱恩”,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来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们被带到了机场内一间僻静的会谈室。问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一种隐晦的施压和观察。
问题围绕着他们来苏格兰的目的,住宿地点,行程安排,以及是否注意到任何“不寻常”的事情。
平心而论,兰波不认为对方掌握了任何实质证据。他和栗花落与一这次行动完全是“私人性质”,没有通过巴黎公社的正式任务渠道,使用的身份和行程也经过精心伪装,那个邪教组织更是被清理得不留活口。
若非牵扯到栗花落与一的异常感知,兰波绝不会踏入英国势力范围,尤其是在知道柯南·道尔就在附近的情况下。
那么,这位以洞察力闻名的老牌超越者,为何要特意拦截他们?仅仅因为两个“普通”外国游客出现在邪教覆灭区域附近?还是……对方察觉到了什么更隐晦的东西,比如栗花落与一体内那不稳定的、可能与古老仪式产生感应的能量场?
兰波心中烦躁,但只能谨慎地虚与委蛇,回答得滴水不漏,偶尔还流露出对苏格兰糟糕天气的小小抱怨。
栗花落与一安静地听着,目光偶尔扫过那位问话女士和门口守卫。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石板,如果我和柯南·道尔打起来,有几成胜算?】
德累斯顿石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莽撞的问题噎了一下:【……亲爱的小无色,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好奇这个吗?那位可是参加过异能大战、活到现在的老古董,他的异能‘演绎法’……啧,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
栗花落与一在心里撇撇嘴,不再追问。
或许是因为证件和说辞确实找不到破绽,或许是因为柯南·道尔并未下达强制扣留的指令,大约半小时后,那位女士合上记录本,脸上露出一丝公式化的歉意:“感谢二位的配合,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兰波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仍保持礼貌的疏离,牵着栗花落与一快速离开了会谈室,直奔登机口。
飞机冲上云霄,将阴雨连绵的苏格兰甩在身后。兰波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头却未舒展。这次意外的拦截,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本已紧绷的神经上。
回到巴黎公社,兰波立刻将栗花落与一带去了医疗检测中心,进行波德莱尔要求的“全面深度检查”。
趁着栗花落与一被各种仪器环绕、接受一系列复杂扫描和能量场测试的功夫,兰波直接找到了波德莱尔的办公室。
“老师,”他甚至没来得及寒暄,开门见山,绿眸里翻涌着冰冷的决意,“牧神……到底能不能让他彻底消失?”
波德莱尔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位难得显出焦躁情绪的学生,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现在知道想起他,想要彻底解决了?”
兰波眉头紧锁:“老师,不要转移话题。苏格兰的事是个警告。只要牧神还活着,还在某个角落看着,Douze就永远不安全。那些呼唤、那些感应……必须从根源切断。”
波德莱尔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后靠:“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保尔,牧神不是普通的逃亡科学家。他背后有势力,自身也极为狡猾谨慎。让他‘消失’,需要契机,需要计划,更需要……‘合适’的方式。”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毕竟,有些存在,即便是死亡,也可能留下意想不到的‘遗产’或‘触发机制’,尤其是对于他亲手创造的造物。”
兰波的脸色更加阴沉。
波德莱尔话锋一转:“至于Douze……他的检查结果初步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但精神联结和潜在共鸣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分析。在这期间,我建议让他暂时离开你身边,去伏尔泰那里住一段时间。”
伏尔泰?公社里另一位以博学和严谨著称的超越者,同时也是凡尔纳的老师,负责一些特殊人才的“基础教育”和“思想矫正”。
兰波猛地抬头:“为什么?”
“一方面,伏尔泰能提供更系统、更‘正常’的知识和思维训练,帮助他建立更稳定的认知框架,抵御外部异常干扰。”波德莱尔慢条斯理地说,“另一方面……也能让他暂时远离你,观察在没有你直接影响的情况下,他的状态变化。这对评估他的独立性和稳定性很重要。”
兰波嘴唇抿紧,显然不情愿。
“至于牧神,”波德莱尔最后说,“我会让人跟进。但你要记住,有些事,欲速则不达。‘特殊的方式’,往往需要等待‘特殊的时机’。”
这时,栗花落与一的检查报告部分结果传了过来。
出乎意料,各项生理指标显示他“异常健康”,甚至比上次检查时,身高又增加了四厘米,体型也在向着更成熟的青年轮廓发展。
然而,关于精神共鸣和能量场异常波动的部分,报告标注着“存在未明扰动,需持续观察”。
兰波拿着报告,心情复杂。他回到检测中心外间的休息室,栗花落与一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正靠墙站着,等他。
兰波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Douze,检查结果需要一些时间分析。这段时间……你需要去伏尔泰先生那里学习一段时间。”
栗花落与一原本有些放空的眼神瞬间聚焦,蓝色的眼睛直直看向兰波,里面清晰地映出疑问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你要弃养我?”他用法语直接问道,发音比平时清晰了不少,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尖锐。
兰波被这直白的用词噎得呼吸一窒,立刻否认:“不!我不是……不是那样!”
他握住栗花落与一的肩膀,语气急促地解释,“我有点事要去解决。非常重要的事。等解决了,你会更自由。”
兰波试图描述一个美好的前景。
栗花落与一却不为所动,依旧用那双澄澈却固执的蓝眼睛看着他,慢吞吞地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还是准备弃养我。”
兰波:“……”
他简直要被这孩子气却又精准无比的逻辑打败了,额角青筋微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咬牙切齿:“少看一点动物纪录片!”
肯定是之前休息时,他为了给栗花落与一找点娱乐兼学法语气氛,放的那些自然纪录片留下的后遗症。
栗花落与一抿了抿唇,移开视线,不说话了,但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无声的、被“安排”的不满和抗拒。
兰波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那点因分离而产生的不舍和焦虑,反而被一种更柔软又更无奈的情绪冲淡了些。他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只是去学习。伏尔泰先生懂得很多。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接你。我保证。”
栗花落与一依旧没看他,只是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兰波知道,这关没那么容易过。但波德莱尔的建议有道理,而他,也确实需要暂时离开,去为他们的“未来”扫清那个最大的、名为“牧神”的障碍。
他将少年揽进怀里,用力抱了抱,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和一丝细微的颤抖。
“等我。”他在栗花落与一耳边低声说,像是承诺,又像是某种执念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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