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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二十五、九死一生
加入建筑队后,我便全身心投入到工厂围墙的建造工作中。那围墙全部采用石头砌成,每一块石头都需精心挑选,确保大小、质地合适,再稳稳地垒砌在一起。
我和工友们每日在工地忙碌,双手被石头磨得粗糙不堪。
随着时间推移,工厂的围墙终于完工,紧接着,便迎来了挖厂房地基的艰巨任务。
而正是在挖地基的过程中,我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闯过了鬼门关。
打地基的石头早已进场,我们挖地基时,首先得将这些石头一一搬开,空出足够的地方。
按要求,地基要挖近 2 米宽,3 米多深。
那是酷热难耐的三伏天,正午时分,太阳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悬于天际,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连石头都烫得让人不敢触碰。
我们 5 个人在这石头阵中挖掘地基,此时地基里犹如蒸笼一般,闷热得让人窒息。
大家身上穿的背心和短裤,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头发里流下的汗水,一个劲地往眼睛里灌,弄得眼睛都睁不开。
我们手持铁锹,奋力地铲着坚硬的泥土,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铁锹与泥土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酷热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每铲起一锹土,都能感受到手臂肌肉的酸痛,但没人有丝毫懈怠。
有的工友双手已经磨出了水泡,水泡破裂后,鲜血渗了出来,和着汗水,滴落在泥土上,可他们只是简单地用破布缠一下,便又继续干活。
为了加快进度,我们分工明确,两人负责挖土,两人负责将挖出来的土运到指定地点,我则在一旁协助传递工具,同时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确保施工安全。
忽然,听到上面有人喊道:“小古,上来喝点水吧!”
我一听,是姓方的泥工师傅的声音。
当时热得实在难受,嗓子也干渴得要冒烟,听到方师傅这一喊,我们五个人急忙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我刚端起碗,还没来得及把水喝到嘴里,只听 “轰” 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 “哗啦啦” 石头滚落的声响。
我扭头一看,我们刚才挖地基的地方,竟被两边塌下来的大石头完全埋没了。
就连我们挖土的工具,也都被埋在了里面。
我端着水碗,整个人都惊呆了,身旁的众人也同样惊得合不拢嘴。
我瞬间丢下碗,一把抱住方师傅,声音颤抖地说道:“您真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方师傅拍了拍我的头,心有余悸地说:“好险啦!”
接着,他又赶忙安慰大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中间肯定有贵人庇佑呢。”
回想起那一幕,实在太惊险了!要是我们晚上来一分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五个人全会被从地基两边崩塌下来的大石头和土活埋在里面。
这便是我第一次遭遇险情,可谁能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后续还有好几次更为惊险的经历在等着我。
就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厂房建设工程正式启动,一切又步入了紧张而忙碌的节奏。
我依旧负责和石灰、挑石灰的工作,这份工作虽平凡,却容不得半点马虎。
和石灰使用的是搅拌机,那台搅拌机宛如一个沉默的巨兽,伫立在工地一角。
而它的电开关,偏偏安装在旁边高坡上的一根木杆上,仿佛故意给我们增添难度。
每次要开启搅拌机时,我都得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爬上那陡峭的高坡去拉电开关。
有一回,天空刚刚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整个工地都被雨水洗礼,变得湿漉漉的。
高坡上的泥土混合着雨水,变得异常泥泞湿滑,每走一步,鞋底都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住,拔起来都费劲。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高坡上的电开关走去,心里暗自祈祷着不要出什么意外。
当我终于来到电开关前,伸出手准备触碰它的那一刻,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然而,工作还得继续,我咬咬牙,手指颤抖着伸向电开关。
就在我的手指刚一碰到电开关的瞬间,只听 “叭” 的一声巨响,那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
电流如同一条迅猛的毒蛇,瞬间击中了我,我只感觉全身一阵麻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高坡上飞速翻落。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正急速坠落,生死未卜。
或许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在慌乱之中,我竟下意识地来了个后空翻。
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神奇的是,当我从高坡上翻下来后,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我站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周围的工友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眼中满是震惊与关切。
而我,还沉浸在刚刚那惊险万分的一幕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
下面和我一起和石灰的姓余的工友,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他原本正手持铁锹,专注地往搅拌机里铲石灰,听到那 “叭” 的触电声响,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只见我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高坡上飞速翻落。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手中的铁锹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泥水溅湿了他的裤脚,可他却浑然不觉。
余工友吃惊的原因并非是我从高坡上翻下来有多危险,而是惊讶于我的“好功夫”。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伸出大拇指,一边跳着脚,一边对我连连称赞道:“真厉害!真厉害!好功夫!好功夫!”
