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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王爷，白姑娘这是中了北疆民间名为化腹为液的毒，北疆冬季常有雪狼野猪出没，它们高大威猛力量非凡，北疆人就用此毒掺杂进诱捕那些个猛兽的食物中，使其昏迷。”
“可有法医治？”白沐山也不知这神医话有没有说完，他真的太担心了，他恨不能自己替白知渝遭了这份罪，要了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话一出口又觉懊悔，王爷在此还没有张嘴询问，他僭越在前实数坏了规矩，话已落地再难挽回，他冲着朱淮歉意颔首。
朱淮虚扶一把，摇头宽慰他。
素桐起身冲白沐山一礼:“将军放心，此毒可解。”
“这毒的症状便是昏迷不醒，待药性遍布全身，一点点残噬五脏六腑，流血不断直至最后七窍流血，内里崩坏而亡。”素桐看了一圈众人，每个人脸上皆是担忧之色，她也不卖关子，继续说，“这毒本是怕动物尸体带来异病所研制。”
“好在有人及时封住穴位，又每日饮用排毒的药物，可也免不了毒液蔓延，天山雪莲可解百毒，单独服用会与之相冲，需配合着落叶草服用。”
“落叶草生长于极寒之地...”白城在北疆时接触最多的就是落叶草，那玩意冬季才会出现，颜色艳丽又脆弱，轻轻踩一脚便要枯死，蔓姝国境内遍地开花。
蔓姝国！白城像是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抬起缠满纱布的手刚对朱淮行礼告知，就听素桐开口:“没错，但现在采摘以然来不及，需将落叶草晒干碾成粉末才能服用。”
素桐说着就将药箱打开，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大有乾坤，这竟是能折叠的，她将所有格子翻了个遍，最终在最低下找出一份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她小心翼翼拆开，里面是类似尘土一样的粉末。
“这是前岁初老身在蔓姝国游学时采摘，当年研磨了许多带在身上，这东西解毒甚好，可以治疗多种毒素，现下只剩这一点了，够白姑娘服用的，老身再拟个方子一同熬制。”
素桐脸上的从容淡定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大抵是没有骗人，朱淮真是没想到，难倒太医的病症竟是被这样轻松化解，素桐甚至都没有苦恼半分，他开始怀疑此时此刻不真实。
同样觉得不真实的还有白城，这样就好了吗？这样堂妹就有救了吗？他难以置信，下意识寻找匕首想给自己一刀，忽地想起他已经有伤口了。
袖中手用力攥紧拳头，力量之大疼得他差点撅过去，白伩发现了他的异常，关切道:“怎么了以忠？”
“唔...无碍...”
素桐听见那边有动静，定眼望过去，只见白城面色苍白得不比白知渝好到哪里去，更是精神萎靡皮肤干燥，嘴唇干裂得似那旱久的土地。
不觉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白城说:“孩子，你如今气血亏空严重，要多注重休养。”
“等下前辈有时间，也替晚辈诊治一番。”白城也不否认，姿态压得很低，只颔首微笑，语气里略带祈求。
白沐山扭头上下打量他，寒意瞬间爬上白城背脊，他好怕伯父突然问他，他要怎么回答？
白城在心里抚慰自己不要慌，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好在白沐山只是看他几眼，并未多说一个字，不禁令他松了口气。
“王爷...”赵云溯虽在门口守着，可素桐的话他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天山雪莲仅有两株，一株在宫里，另一株在燕飞阁。
他再傻也懂这些，若王爷去宫中讨要，陛下未必能舍出，陛下不给，王爷就得拿出燕飞阁的。
今日所有发生的桩桩件件怎可能逃过陛下法眼，此举动怎么可能不被陛下得知？如此王爷身份再清晰不过。
赵云溯在门口踱了几步，实在憋不住了，准备违背王爷命令进去告知，还没等他上台阶，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与他四目相对的是白城，白城领着素桐准备去他院里，主要是想让这位姑姑悄悄给他配一些止血药以及金疮药，他怕当众说出口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将人领走。
二人各怀心思，目光撞击一瞬，各自挪开视线，赵云溯嘴巴一张一合似有话要说，最后只换做一揖，随即让开道路。
刚才太过匆忙，都没同赵云溯说上几句话，素桐见到他也是亲切，笑容更深，上前一步:“赵公子越比之从前更俊俏了。”
