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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辞新意(下)
姜雀赏给姜嫖的唯一一根簪子被顺利成章留了下来。
姜嫖顶着新发型,颇为得意地摸了最后一道题。
这道题不算难,出题人是谢子眠,题目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全文是“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诗文洒脱俊逸,其中“今朝有酒今朝醉”更是成了大燕人人传颂的俗语。
于是姜嫖当即哼哼两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觅得仙鹿暂忘忧。”
谢子期眼睛亮了,姜珩和谢子眠也都期待地看了过来。
“嗯……”
今朝有酒今朝醉,觅得仙鹿暂忘忧……姜嫖在心里又把这句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是她脑子一转想出来的,下两句怎么接,根本没想好。
“咳咳……”姜嫖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姜珩从屋里立刻给她递了杯水。
姜嫖接过水,干巴巴地道了声谢。“若问我心痴为何……”
她眼珠子转又转,迟迟接不上话。
就在这时,燕十四终于姗姗来迟。他手里抱着一把木剑,衣服上还带着新鲜泥土,头发也乱糟糟的,活像逃难来的难民。
“皎皎!”燕十四气喘吁吁,隔着老远就对姜嫖摆手,“救命,我要被打死了!”
姜嫖定睛一看,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打扮的人,见这边人多,犹豫片刻后一个闪身躲到草丛后边去了。
“你来得正好,我们在对诗。”
燕十四身形僵了僵∶“我走错了。”
说罢他想逃跑,但姜嫖是谁,长跑虽然不行,短跑她还没怕过谁。
燕十四被抓过来的时候还捂着脸嚷嚷∶“你干什么,你这是强迫良家妇男,你不要脸!”
“哼哼,你叫啊,你叫我也不会放开你的。”姜嫖捏着燕十四的衣领,“你不许跑,不能只有我一个文盲在这里抓瞎,你过来陪我,咱俩还能凑个对。”
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燕十四忽然不动了,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了他的神经线,怪怪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姜嫖虽然疑惑他突如其来的安静,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先给他讲了规则。
燕十四听得云里雾里,晕头转向,只听到一句“彩头”。
他看向姜嫖∶“皎皎的彩头是什么?”
燕十四眼睛亮亮的,看向她的时候总是盈满期待。
好像小狗哦。姜嫖默默想。
姜珩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挡住燕十四的视线∶“不好意思,阿姊的彩头已经被我从谢郎君手里赢回来还给阿姊了。”
他特意强调了“赢回来”三个字,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不许惦记我阿姊的东西!
“那……”燕十四摸了摸身上,也没有东西,只好举着手里的算盘,“我可以把这个借出去几天。”
谢子眠嗤笑∶“什么东西宝贝成这样,不就是个破木头块吗?”
燕十四得意∶“皎皎送我的。”
谢子眠∶“……”
谢子眠∶“怎么,你要嫁给她啊。”
燕十四瞪大眼睛∶“瞎说什么呢!我是要告诉你,这不是破木头块,是皎皎做出来的珠算工具,很好用的,很厉害。”
“好好好。”谢子眠打了个哈欠,“祝我们的燕小将军和姜皇女比翼双飞瓜熟蒂落永不分离。”
“瞎用什么成语呢。”谢子期不满地拍了拍弟弟的后脑勺,拍得谢子眠又是一阵嗷嗷叫。
姜珩也是皮笑肉不笑,面上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说道∶“放心,亲人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好了打住打住。”姜嫖出来打圆场,“我还没说完呢,那个,今朝有酒今朝醉,觅得仙鹿暂忘忧。若问我心痴为何……”
她举起燕十四手里的算盘,道∶“明朝让我发大财!”
谢子期∶“……”
谢子眠∶“……”
燕十四∶“……”
姜珩∶“好诗!”
姜嫖尴尬,她就说自己不是写诗的……嗯不对?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到姜珩身上。姜珩不紧不慢地说道∶“觅得仙鹿暂忘忧,这个仙鹿是仙人的坐骑,姜皇女自比仙人,轻飘飘一句,一个醉酒仙人的形象就跃然纸上,不可谓不妙。”
“这后两句,若问我心痴为何,也是极好。一个洒脱的喜好饮酒的神仙,心中也有欲求,这就勾起了看客的好奇心,神仙都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姜珩顿了一下,看了看比其他人还要入迷的原作者姜嫖,不禁有些好笑,“这最后一句,看似粗俗,实则大俗即大雅,以粗俗的金银为衬,实则是对洒脱自在的更深一层的剖析。”
这下不仅是燕十四,就连谢子期都竖起了耳朵,忍不住要听听这位五皇子能说些什么。
“诸位且先想想,神仙怎么可能会对金钱感兴趣呢?所谓的明朝让我发大财,不过是以此来说明,诗人有一壶美酒足以。”
啥?
姜嫖挠挠头,思路显然没跟上。她看看燕十四,又看看谢子眠,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谢子期沉吟几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谓的发大财不过是姜皇女的自我调侃,以此来印证自己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当真是巧妙。姜皇女不愧是才女,此等诗才,便是前唐的李太白见了都自愧不如。”
姜嫖∶“……”
前唐的谁?
你说谁?
谁??????
姜珩赞许地看了一眼谢子期∶“正是如此,此诗当得魁首。”
“好!”燕十四不懂诗,但只要是在夸姜皇女,他就会跟着捧场。
谢子期也微笑赞许,问道∶“皇女这篇可有题?”
