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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
乍闻马蹄声,一匹黑色骏马便停当在宋青嫆跟前。
马上之人身着玄色骑装,背负箭囊,一双布满复杂神色的眸子正灼灼地盯着宋青嫆,来人不是宋巽义又是谁?
宋青嫆怔了一怔。
在马上之人威慑的目光之下才嗫嚅着开口,“太子……殿下。”
至此,宋青嫆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武四和秀娘不知所踪,太子今日前来可是已查清了真相?
他是来捉拿她的吗?
宋巽义唇角浅浅笑了起来,翻身下马,笑着向青嫆走去,“怎不唤我阿兄?”
宋青嫆死死拽着自己的宽大衣袖,身子不禁有些颤抖,又唤一声:“阿兄。”
宋巽义满意一笑,道:“随我回宫罢。”
青嫆摇头不肯。
宋巽义见状面上的笑意消散了,道:“你在等武四还是沈愠?你若随我回宫,他们还有一条活路;若你执意不肯走,他们便是煽动你离京的元凶,其罪可诛。”
“不——”宋青嫆上前一步,“他……他们在你手上?沈愠与此事无关,他甚么也不知道。”
宋巽义听罢此言,短促一笑,“沈愠不在我手上,不过……他今日不会来,亦不可能随你去金陵。”
他果然知道了!
宋青嫆怔怔地看着他,又听宋巽义道:“今日沈昭仪出了事,眼下他只怕被拘在沈府了。”
青嫆心中一慌,“沈阿姊出了甚么事?”
宋巽义看她一眼,心道她对沈家还真是挂心,索性也不瞒她,“沈昭仪与袁家五郎从前之事,你可知晓?”
宋青嫆脸唰一下便白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殿下为何如此问?”
宋巽义看她神情便知她是知道内情的,即便如此,在他面前却还要掩饰,如今也不计较了,道:“昨日宫中夜宴,新科状元进殿面圣,圣上对他寄予厚望,故而多赏了几杯酒。
可他吃多了酒竟在殿前失仪,待宫人扶他去后殿醒酒,不想在他身上搜出沈昭仪昔年旧笔。二人前程往事便被公之于众。今日圣上龙颜大怒,下令将沈昭仪禁足于长乐殿。
你且说,沈愠可还能出府?只怕现今整个沈家都要惶惶度日了。”
“那都是昔年往事,沈阿姊与袁五郎之后再无瓜葛,况如今沈阿姊有孕在身,圣上为何,为何要如此待沈阿姊?”
宋巽义自不会告诉她其中多是刘贵妃一党所为,他今日来只为一件事,将青嫆带回东宫。
时至今时,他依旧恍似做了场梦,青嫆怎么会是假的呢?青嫆竟不是他的妹妹。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心底深藏的情愫一发不可收拾,极大的兴奋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策马出了城。
他绝不能让她离京!
月色逐渐笼罩上来,夜风卷着江水上岸,远处零星散落的烛火随船只在江面摇摇晃晃。
二人如此僵持了两刻,终是青嫆向他妥协。
白蘋原去了东边马车行想租辆马车回京,回首却见码头上乌泱泱站了众多骑兵,未见郡主与孟夏身影。
她心下暗道不好,脚步匆匆向青嫆所在位置跑去。
不承想刚走近便被人拦住,王迁走了上来道,“你与孟夏好大的胆子,如此要事竟敢知情不报,且待回宫处置你们二人。”
“王内监……”
王迁抬手一拦,制止了她的话语,只教她在一旁站着。
而孟夏早早被太子这般架势吓得瘫坐在人群中。
宋巽义将宋青嫆带回宫中,却并非让她回往日她常住的碧云殿。
自踏进东宫殿门,宋青嫆便挣扎着不肯进殿。
宋巽义拉着她的手腕,几乎是贴在她耳畔说话,“青嫆,此事你合该对我有个交代。”
宋青嫆一时便想到武四和秀娘,她定定地看着宋巽义,“你放了他们。”
“好。”宋巽义应得尤为爽快,当下便将王迁唤来,命他即刻将武四二人放了。
空旷的大殿中只余宋巽义和宋青嫆二人,在夜间透出冷飕飕的寂然。
宋青嫆正酝酿要如何开口,却听宋巽义道:“且让我猜一猜,莫非你笄礼之后的诸多异常便与此事有关?”
