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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幕
独角兽发出一声嘶鸣,它的羽翼展开,在混乱中于额前的独角上凝聚起了光。
风刃打向了四面八方,天上的白色飞龙受到攻击,有一只坠到了地上。
风刃同样打在了鹿之樱和白耀的身上,强烈的疼痛迫使鹿之樱恢复了些许理智。
这一次铺天盖地砸来的火球先一步从周围黑龙群的空中喷出,如同末日所看见的光景,天空几近被火光笼罩。
鹿之樱的魔杖在他的头顶升起,伞骨打开,于逐渐加快的旋转中现出了其中的宇宙。
鹿之樱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他的身体仍旧动弹不得,他躺在旋转的伞骨之下,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驱逐。”
伞面上的宇宙一瞬打开,一道无形的波动以鹿之樱为中心在四周形成了一堵墙。
火球落下来,被无形之力反弹,连上方飞龙的靡靡之音也暂时得到了静止。
“我靠近神,成为神。”
“神给予我使命,我便遵从。”
鹿之樱打开手掌,让其中的神之眼打开,照到了不远处的夜冷殇。
强力的愈合能力开始生效了,夜冷殇不再流血,他摔伤断裂的骨头以及皮外的伤口都开始愈合,甚至连他的精神都在好转恢复。
看到夜冷殇坐起,重新拿起了“爱人者”之箭,鹿之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而凝神,闭眼。
“打破幻象”。
各方面的提升同时也将鹿之樱的身体完全恢复如初。
就像是游戏中的刷新一般,一切成为开始,回到原点。
·
鹿之樱举起魔杖,将已经奄奄一息的独角兽唤回,他再次召唤独角兽,却是将其放到了夜冷殇的身边。
“先把天上的东西打掉!”鹿之樱这样说着,收回了伞骨,他转而向侧面跑去,伞面打开,自动现出一个魔法屏障。
黑龙袭来,不再使用火焰,而是用利爪,用尖牙,想要将鹿之樱撕碎。
夜冷殇上马,随独角兽一起跃上了天空。
背上箭筒里的箭全部悬空而起,箭主动飞来上弦,夜冷殇射箭,闪电飞出,将一朵云击落。
当音波再次袭来时,已有了准备的独角兽于角上刮起了狂风,将绝大部分的声音阻绝了。
地上的人却依旧受到了影响,鹿之樱的身形开始不稳,黄金之盾开始熔化。
一条巨大的黑龙飞扑而来,鹿之樱举起伞骨,将伞面闭合,用一股巨力将其投掷而出。
伞骨魔杖与黑龙相触,刺穿了黑龙的眼睛,迫使其坠地。
更多的黑龙围上来,密密麻麻的一片,似乎根本没有尽头。
数量实在太多了……
鹿之樱的魔力也快到底了。
一个声音从黄金之盾中响起:
“纸醉金迷!”
鹿之樱有所感应,将最后所剩不多的法力融合成为一场风,让从其中漫出的金色粉尘随风飘飞出去。
幻象开始在龙群中蔓延,黑龙们停止了攻击,开始变得恍惚。
天上的飞龙全部被夜冷殇和独角兽吸引了注意,云团聚合在一起,不断地向着飞马追去。
天上的战斗一直从后边追到了前面的天空。
鹿之樱无法看到太多其中的战斗,只能随着偶尔散出的雷电揣测,他气喘吁吁地呼气,没有放弃狂奔。
其身边的屏障已经变淡了很多,也许撑不了太久,就要消散。
还有一部分远处未被金色粉尘所影响的黑龙停下了追逐的步伐,它们的四肢趴到了地上,开始仰起脑袋专心地凝聚口腔中的火焰。
黄金之盾里面,不断去加固魔法的白耀往后退了两步,他手中油灯中的火焰已经燃尽,再没有发散的力量可以用于保护了。
金之魔女召唤出了两只巨型黄金手臂,不断将试图靠近洛之樱的黑龙拍开。
白耀能看出来,西法显然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小安可的情绪异常的正常,不哭也不笑,只是依偎在母亲单手的怀抱中,轻轻吮吸着自己的拇指。
天空中又现起了似乎能穿透耳膜的尖啸,鹿之樱的魔力完全耗尽了,他的变身已经解除。
终于,金之魔女也再也支撑不住魔法的持续输出,其上方竖立的两只手臂开始变成金沙,周围的巨盾彻底熔化了。
被保护的几人彻底暴露在龙群的视野中。
西法不甘心地再次挥起魔杖,微小的光芒却已经无法再铸就起任何的魔法。
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几乎是在场众人共同的心声。
在又如末世一般的火球狂潮里,头顶吟唱的魔法少女终于睁开了眼睛。
偏粉的裙成为绸缎延伸,她开始悬浮到更高的空中,雕刻着月亮的魔杖立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瞬间,一轮圆月在洛之樱的脚下现起。
她的神采中已经尽数变成了悲悯。
洛之樱低头祈祷,双手握住了魔杖,向着她所依赖的神明请愿:
“请给予世界安宁。”
