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但墙头草[万人迷]

　　深山的麻雀停在雪地上，圆乎乎胖滚滚的棕白毛发团成一个球，有学生想来逗它，假装要一脚将它踹开，对方的飞毛腿刚起势，雀儿见状急忙飞走，飞回它的归处。

　　对方捧腹大笑，直不起腰。

　　祝千越从检测点走出来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对方笑到一半，迟钝又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头顶，只见他的手心粘上乳白色的鸟屎。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几近刺穿她脆弱的耳膜。

　　祝千越堵住耳朵快步走过，黑色的身形如同地上的影子，寂寂无闻，她顺利地快步穿梭于人群中，变成不起眼的小黑点。

　　除了中途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胆大的小男生拦住她的去路，他们相互推挤，终于选出一个代表红着脸问她的契合度检测过程顺利与否。

　　祝千越满头雾水。

　　她走进言时微的办公室前都还在回忆，方才的体检过程应该没有出现失误，直到回顾完整个过程细节，她才放心。

　　言时微告诉她，这场比赛获胜的奖金很丰富，她可以试着去争取。

　　女人今天没扎短马尾，而是把头发烫成一次性波浪卷，言时微没抬头，嘴上却不停，羽毛笔忙着在文件上签字，桌面堆成小山。

　　“比赛笔试和体能会各出两个冠军，这两样东西想及格不难，可是要进入顶尖并不简单。

　　alpha有精神力，体能你就别考虑了，保护好自己分数别太低就行。笔试才是你要下心思的地方。”

　　言时微接着又交代了一些重点，祝千越听得很认真，就差扶眼镜，两场冠军分别会被记录进校史，大型比赛得奖的阅历对以后求职很重要。

　　祝千越想起那张照片上的红长发alpha，那个女生手里的奖杯是红色的，于是她好奇地发问。
　　“言老师，红色奖杯是体能还是笔试？”

　　言时微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她，语重心长道：“体能。”

　　祝千越默默垂首闭嘴，言时微的眼神在警告她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

　　等言时微说得差不多她也记得差不多了，除了停顿的标点符号，其他的事项都背得大差不差。

　　“谢谢老师告诉我这么多。”祝千越微微倾身。

　　“我们是相互的，你获奖了我也能评职。”皮椅上的女beta摆摆手。

　　祝千越却不觉得，言时微在兰那斯的位置不低，不缺一个指导教师的优秀职称，她是以过来人和前辈的身份在给自己撑伞。

　　她想了想得出结论，言大魔王是刀子嘴豆腐心。

　　身后的红鸟飞到两人中间欢叫，兜兜转转，停在祝千越的肩头，她故意微微抖了抖肩膀，鹦鹉的地位未被晃动，爪子牢牢勾着她。

　　“老师是喜欢鸟才养他们的吗？”

　　这个问题之前就在她的心头盘旋，要说言时微喜欢，可是办公室里的两只鸟也没见她叫过摸过；说她不喜欢呢，又不嫌麻烦的滋滋豢养。

　　羽毛笔的墨迹不小心划脏她的西装，在白色的袖口留下一道痕迹，她笑着望那两只电子鸟，目光柔和，工作的气场慢慢褪去。

　　“这是我父母的鸟，我离家太远又不常回家，他们就在几年前将自己的爱宠托给我来养。”

　　今时不同往日，她小时候特别喜欢鸟鹊，吵着闹着要养，偏偏自己又对动物的毛发过敏，结局当然是和爸妈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等后面出来工作，不知怎么听说她父母弄来一对电子鸟来养着，她那阵子很忙，起初并没在意。

　　直到几年前这对电子鹦鹉被交到她手里，她才逐渐明白，他们是想弥补她幼年的遗憾。

　　言时微想起自己三天两头不在，还是祝千越帮忙喂了好几次，还有心思开玩笑，“可惜啊，他们所托非人。”

　　祝千越被她夸张的比喻逗笑了。

　　再看向座椅上的人，言时微的轮廓与她记忆中姐姐的模样慢慢重叠，她们内心深处有着同样的感情，被温柔包裹的，有爱人能力的人。

　　体检和契合度检测结束后有半天的休息时间，祝千越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停止，她转向停车棚启动了亮色的小电驴，在马路飞驰。

