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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伶舟言拨了拨他的发带,托腮问:“三师弟,你这次又是为什么骂伶舟言?”
“……”
伶舟言戳了戳他的脸蛋:“师弟,对不起。”
“……”
“我都还给你,好吗?”伶舟言低声道:“你想要,我随时可以还给你。但你不准不讨厌我了,你得继续记着我。”
“……”
伶舟言凝视着眼前的小酒鬼,桃花眸一弯,恰如弦月裁春:“师妹,告诉你个秘密吧。”
他蓦然站起身来,弯腰贴近洛京秋的耳朵,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里,分享道:“其实,我也是个炉鼎。”
恰在此时,远处戏台传来最后一声锣响,除夕夜的演出戛然而止。喧嚣骤歇,唯余檐下红灯笼在残雪之上摇曳。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态,静静望着眼前醉意醺然的人。
忽有烟火窜上夜空,砰然绽开。明明灭灭的光影掠过他面无表情的侧脸,独独照不进那深不见底的桃花眸。
“哈哈哈哈哈——”伶舟言在下一朵烟花炸开的爆破声中大笑道:“我逗你玩的~”
洛京秋被他神经病似的笑声吵醒,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大抵是醉得不记事了,话语含糊不清:“烦死了,闭嘴,我真讨厌你。”
还讨厌他么?太好了。
伶舟言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
讨厌比恨轻一点,再轻一点就是无感,他不想让洛京秋待他像个陌生人,最好是喜欢,但不喜欢也没事,洛京秋想起讨厌的人来第一个能想起他才算好。
戏台的当街表演结束,人流四散离去,嘈杂的人声中,道成的嗓门抬得极高:“我们看完了,你们在哪?”
伶舟言看他师弟这醉醺醺的模样,心知今晚是得背着他回去了,转头往街边走了几步,对道成和平绿挥手道:“这边,小孩们。”
然而就在他移开视线不到几息的工夫,洛京秋忽从桌上撑起身子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河岸边,双膝一软,跪坐在积雪的枯草上,伸手去捞水中那轮晃动的明月。
指尖触及冰水,他打了个寒颤,却执拗地探着手,在破碎的月影中徒劳地抓握,波光粼粼的水面被搅得一片凌乱,那轮明月在他指间散作万千银屑,又缓缓重聚成摇摇欲坠的光斑。
恰逢此时,一尾金色鳞片的鲤鱼游过了水面,鳞片在月光下碎金流转。
洛京秋的中指指尖被那金鲤鱼咬了一口,冷不防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河里。
咕噜咕噜咕噜……
刺骨的河水将他包裹,醉意顿时清醒了大半。他本能地挣扎起来,双手胡乱拍打着水面,却越沉越深。
他其实说过谎话,年少时期骗伶舟言自己会水,但从不在他面前下水。
因为他根本不会水啊啊啊啊——
鬼力,鬼力怎么使不出来?伶舟言呢?伶舟言人呢?伶舟言干什么吃的?道成和平绿死哪儿去了?谁来救救他!!
冰冷的河水不断灌入口鼻,呛得他眼眶发红,鼻腔酸涩刺痛,墨色长发如水草般在河水中飘散。
那尾金鲤绕着他不安分的身躯游弋了两圈,忽然周身泛起柔和的金光。
先是鱼尾化作一双赤裸的足,接着鳞片如花瓣般剥落,露出少年纤细的腰肢。当最后一片金鳞在锁骨处消隐时,他已完全化作一个金袍少年。
少年唇角噙着狡黠的笑意,灵活地游到仍在挣扎的洛京秋身后,低头用齿尖衔住他湿透的后衣领。不待洛京秋反应过来,少年便拽着他向河底潜去,转眼便消失在幽暗的漩涡中。
河面涟漪渐平,仅余几滴溅落在岸石上的水珠。
河底深处,俨然有着一座沉没的龙宫。只是昔日辉煌的盘龙柱上龙首尽数被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金色鲤鱼浮雕。大殿两侧立着两排手持明珠的鱼虾侍女,多是化了一半人形,脸上脖子上还能看见鳞片。
金袍少年快步穿过水晶廊道,走入大殿,身后拖着半死不活的洛京秋,在玉砖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他有一双短短的金色豆眉,笑起来时豆眉就往眉心聚,兴冲冲地指着地上湿透的人影喊道:“爹,我要这个黑袍子的妹妹做媳妇!”
大殿尽头的龙王宝座上,倚着个身着金鳞袍的魁梧男子。他面容俊朗刚毅,肌肉饱满,此刻正被两三个貌美侍女围着。一个往他嘴里喂葡萄,一个替他揉肩,还有个正在给他编制水藻贝壳珍珠项链。
闻言,男人在温柔乡中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撩了他家小儿和身边的洛京秋一眼。
洛京秋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勾勒出骨骼线条分明的身影,细腰窄胯,明显属于男性的肩线贴着肩膀,下巴尖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
沉吟片刻,金镇海道:“璎琅啊,这不是个男人吗?”
