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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发生了什么?”颜知文惊疑。
“那些混蛋,画家的畜生们。”沈临戈咬着牙,凶狠要从眼神中溢出。
“他们开始给自己家的孩子铺路了,就要拿我们的命来填。”
“萧寒不是死于战场,他的死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
“沈队长,酒虽好,不要贪杯啊。”一个陌生的男声从旁边传来,表现的很亲昵的模样。
颜知文亲眼看见沈临戈迅速恢复成那副六亲不认的醉酒模样,藏起眼底的一丝嫌恶,耍混似的拍掉那个男人将要扶上她的手,“我可是伟大海盗船的船长!你是哪个宵小,敢来碰我?长得歪瓜裂枣,丑的我眼睛疼。滚滚滚,污染空气。”
“人呢,人呢,还不把他扔进海里喂鱼,恶心。哕。”
沈临戈推开人就要离开,那男人还想牵她,被她转过头,拿手里的酒结结实实地泼了一身。
登时,他的表情变了。
二队的队员极有眼色的迅速冲上前带走了她,一边赔着笑,“都说做队长的心胸宽广,您大人有大量,别和醉酒的人计较。”
他握紧了拳头,甩了一下手,快速走到洗手间,不一会就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很快有人带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进去,拿走了那身狼藉的衣服。
这个人,同样没见过。
令颜知文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主动找到了自己。
“你好,久闻其名,你就是三队的队长颜知文吧。”他伸出手。
颜知文礼貌地和他进行了握手的礼节,“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刚上任的清染一队队长。”
“画为臣。”
画家的人。颜知文心中警报持续尖叫,但面上不动声色,说着漂亮话迎合到。
“早听说画家的青年才俊极多,今日一见,果然才华横溢,年轻有为。”
画为臣微微颔首接下夸奖,不过颜知文看出他并没有把这句话当真。心思缜密,和画百钿看起来不像是一家人。
“谬赞了。”他这样说到,“听闻我那不成器的妹妹也在你的队伍里,我没有看到她,她又胆小的躲在厕所里准备哭上个三天三夜吗?还是一样没有出息。”
这话说的一点不留情面,让颜知文不禁思考起他们的相处模式是多么糟糕。
“没有的事,她现在有很大进步。这次任务虽难,仍需要有人留守,画百钿因此没有过来。”他为自己的队员保留了几分体面。
画为臣一点没信,他当然知道家里的决定。只是联姻还要有个亲近的人选,不然一起清理掉也不是不行。
“那还真是有长进。”
两人继续寒暄几句,崔郁沉找到颜知文有事讨论。临走前,他感受到毒蛇一样的视线在他们两人徘徊,如同,被盯上的猎物。
……
“月相会随时间而产生变化,潮汐的涨落也随时间而产生变迁。更别说最近浮空城的计划推进,又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岛屿送上了蓝天。神需要时间重新审视世界。”
“至于研究所?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分明是假话。弥都联盟的地域呈现一种从中心扩张的分布岛屿。最中心的便是最大的虚白屿,周围对半分开,形成独特的居住模式。
一半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有居住的楼房,也有专门过来求神的朝圣区,神官在这里见面信徒,距离虚白屿更近,列车在这里可以直通。
另一半则可谓是学者的天堂,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建立于此,许多顶尖学府在这里扎根。由于辉月的神力庇佑,这里的水质常年不被污染,众多研究院也在此建立,推动世界更好,更新!
“你觉得我很好骗吗?”温松柏反问。
“别这样说。”塞伦斯特笑笑。
“司家是辉月之神的忠实信徒,每年都为辉月供奉了不少诚意。他们捐献的钱财让我有资金得以帮助不少的弱小可怜。我相信不会是他们导致的。”
冷风还在吹着,手里的地图几乎要振翅飞翔,温松柏闷闷不乐地踢了踢白色的沙子。
要不然说,语言是门艺术。能把收了钱不好指责说的这么清晰脱俗可能也是神官的语言课程之一。
“那你的指示呢?”他问。
塞伦斯特想了想,“不用管。”
不等温松柏着急,他继续说到,“神的目光永远投向人间,我会谨遵祂的一切声音。”
“三月在上啊。”温松柏无奈地低语。
弥都联盟的最高话事人已经给出了答案,他无需多言。
风,好像停了。
他叹息一声,“季礼呢?”
另一人,此刻又在做些什么呢?
“她在教导伽拉忒娅。”
“为什么?”
“这是约定的内容之一。”
……
屋子里,季礼的胳膊支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撑起下巴,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里两把洁白的钥匙惹人注意。
威兹德牧书库,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
她手里的,是不对外开放的档案室和禁区的钥匙。
档案室,塞伦斯特借她一个小时;禁区,只有半小时。
但是,不亏。
沙沙,伽拉忒娅弄出的声响让季礼抬起了头。面前的屏幕被划的看不出原样,她正抱着椅子努力下滑,准备偷偷溜走。
“伽拉忒娅,你要去哪里?”季礼轻柔却不可质疑的问句按住了蹑手蹑脚的伽拉忒娅。
她缩缩脖子,不敢看她,“走……走。”
伽拉忒娅还没有学会撒谎。
季礼浅浅露出微笑,表现出很有亲和力的表情,放松伽拉忒娅的警惕。然后拍拍衣襟上的灰尘,起身,托住伽拉忒娅的腋下,给她强势地摆回了座椅。
“不—行—哦。”季礼拖着长音,伸出手指在她的眼前摇晃,“在你能够流畅的表达完一整件事情,以及书写会三十个单词之前,你都不能走哦。”
红色的小人瞪大眼睛,不能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令人伤心的事情。一瞬间,鼻子和眼睛也变得红红了。当然,不是指她原本的猩红眼睛。
季礼捏了捏她的脸蛋,又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到,“学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它会让你增长见识,可以为达成自己的目标奠定基石,也可以为保护自己成为武器。我曾教过的一个叫南青山的姐姐就因为好好学习在一次危机中为保护自己的家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伽拉忒娅还是兴致缺缺。
“我曾见过有人在生前为自己的孩子铺上安全成长的道路,我曾见过有人用法律留下了许多人的生活,我曾见过有人用医术将生命从死神手里拉回。这些都是知识的力量,这些都是学习的力量。”
季礼诱导着她。
“你看见神官大人高高在上,为人们指点迷津,你不希望让他夸赞你吗?你想不想要站到他的身边?或者,更进一步,让他成为仰望你的存在?”
