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悔

　　顾忘言这几日马不停蹄去寻乔海月，幸好自己派的人手在周围一直搜寻，比陆长川先一步找到锦州。

　　锦州连接着好几个城市，而此时也正是锦州最热闹的时段，顾忘言手里拿着乔海月在半路丢下的钗子，那是自己前段时间为她准备的一对暗器。

　　“顾姐，锦州快到了，这刺绣大赛一年一度最热闹，兴许乔姐也会留下线索。”陶尔若望着她眼底的青灰，安慰道

　　顾忘言盯着窗外漂移不定的景色，“她会的，或许不会太久她就回来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陶尔若不得其解问道

　　“因为她是乔海月，不是别人。”顾忘言闭上眼感受着微风轻抚脸颊时的温柔，心中的那股希望在靠近锦州时愈演愈烈

　　陶尔若见她蹙着的眉轻扬，语气里全然自豪：“既然顾姐这么信任乔姐，看来她绝非一个等闲人物。”

　　“你见她就知道我说的话绝非溢美之辞。”顾忘言说完心情也好了不少，豁然开朗道：“这些日子你都在洛城，吃住都还习惯吧，听说七皇子得知乔姐失踪，都快把洛城翻了个底朝天。”

　　“你现在关心时不时有点晚了，七殿下不仅把洛城挨家挨户搜了遍，就连相邻的地界也找的差不多，我看离锦州也快了。”

　　陶尔若回忆起那日见到陆长川的阴鸷凌厉的脸色，黑暗的夜色中墙壁上他那宽大修长的身影，极具压迫感，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完全不是别人口中那个儒雅风流，倒像是个嗜血成性的，刹时有点确信乔海月并非一般人。

　　“看你的表情有那么凶神恶煞吗？关心则乱，恰到时机最好，懂吗？”

　　“别为你置之脑后找借口，你是没看见那日的情形，邻居的小孩一见他哭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不知道的还以为见到了活阎王呢。”

　　“夸张，我难不成还没见过他？”顾忘言满脸都不相信，质疑道

　　陶尔若见她半信不信的表情，以为自己空口无凭，悻悻地丢下一句“爱信不信”就下了马车。

　　锦州依山而建，四面环山，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混着花朵的芬芳，还没走进城门就能听见里头在宣传刺绣大会。

　　姑娘们穿着新鲜图案的长裙，画着漂亮的妆容，手腕上挎着花篮，走在街道上神情洋溢着幸福，商贩的叫卖声在从中穿梭不止。

　　乔海月一行人带着白纱帷帽，身后有侍卫看守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身前则跟着迟序寻找心仪的花样。

　　看到一处饰品摊贩，乔海月驻足在那里，拿起一对和自己耳尖相近的耳环拿来对比，趁迟序还没发现将一只耳环不经意挂在角落，又买走了比对的耳环，装作无事发生。

　　“你肯定没来过这里吧，虽比不上京城富丽繁华，但是依山傍水的自在可是独一份，况且这里的料子铺可是最先拥有新鲜样式的，你们女孩子不都最喜欢穿衣裳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留下来也挺好的。”

　　迟序看她买了东西，自己的长篇大论并没有打动乔海月，指尖轻轻掀开白纱，瞧着往来女子的动人装束，心情也明媚了许多。

　　“我不想反复强调我的身份，我不会随你留下来的，你也留不住我，何必自寻苦恼呢，和平好处我们还能做朋友。”

　　迟序叹了口气，提早就在一家上好的铺子按照她的喜好定制好衣裳，一走去店家的热情扑面而来，围着几人开始推销，等看见迟序时仿佛是遇见老熟客。

　　“上回我让丫鬟定的衣裳应该已经完工了吧。”迟序面对她的热情如同浇了盆冷水，语调毫无波澜

　　店家自然察觉他心情不佳，转而一旁身姿窈窕的女子发问：“想必就是为这位姑娘定制的吧，可怜迟公子对姑娘何等的用心，这料子可是难得，一见姑娘雪肤花貌，这料子可是把它的主人盼来了，想必未来就是迟夫人了吧。”

　　“八字没一撇，她不是我娘子，你快带她去换上吧，若是有什么不合适，今日就一并改了。”

　　店家一听自己说错话，连连答应：“好咧，那姑娘快随我进去吧。”

　　乔海月微微欠身准备随她进去时，迟序又拉住她的手腕，“别想着逃走，那外面都是侍卫，刀剑无眼。”

　　“放心，我不会拿性命当赌注。”乔海月甩开他的手，又让春华随自己进去

　　试衣间门口，乔海月停下脚步，店家看她没跟进来，礼貌问道：“姑娘是哪里不适？还是对衣裳有不满意的地方？”

　　“店家是个热心肠，我也不愿给你找麻烦，但我不习惯旁人伺候更衣，就让我家丫鬟随我进去吧，若店长不放心，在门外守着，若我一会儿还没出来，大可进去就是。”

　　店家一听她说话软和，又想起方才迟序的话，便也放心让她俩进去了，自己在外头等候着。

　　“你身上还有银子吗？”乔海月换好衣服问道

　　春华点点头，“方才寒木把银子都给我了，他们都不知道。”

　　乔海月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接过她手里的银子，戴上帷帽，随她走出门外。

　　店家虽没看见她正脸，不过当帷帽从风中拂起时的侧脸已是国色天香，见她将手里的荷包递给自己，望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这荷包的工艺一看就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