“不可能,这么秀气的妹妹,这么黑长的头发,定然是个姑娘!”金璎琅是小孩心性,不信他爹的话,说着便扯过身边的人去摸他的胸膛,却摸到一片硬邦邦的触感。
他不信邪,又啪叽啪叽拍了两把。
毫无姑娘家的温软,就差硬得邦邦响了。
金璎琅当即泪眼汪汪:“爹……”
金镇海溺爱道:“唉,不怪你,这小子确实生得不错,留下来给你当个侍卫倒也无妨,好不容易来趟人界,总不能让我们璎琅受了委屈。”
话语未落,被大力拍醒的洛京秋猛然睁眼,冰冷的手如铁钳般反扣住金璎琅的手腕,将这小妖制服在了身下。
“靠!”金璎琅痛呼。
洛京秋蹙紧眉头,他这几天吃得油光水润,按理说鬼力正旺,可如今偏偏使不出来半点鬼力,只能凭蛮力将人制服。
“爹,他打我!!”
见状,金镇海也顾不上怀里的温香软玉了,急忙推开小鱼姑娘和小虾姑娘,抄起三叉戟大喝:“放开我儿!”
洛京秋手下力道不减,冷脸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知自己这是被带到哪儿来了。
然而地板上的小妖却是一个鲤鱼打挺,滑溜溜地从他身下逃开,转而吐出一个等人高的水泡,将他融进了盛满河水的水泡里。
金璎琅得意道:“爹,不必紧张,他是个普通人!”
再度浸入冷冽的河水,洛京秋被禁锢在水泡里屏息挣扎,无论如何都驱使不出半分鬼气。被喊作“爹”的大金袍子男人走到了小金袍旁边,一大一小的两妖齐齐观察着他,忽然间,洛京秋灵光一闪——
那条金色的鲤鱼……莫非这父子俩是全书中唯二的金色鲤鱼妖?!他们身负一丝微薄的上古真龙血脉,鬼修靠近它,会感到本源鬼力被压制,可以说也是用来打脸倒霉反派洛京秋的克星。
原作中,妖尊金镇海跃过龙门从妖界出来,将要兴风作浪大闹人界,但却在年前集市偶遇与道成嬉笑玩闹的伶舟言,对那有着明媚双眸的可人儿一见钟情。
金镇海身负重伤现出原形,化作一条金色鲤鱼,被伶舟言打捞上岸,还架火欲要给他烘暖身子,他被这可人儿的善心打动,开口道谢,之后被这青年一直养在身旁。
后来其子璎琅自妖界追来,被打服后败于伶舟言的石榴裙下,父子二人双双沦陷,爱上同一个人,共同暗中守护着青年。
金鲤身上有一片最坚硬特殊的金色逆鳞,亦是它一身精华所在,这对父子最终却心甘情愿献给伶舟言,助他布置了封闭妖界的大阵,隔绝了人妖两界。
论武力,这父子二人,小的不足为惧,大的……很强。
金镇海乃是一方妖尊,在妖界仅次于万妖之皇的存在,只是原作中并没有过多展开介绍妖界,妖皇从始至终从未出场过,因此这金镇海便是书里妖怪中最强的存在。
不管怎样,他得守护好这父子二人的逆鳞,不能让他们按照原著剧情把妖界封闭,实在不行那就硬抢过来!
心中有了主意,洛京秋眼神登时变得凌厉,祭出储物戒里的黑色法器,对准了金璎琅。
那物通体漆黑,质地冷硬,造型奇特。金璎琅没见过这东西,感觉不到这上边的分毫灵力,不屑地站在原地,准备凝出一层水波荡漾的屏障拦了这招。
“就这玩意儿?连点灵气都没有……”他还没说完,金镇海神色一变,猛地拽开金璎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骤然炸响!那是完全不同于术法轰鸣的巨响,恍如雷霆直接在殿中劈落!
一道炽烈的火舌自漆黑枪口喷吐而出,瞬间撕裂了水底宫殿的宁静。子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破空而去,擦过金璎琅的俊俏小脸,击中了摆放在珊瑚架上的青花瓷瓶。
哗啷——
名贵的瓷瓶如同炸开的冰晶般四散迸溅。
一块锋利的碎片擦着金璎琅的脸颊飞过,整个大殿死寂一瞬,随即一缕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金璎琅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满地狼藉,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维系不住困着洛京秋的水泡,应声破裂。
“别跑啊,问你点事。”洛京秋湿哒哒地踏出水洼,阴气森森地像个水鬼,就近抓住想要溜走的小妖怪。
“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哥哥饶我一命!爹!爹!”金璎琅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哆嗦着抱上洛京秋的大腿。
金镇海被他没出息的样气得无地自容,吼道:“别喊了!丢人现眼!”
洛京秋弯腰欲扯开这块牛皮糖,不料小妖滑溜异常。挣扎间,金璎琅的手无意间擦过他尾椎,一阵诡异的酥麻直冲头顶。
他细眸圆睁,欲要发怒。
“太子殿下?!”金璎琅忽按住他的尾椎骨叫道。
“嗯?”金镇海不以为然,走过去一看,却也跟着愣住了。那双眼尾要上吊似的刻薄的狐狸眼,黑到能够吞噬世间一切的眼珠,错不了,正是那位——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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