幸亏塞伦斯特不在这里,不然他一定会后悔让季礼来教育伽拉忒娅。
短短的几句话,在伽拉忒娅的心中生根发芽,眼睛闪亮亮的闪着光。
季礼见兴趣引导已经奏效,嘴角勾起一抹孺子可教也的欣赏。调出清除,电子屏上胡乱的涂抹骤然消失。她把电子笔重新拿在手心,递给她。
“认识这些字母,并学会读。这是你的第一堂课。有任何不会,过来问我,我会教你。你不用担心失败,因为你一定会学会,所以,不用怕。”
伽拉忒娅忐忑地握住笔,“好……的。”
季礼把她的手翻折过去又回来,摸了摸下巴说到,“看起来我应该先纠正你的握笔姿势。”
扶住她的手,季礼将她的一根根手指掰开,又一根根摆放在正确的位置。
“跟着我念哦。”
她每念一个音标,就让伽拉忒娅触摸她的喉咙,感受声音的震动,跟着她模仿。伽拉忒娅学的很快,几遍下来已经可以从头到尾地念上一遍。
季礼试图让她学习新的单词,但她磕磕绊绊,吞吞吐吐。这让她无从下手,因为她发现伽拉忒娅不是学不会,而是不习惯,仿佛说话这个事情是什么酷刑一般。
于是她只好边教边调整着教学方案。偶尔她想,如果,如果,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上,她会不会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老师,或是别的职业,在温暖的阳光下自由的享受生活。
真奢侈啊。
“叮叮。您有一通电话接入。”季礼的智脑弹出,一个松字映入眼帘。
洁白的钥匙晃了又晃,碰撞的清脆的响声如同悦耳的风铃。季礼眯着眼,钥匙端详又端详,铃声第三次响起时,她接通那个电话。
首先传进耳朵的不是意料中的问候,网络的另一边,风声、浪声、还有……欧鸟的鸣叫。悠长又清浅的细碎声音带来了远方傍晚时刻昏沉慵懒的落日。
“喂?”季礼问到。
她喜欢这种轻松而惬意的氛围,又搞不懂温松柏有什么深层的用意,心有疑虑。
“晚上好。”他回答,“能听见声音吗?不是我的声音,是周围的声音。”
“能。”
季礼听见他迟疑了一下,“这个想法说起来我自己也觉得是灵机一动,不过,我想让你看见这边的景色。”
他接着说到,“我记得飞机上你对蓝天暖阳格外关注,毕竟这是不同于长久沉睡于夜幕的雪原的风景。我想,你会喜欢的。”
“……”季礼仅用了两秒就否定了温松柏在网上照教程说情话来在她这里实践的想法。
屋子里点起灯,暖光色的灯光给白色冰冷的墙壁附上一层火炉般的温暖。
季礼走向窗边,高大的落地窗上装饰着纤细的贝壳,光线的变化下闪烁着零星的亮光。推开半扇小窗,这是沉醉的暮色。
温松柏大概听见了电话对面窗户打来时合页的金属声,“今晚是一个漂亮的美梦,对吧。”
世界的色彩进入她的眼睛,在脑海里久久盘旋,她下意识回复,“是啊,真漂亮。”
恍惚过后,季礼回到桌边拉起伽拉忒娅的手,抱着她来到窗边,让这位新生的神子看见斑斓的颜色。
“什?为,什?”伽拉忒娅歪着头,靠在她的怀里。
“感受美,感受生命,这是你的课程之一。”季礼和她对视,“你要学会活着的意义,因为你要依靠它找到你在人世间的立身之本。”
“然后,为此而生。”
伽拉忒娅能读懂她的恳切,却不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和她一起看向红云。烈火一般的红云。
最后一抹晚霞离开后,季礼把她送回到塞伦斯特的身边。
“为什么是让我听见声音,而不是看见视频呢?”她坐到椅子上休息,把所有剩余的精力都送到了温松柏的身上,专心和他对话。
“以你的位置,可以看见风景,但却不会听见风浪。”他确信道。
季礼轻轻地笑了,故意反问他,“这么笃定?”
夜色降临,夜光藻重新亮出点点莹光。清晨它逐渐隐去,现在它再次显现,如同一条蓝色的缎带,连接了时间。
“孩子时,姐姐和姐夫曾亲自带我来到北地的边缘。从远处朝海走,一步,两步,直到能够感受到它的气息时止步。记忆很远,距离却不远。”
“因此我是笃定的。”
温松柏俯身触摸湿润的沙石,开始了新一轮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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