姜嫖∶“……”
姜嫖∶“呃……无题。”
姜珩∶“好名字!此名……”
姜嫖立马打断∶“好了好了!燕十四燕小郎君迫不及待要展示了!”
燕十四∶“……”
燕十四∶“我吗?”
“对对!”姜嫖拍了拍燕十四的肩膀,“大家注意,咱们燕大才子要作诗了。”
燕十四睁着两只大眼睛,被姜嫖推到了众人面前。
他吸了吸鼻子,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能说出啥来。
他转过头,幽怨地盯着姜嫖,对方则一脸心虚地躲到姜珩身后。于是这道谴责的目光就落在了姜珩身上。
干什么。
姜珩毫不在意地看过去。
没听见姜皇女夸你呢。
燕十四∶“那个……”
他憋了半天∶“我没听懂规则。”
“……这事怪我。”姜嫖拉他过来,又细细为他讲一遍。毕竟人是她央求来玩的,理应由她来负责。
她讲的认真,燕十四也仔细听,很快便理清了规则。
不过理清规则是一回事,会作诗是另一回事了,再加上匣子里放的诗句无了,燕十四只能现编。
他看了看姜嫖∶“鸟儿应该成双飞……”
他又看了看谢家姐弟和姜珩∶“三个□□凑一堆。”
“大雁本是忠情鸟,天南海北亦可追。”
说到这里燕十四顿了顿,窘迫地补充∶“天涯海角,是天涯海角。”
捧场王姜嫖鼓掌∶“好!”
谢子期∶“嗯……燕小郎君所作,倒也难得。”
谢子眠∶“这也行?”
姜珩∶“是很好,只是敢问一下,这三个□□是什么意思?”
燕十四∶“咳咳。”
燕十四看看天又看看地∶“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眼见面前几人面色一黑,作势要拿住燕十四唯他是问,姜嫖赶紧出来打圆场∶“咱们燕大才子技不在此,要说燕大才子最厉害的,当是珠算。”
谢子眠问言跃跃欲试举手∶“我来我来!甲户九丁、乙户七丁、丙户五丁,共输徭役市石82。官府令:甲户免一丁,丙户加派半丁,乙户照旧。问各户摊官石几何?”
谢子期低头沉思∶“甲乙丙三户共二十又半丁……等等,哪来的半丁?”
谢子眠∶“我瞎扯的,你先别管。”
谢子期∶“好吧……每丁4石,甲户32石,乙户28石,丙户22石……等等,谢子眠你在记什么?”
作为姐姐的谢子期很快就发觉弟弟的不对,谢子眠又不是那种较真的真的会去算的人,为什么从刚才就拿着简牍和碳笔?
“快给我瞧瞧!”她伸手便要去抢,谢子眠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一抛一踢,竹子做的简牍便在两人身边来回抛掷打转,谢子期怎么都抓不住。
姜嫖看得眼花缭乱,再这样看下去脑袋都要晕了,索性上前一伸手,就把来回乱窜的简牍攥进了手里。
她只打眼瞧了一下,便捂嘴笑了起来∶“觅真姐姐,你弟弟这是拿课业糊弄你呢。”
“好你个谢子眠!”谢子期当即把人按住,一只手就要勒他的脖子,看起来是真的被自己的弟弟气到了,“你怎么就不能用学学人家姜皇子殿下,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谢子眠唔唔地说不出话,两只手只能在空中胡乱抓,脸都要被憋红了。
姜嫖连忙道∶“好姐姐,你快饶了他吧!谢小郎君快要喘不过气了!”
谢子期犹疑地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个空隙让谢子眠抓住了机会。他瞅准时机,咬了谢子期一口,然后抱着简牍连滚带爬地溜走了,期间还摔了两跤,原本干净华贵的衣服上也沾上了污泥。
这时燕十四拉了拉姜嫖的袖子,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姜嫖听了哈哈大笑。
原本还在生气的谢子期见状不禁疑惑,而姜珩早就看透,替还在大笑的姜嫖解释∶“这道题中有个陷阱,题目给的是市石,而结果要的是官石,两者是不一样的。”
“还有这一层!”谢子期拍了拍脑袋,“怪我……哎不对,不怪我,活该!谁叫他偷奸耍滑的!”
一想到这么简单的算数题谢子眠都不会,第二天顾穆看了答案还不知道要怎么头疼叹气,谢子期就想笑。
自觉报了仇的她围着燕十四又出了几道题,从简单的算数再到复利计息,燕十四将算盘上下一拨,再念叨几句,便能给出一个准确答案出来。
这下谢子期也不管燕十四作诗疑似内涵她是□□这件事了,她由衷地夸道∶“昔日只知燕将军满门忠烈,没想到燕小郎君珠算如此厉害,这些都没教过,燕小郎君自学就能达到这等高度,实在令人敬佩。”
燕十四腼腆一笑,没说什么。姜嫖来了兴致,仿佛村里的亲戚炫耀自己家大学生一样拉着燕十四便是一顿夸∶“不仅如此,燕小郎君还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凡是被他翻阅过的古籍,就没有不会的。”
“以及你看他写字速度也很快,记账更是又快又准。”
“还很勤快,住处打扫得非常干净……”
“还有就是……”
“阿姊。”
姜珩扯了扯姜嫖的袖子,打断了她的话。
他垂下眼,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意∶“我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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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课件上的题都翻出来了,结果发现自己不会转成古代版的,就换成简单的算数题了(挠头)
——
蛤ma有什么好屏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