　　她卡着点来到研究所，听着兰塔连环炮似的叮嘱声，祝千越默默后退一步，对方慷慨激昂的唾沫差点飞到她的脸上。

　　兰塔将这次分析数据的高级权限的指令交给她，祝千越心心念念篡改自己的体检内容，还要分心装作正经严肃的模样。

　　如兰塔所说，研究所很忙，他们没有时间在一个事项上停留过久。

　　发鬓已经生了几根白发的男人转身跟最右侧的小女孩讨论其他内容，女孩的身体比别人矮上整整半截，却是和兰塔同一年进入研究所，两人年纪相仿，祝千越刚进研究所那会儿还撞见了两人互骂。

　　祝千越盘算着等会儿要修改的数据，她没注意到最右侧的女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一双眸子犹如泥浆里的黝黑深处。

　　祝千越带领着其余十人进入大房间。

　　她的心开始焦躁不安，她害怕修改失败，失败的后果太过严重，没有人能为她擦屁股，这份焦躁甚至让她的面部肌肉不自觉抽动。

　　如果残次品的身份暴露，她会被逐出兰那斯，逐出研究所，逐出学生宿舍，她会被赶去哪里？

　　现实没有时间给她多想，她一个个对着熟悉的面孔，暗自盘算着对方需要的时间，加快她手中植入数据的速度。

　　好在其他人都是眼里只有实验的天才疯子。

　　终于等到会议室的数据上传成功。

　　紧急会议在研究所是一个很常见的事情，她准备利用全息投影召开会议，让一群人和自己的高级替身待在一起开会，而自己趁机留在这里，篡改体检数据。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以尿循借口先一步离开，紧急会议的时间到来，全息投影已经冷着脸叮嘱内容。

　　插/入高级权限后几米高的大屏很快跳出蓝色弹窗，小山头的数据在眼前跳跃旋转，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数据指令。

　　她很快修改完自己的体检报告，敲下确认后蓝色的进度条快速加载。

　　祝千越在心里默念好运来，意满离。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蜗牛游动的蓝条，不断祈求着进度条加载快些，还幻听到秒针走动的嘀嗒声。

　　门口传来推搡的脚步声，女声在安静的走廊中显得无比尖锐。

　　祝千越心下一沉，眼前一黑，腿脚发软，只希望这次也是幻听。该吃饭去吃饭，该摸鱼就摸鱼，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一男一女的争吵声越来越近，清晰地告诉她不是幻觉。

　　她的听力很好，隔着一堵墙清晰地听见了老熟人兰塔的声音，正在与谁急切地争辩着，她本在吃瓜，直到门外响起自己的名字，祝千越猫着腰闪到门边偷听。

　　“你就这么信任她！她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女孩指着兰塔痛骂，“我真的很难相信，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有脑子的人。”

　　兰塔向来嘴贱闻名，听见她的话青筋跳动，俯视着只长到自己腰间的人，不满地在狭窄的走廊来回踱步。

　　“我能怎么办？！我走到这一步容易吗？况且这次的项目本来就是她争取来的。”

　　“你做事应该再谨慎些……”女孩深呼吸一口气，恨不得把自己的话刻印进他的脑子里，“我们的人生没有容错的机会。”

　　兰塔差点破音，那些久久压抑住的情绪像燃烧的火焰，一点就着，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声音竟然含着哭腔。

　　“我已经很谨慎了！几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我就是害怕会沦为地下室那些残次品一样的结局！”生死不明的废人，他每每想到胃里都一阵翻涌，胃酸叫嚣着，眼泪倒灌。

　　女孩那双幽怨的眼睛瞪着他，瞳孔大得骇人。

　　“谁都能有资格叫他们残次品，但是你不能！我不能！兰塔，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

　　她指着身旁的薄墙，透着深深的无力，“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轰隆，祝千越的脑子炸开。

　　突然被一个惊天大秘密砸中，她虚弱地扶着墙壁才让自己的身体别滑下来。难怪那个撞破秘密的雨夜除了她，兰塔也会如此慌张。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站在门外的人，孤立无援的人，觉得没有人能够从捕杀中活下来。可是掀开地板，她，袁回燕，兰塔两人，密密麻麻的蟑螂已经布满暗处，从地板底露出触角透气。

　　“滴滴滴——”

　　大屏的进度条加载完成，她的体检报告修改成功，数据分析机发出冰冷的提示声。

　　“什么人在里面？！”

　　此话一出，两人纷纷慌乱地朝门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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