宋青嫆闻言似陷入回忆,一霎面色变得苍白,不知是因冷得还是吓得,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便借口去冀州,实则是要去金陵?”
她又点了点头。
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宋青嫆微垂着头,只待宋巽义继续发问,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依旧未开口。
宋青嫆感到有些奇怪,抬头觑了他一眼,见宋巽义正看着她,不期二人目光交汇,宋青嫆又低下了头。
宋巽义心中盘算着,忽然说道:“此事交由我来办,你只作不知情。”
“为何?”宋青嫆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以为太子定会将实情上禀,不若他今夜为何要将她捉回?
宋巽义见她茫然地看着自己,轻轻一笑,与她玩笑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被捉进大牢?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上,我暂且留你在东宫住下。”
“不。”她若留在东宫,成何体统?
宋巽义却并非是与她商议,青嫆如何违抗得了?
宋巽义循循善诱,道:“青嫆,你需得留在宫里才有机会不是?”
宋青嫆面上露出纠结之色,她看着宋巽义,明明对她同往常一般展露温和的笑意,可眼眸中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下意识教她想逃离。
可细想后便觉太子的话在理,她一时不禀明自己的身世不也是想借着自己玉陵郡主的身份好行方便吗?
如今金陵尚未有准信,沈阿姊又被禁足于长乐殿,沈家经此打击,还能立得起来吗?
他的话当真令青嫆犹豫起来。
宋巽义洞察她面上神情,心知她已被自己说服,紧追道:“对外只称你大病未愈,我以兄长之名替你压一压邪祟。”
“我要回碧云殿。”
“不可。”
“那我侍奉在太后身边。”
宋巽义面上冷了几分,态度十分强硬,“我已让怀禾收拾出偏殿让你暂住,待我将你身世一事处理完毕再做其他打算。”
宋青嫆暗暗分析,也许太子当着能将她当做妹妹,不若他何以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便颔首应了,真心实意道:“多谢殿下。”
“还是同从前一般唤我罢。”
宋青嫆看了他一眼,终还是叫道:“阿兄。”
宋巽义淡淡笑了起来,“时辰不早,我让怀禾过来服侍你。”
“不必劳烦,只需将白蘋和孟夏唤来便是,她们惯常服侍我。怀禾是殿下……阿兄的人,青嫆不敢僭越。”
“她们二人已被重新送回掖庭,待学了规矩再来服侍。”
宋青嫆急急道解释:“阿兄,她们原也不知情。”
“如果她们知晓你的身世,现下只怕变作了两具尸首。”
宋青嫆手微微发抖,她知道自己再替二人求情已无任何益处,只是到底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她们一心为我……”
宋巽义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安抚她道:“放心罢,我不会对她们如何,往后还会让她们回来侍奉你。”
宋青嫆听他这般承诺才安了心。
宋巽义唤了怀禾前来,由怀禾领着青嫆去了偏殿。
宋青嫆进去便有些吃惊,东宫偏殿寝居内布局与碧云殿她的居室几乎一模一样。
宋青嫆心中不觉升起一股异样。
“郡主,郡主。”怀禾在宋青嫆身后连唤她好几声,见她小脸煞白,怀禾唇边的笑意不由消散,转而十分担心地问道:“郡主可是哪里不适?”
宋青嫆摇了摇头。
怀禾便问:“郡主可要梳洗?”
宋青嫆点头。
不多时便有几个宫婢抬着浴桶往侧殿屏风后头去。
怀禾今日见宋青嫆十分异常,可她太子身边呆惯了,太子吩咐她行事她照办便是,其余的她只用心去看,并不敢多言。
几个宫婢侍候青嫆梳洗完毕。
怀禾见她神色疲惫,便唤人来点了安神香,道:“殿外有两名宫婢上值,郡主若有事唤她们便是。”说着有两名宫婢上前来,各自朝青嫆福了一礼,一人名唤思桐,另一人名唤思桃。
三人退下,宋青嫆一时却并未躺下。
宋巽义一直留意着偏殿动向,宫婢回话青嫆还未睡下,只怕她在东宫住不惯。
宋青嫆听见屋外二人唤了声太子殿下,她忙吹灭了殿中蜡烛,从坐榻上小跑着回了床榻,连鞋也顾不上穿。
宋巽义听见咚咚咚几声,在外关切道:“青嫆,你可睡下了?”
宋青嫆在乌漆漆的帷幔中睁着眼,听见屋外动静,不觉敛声屏气,作出一副睡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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