　　“这衣裳穿着很是合身，样式精致不俗，多谢店家费那么多心思，这些就当作酬谢，还请店家不要推辞。”乔海月笑着感谢道

　　店家一听赶忙道：“这料子和样式都是迟公子亲自挑选的，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这么多银子着实是太多了。”

　　“迟公子眼光好，但一针一线都是出自你们的手，店中的小二们也出了力，就当作是犒劳吧，店家不收难不成是看不起我这点心意？这荷包挂在你腰间相得映彰，我看着正合适。”

　　“姑娘这般说是折煞我们了，一看姑娘别具慧眼，既然是姑娘的一份心意，那我便替店中的小二多谢姑娘的好意了。”

　　乔海月见她笑着收下，便领着两人走了出去。

　　迟序听到脚步声从里头传来，缓缓转身去，只见乔海月头戴帷帽，穿着自己定制的衣裳，上身是淡淡的桃粉色，裙裾则是青绿色，上面绣着蝶恋花式的图案，披帛搭于双臂，宛如初春烂漫的桃花，双手放在身前，步步生莲。

　　“好漂亮。”寒木兴奋走上去，扶着她的手，满眼都冒着星星

　　乔海月笑语盈盈地望着她，“又不是第一次穿衣裳，回回都夸得这么激动。”

　　“那是因为真的好看嘛。”寒木牵着她走上前

　　而迟序站在原地迟迟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理智回笼的瞬间低头咳了咳，“最大的优点因为我的品味独特，俗话说红花虽美，但也得有绿叶扶持才行。”

　　“迟公子眼光独到，这话说得不为过，姑娘风姿卓越，简直是独无有偶。”店家眉眼都要乐开花，吹捧的好话一大堆

　　“看来迟公子学识渊博，面面俱到。”乔海月处之泰然地夸赞，语气里俨然没有店家的谄媚

　　迟序听着她的违心话，但也满足地勾了勾嘴角，一行人离开了成衣铺，朝着长街的前方走去。

　　店家盼着几人走远从怀里掏出热乎的荷包，也没忘记乔海月的话，欣喜若狂地赏了店小二吃酒的银子。

　　顾忘言走进城门后，就开始东观西望，锦州的稀奇玩意儿也不少，边走边寻找乔海月的影子，“多留意摊贩上的东西，看似相似却不相同。”

　　“跟玩游戏似的。”陶尔若说完顺着她的话开始注意起来

　　不过她不太了解乔海月的穿着喜好，但她知道富贵人家的投其所好，首当其中走到饰品摊贩前，盯着一处闪着光的角落，狡猾一笑。

　　“你看这是什么？”陶尔若靠在摊位旁，摇了摇手里的耳坠

　　摊贩先一步反应过来，“唉，这不是方才一位娘子的耳坠吗？应该是不小心落下来的，幸亏这位小娘子眼神犀利。”

　　“那你可知那娘子长什么样子？朝哪边走了？”顾忘言一听有乔海月的线索，双手扶在摊子上激动问道

　　摊贩一看她如此激动，瞳孔轱辘一转，“小娘子要不要看看我这的饰品，可是独一无二的，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顾忘言知道他的意图，从怀里掏出银子将他摊位上所有的饰品都买了下来，“这下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摊贩一看今日赚大发了，手舞足蹈地指着前面的街市具体地指引道：“往巷口那边去了，娘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都带着帷帽看不清模样，不过她身前跟着那位公子有些眼熟，两人时而说这话，关系倒挺亲密。”

　　“你是不是眼拙了？莫不是就说了两句话就是关系亲密？你这店家睁眼说瞎话呢，快把这些东西包起来。”顾忘言瞪了他一眼，催促道

　　摊贩一口，手脚麻利地包装着饰品，见她来势汹汹，也不敢再多嘴。

　　陶尔若抱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盒，无奈道：“那这些饰品又该如何处理？”

　　顾忘言拿出包着乔海月那只耳坠的礼物盒放在口袋后，又随即挑了一个礼物盒，见迎面走过一个女子，也不管人家要不要，就塞到人家怀里，笑颜如花道“今日的你很漂亮，送你啦。”

　　一路上只要碰到一个女子，招式一成不变，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陶尔若的怀里空空如也。

　　“厉害！”陶尔若竖着大拇指，不由得称赞道

　　绕过巷口后，顾忘言发现两个穿着同样装束的小厮，大摇大摆地揽着背从成衣铺出来，啧了一声走到店门口。

　　此时的店家正在柜前拿着账本，顾忘言一看就看见她腰间挂着的扁荷包，那上面的图案是乔海月亲自教她绣过的，最是眼熟不过。

　　“不过这种样式哪里都有，你怎么确定一定是乔姐的呢？”陶尔若抱着双臂问道

　　“因为这只荷包是寒木的，是我绣的，而且竹子上的我故意用白线绣了一层像雪，而盐也如雪一般洁白，却比雪更实用。”

　　“真牵强，看来你技术还得再练练啊，远看不知道还以为那层白色是个补丁呢。”

　　顾忘言白了她一眼，大马金刀地跨了进去，拍了拍店家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又看向她腰间的荷包。

　　“怎么了客官？”店家看她不怀好意，谨慎道

　　“荷包我买了，你谈个价格，顺便告诉我那位小姐去哪个方向了，若是不说……”顾忘言眯着眼凑近她，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店家一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顺势还指了方向。

　　顾忘言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按照店家提供的方向朝前走去，忍不住大声喊道：“乔姐！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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