愿望实现,天空中遽然现出的圆月与洛之樱脚下的圆月相互映照起来。
可以称为无垠的月光从两个月亮的表面升起、洒下。
月光照耀之处,一切的纷争都被净化了。
天空中不断有云一样的飞龙落下来,而大地上的黑龙沉睡,连带着飞速袭来的火球都被月光变成了水滴,变成了雨露。
所有魔法的痕迹得到了清扫,万物都进入了长久的睡眠,除了被女神所注视的那几位。
代表“净化”的那位眷者回到了大地上,回到了岩石和废墟中。
黑夜正在侵蚀这里,当阳光被月光彻底替代,她才终于恢复了些许自己的意识。
洛之樱回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幸好赶上了。”
鹿之樱在远处看向她,于疲惫中露出了一个笑容。
洛之樱手持着魔杖,将其指向了西法怀中的小安可,于是一个小摇床凭空出现,接过了安可,让西法的双手得以解放。
“女神已经降临了这里,只要头顶的天空还是黑夜,这些东西不可能醒来。”
“走吧,我们该去宫殿,面见它们的君主了。”
洛之樱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魔杖,让其顶端的月亮发出了柔和的光。光如同实体一般笼罩到了每个人的身上,于是西法与鹿之樱的魔力开始回流,白耀手中的油灯中重新燃起了火焰,夜冷殇在远空中被独角兽载着飞来,他射出的箭慢慢被找回,又回到了他背后的箭筒中。
女孩看向鹿之樱,她的口中念出来一个词语:“驱逐。”
于是如同海浪,无形之中将岩石、沉睡的黑龙白龙、沙土都一齐卷走了。
眼前难行的道路变得开阔、平坦起来。
小队的大家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开始向着那远处的宫殿出发。
·
一路上说说笑笑,在宁静的月光之下,似乎刚刚所遭遇的危险已经远去。
鹿之樱从与身旁夜冷殇的互怼中回过头,他看向那座威严的,在目光中越来越近的宫殿,却莫名地感到有些战栗。
一路上都是黑夜,但星河璀璨,星光能照亮他们的前路。
一路上都是死眠,周围的古龙安静,如同死去一般再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但这由黑暗所组成的力量却使得鹿之樱的心间有些震荡。
他不安心,反而笼罩于这宁静的夜中,让鹿之樱升起一种身处牢笼的错觉。
终于,他们走到了那座宫殿前。
里面被深沉的黑暗侵袭,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西法开玩笑说会不会连同这位君主都已因女神的力量而陷入死眠。
洛之樱笑着赞美女神的仁慈,但鹿之樱笑不出来。
他越发觉得奇怪了。
一步一步走上那类似祭坛的宫殿,一步又一步,像在登天。
这座宫殿却不像这片国度中的其他遗迹一般残破,它宏伟、完整,到处镶嵌着和走来时一样随处可见的血红符文。
到了阶梯的顶端,鹿之樱和夜冷殇一起推开了一扇厚重的石门。
在沉闷的响声里,他们看见了一个可以用宽阔来形容的大厅。
描绘着不同事物的雕刻组成了这个大厅内的地面,借着洛之樱魔杖上的光,和白耀手中的油灯,他们向着里面走去。
鹿之樱细细打量着地面雕刻的场景,越看却越紧地皱起眉。
他看到一个男人被神明选中接受了恩赐,成为世界里的守护者。
他看到一个女人以自己为献祭成全了男人封印了巨大可怕的魔物。
他看到女人聆听邪恶,重新化身灭世者。
他看到男人与他的伙伴们相遇又分散,他看到男人走过刀山火海见得了半人半马的救世主。
他看到男人封印了堕落的神,看到男人从美神化身的肚子中走出来。
……
地面上所描绘的浮雕在这里戛然而止。
鹿之樱猛然抬起头,眼中现出了无限的恐惧。
这故事中描绘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与他觉醒自我意识后一模一样的经历!
鹿之樱左右看去,他想要拉住大家,不希望周围的伙伴继续前行。
突然,一个响指。
这个世界所在之处所有的血红符文骤然间亮起。
远处,那奇怪的旁观视角再一次带着鹿之樱的意识奔向那里!
巨大的古龙暴君以人的姿态斜坐在祂的王座上。
祂蔑视地看过来。
火焰,不,更准确来说是如同火山一般的喷发霎时在血红的符文中现起!
那像是希望灯塔一样走到最前方的洛之樱恰好站在了符文上。
上一秒还在回头笑着的人,下一秒就被岩浆吞噬了。
她甚至没有留下尸骨,完全变成了火焰。
被灼烧断裂的魔杖掉在了地上,点燃了整个大厅的黑暗。
鹿之樱在惊惧中听到了一声轻笑。
远处,那藐视一切的君主正在看着鹿之樱。
层叠又威严的声音从这个大厅中的各处响起:
“就这点能耐?吾还以为是如何强大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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