赵云溯一心扑在朱淮身上，没心思和她这个话痨闲话家常，只笑着点头回应:“多谢姑姑夸赞。”
正想着该如何脱身时，朱淮从内阔步而出，他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似是恢复了往日的状态，眼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赵云溯对他们抱拳施礼后追了上去。
边疆除猛兽的毒药，只有蔓姝国境内有解药，这结果直指朱云憬，还有什么好猜测的。
赵云溯早就习惯了追在朱淮身后，行至身侧，他将自己心中所担忧的事宣之于口:“王爷您要是进宫求陛下，陛下应允那是最好了，若不同意，您贸然拿出府中雪莲就暴露了身份。”
“你什么意思？”朱淮脚步生风，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以为赵云溯要为了他的身份有意舍掉白知渝的命，所以只说了半句话，他想知道赵云溯会不会是这个想法。
“属下觉得咱们可以直接将府中雪莲拿出来救王妃，但您不可出面，这样陛下就不会怀疑到王爷了。”
他所言皆在朱淮意料之外，赵云溯没有因着怕暴露身份而放弃对白知渝的医治，竟是真心想要帮助她，扭头对上他呆滞而真诚的目光，苦涩一笑，自己又一次狭隘了。
无论他怎么做，都会令人起疑，不过他还是很欣慰赵云溯能想到此处，点头给予他赞许:“好，就听你的。”
赵云溯愣怔一瞬，就见朱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子惯性追过去，他觉得脑子还停在原地惊讶，所以王爷刚才真的是慌不择路忘记了自己该如何处理此事？
这边白城和素桐说了自己的诉求，只说自己有可能近些日子就要回北疆，留着受伤时候用。
他不敢在众人面前说，生怕谁起了疑心，听他所需眼下素桐拿不出来，只告诉白城回去调配，用不了几日就给他送来。
白城着实担心白知渝，只得回了自己院里再次详细询问:“我堂妹当真可痊愈吗？”
“二公子放心，白小姐体内毒素没有扩散太多，定可痊愈，只是这毒性症状就是如此，看上去像是特别严重，只要没伤及肺腑，用不了一月便可苏醒。”
她说的轻松，与白城的担忧形成鲜明对比，即使素桐这样笃定同他保证，他还是无法安下心来，也许唯有等到白知渝痊愈那日胸口巨石才会落地。
素桐又帮他看了手上的伤口，伤口角度以及深浅来看，一眼便晓得这是自己下的手。
因着只是简单包扎，伤口有点化脓，还好现在是冬日，若不然会更严重，她从来都是治伤不问原由，只提醒着:“这同一个位置不要总是受伤，不爱愈合还会留下丑陋疤痕。”
“姑姑能治心病吗？”疚心疾首裹挟些忧伤蒙上白城双眸，他知道自己无药可医，可还是抱着一丝丝希望，“古语有云，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我这心药...是大忌...”
素桐抬眼目光温柔，耐心对他说:“是药三分毒，还有人用砒霜入药以毒攻毒呢，人活于世无论事物都要半真半假，难得糊涂方能抚慰心灵，你若较真想要去探个究竟，长此以往必会郁结于心，需得有恒心坚持本心，即使结果一如既往令你难受，不怕再次打击你就去将它解开，哪怕前路布满荆棘。”
“晚辈已然知晓结果，就是这第一步瞻前顾后迈不出去。”
是啊，他怎么可能去找自己堂妹袒露心扉？简直违背伦常，无耻禽兽。
素桐长叹，该不该说的她也都说了，她也不擅长劝导别人，若一个人硬要钻牛角尖那是谁都劝不动的，她只担心病人伤势，语重心长地说:“再如何以后也不能自残了，你那伤口反反复复，日后免不了伤及筋骨，当心握不住刀枪。”
这孩子怕不是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换个地方，就可着同一个地方刺，难道不想要这只手了吗？
“老身这就告辞了，有缘再见。”素桐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她怕与人生出感情，那样就舍不得离开了。
御书房内。
今日康平帝久违地清静，自前几日宣布储君人选，又拟定了冬月十八行册封大典，就再没有被众臣打扰。
纯妃因着册封仪式没有被赐死，而是被夺了妃位贬为庶人关在自己宫中，待册封太子后再打入冷宫。
什么吞并大任，都只是在康平帝眼皮子底下搬运米粒的蚂蚁罢了，朱云憬命纯妃以身犯险毒害霜月，以为他不知道？
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毒死白知渝才是他的打算，至于江晨莹中毒一事，他更是不会放在心上，小小皇子侧妃而已，若是没了再找就是，他只想知道朱淮的一举一动。
一切都随着他的意向前走，这白知渝最好直接断气，省得他整天都在思考这些，让他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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