实际上,从那么高的坡上摔倒下来,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摔成残废,要是头先着地,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可余工友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眼中,我这就是实打实的功夫。后来,他逢人便眉飞色舞地宣扬我的 “好功夫”,无论是在食堂吃饭,还是休息闲聊时,都能听到他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一幕,弄得我哭笑不得,我心里清楚,哪是什么好功夫,分明是老天爷在保佑我。
随着工程推进,襄阳大桥建设项目启动,这消息在建筑队里掀起一阵波澜。
蔡师傅便带着他的队伍奔赴新战场,我也在其中。
出发那天,阳光洒在我们身上,大家满怀期待,却也隐隐担忧。经过长途跋涉,我们成为了最早一批抵达襄阳大桥建设工地的人员。
襄阳大桥所在的地块中有一个棉纺仓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将这个棉纺仓库拆除,随后在其他地方重建。
拆除过程要求极为严格,不能损坏砖瓦木材,因为这些材料马上就要用于重建新仓库。
拆除仓库屋顶的瓦和木材,相对来说较为容易,只要小心操作,基本能保证完好无损。
我们搭起简易的脚手架,小心翼翼地爬上屋顶,一片片揭开瓦片,轻轻放在一旁。拆除木材时,大家相互配合,一人扶住一端,慢慢将其拆卸下来,尽量避免碰撞。
然而,拆除仓库墙上的砖,还想做到不损坏,可就麻烦了。蔡师傅想出一个办法,拆墙砖的时候,在墙边靠上一个又宽又长的木板,每拆下一块墙砖,就顺着这个木板滑下去,以此来确保砖完好无损。
我们起初按照蔡师傅的办法拆墙砖,可干了一天下来,没拆多少砖,这方法太费时间,效率实在太低。
毕竟工钱是包死的,整个仓库拆完就那么多钱,照这个进度干下去,建筑队铁定要亏得底儿掉。
于是,大家纷纷开动脑筋想办法。
我在工地上来回踱步,看着那高大的仓库墙,苦思冥想。
终于,我思来想去,也想到了一个办法,便跑去跟蔡师傅讲。
我满脸兴奋,手舞足蹈地向他比划着,蔡师傅听后,皱着眉头,仔细琢磨了一番,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觉得可行,便点头同意了。
我的办法不仅效率高,拆得快,而且还能最大程度地保证砖不被损坏。
可谁能料到,就是因为这个办法,我又遭遇了一次危险。
我的办法是,先把墙下面的砖掏掉大部分,只留下很小一部分支撑着墙,然后让工人们拿木料顶着墙,合力将整面墙推倒。
采用这种方式拆除,速度大幅提升,砖也很少出现损坏的情况。按我的方法干,能够大大节省拆墙的时间,效率高了,自然可以提前完工。
于是,大家都按照我的方法开始干活,工程进度果然飞快,没几天,仓库就拆得差不多了。
然而,意外还是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那天下午,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整个工地仿佛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
为了拆除一间房子,我们已经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将这间房子南墙下的砖掏好了。
房间里空间狭小,五个人挤在里面,每人手中紧握着一根粗壮的长木头顶着墙,大家都神情专注,额头布满细密汗珠,为即将到来的推墙做着最后的准备。
我和那个之前夸我功夫好的小余,也在这五人之中。
小余紧握着木头,双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眼神中透着紧张与期待。
就在准备推墙的时候,建筑队里负责给大家理发的王师傅迈着大步走了过来。王师傅身材高大魁梧,像一座小山一般,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在队里很是受人尊敬。
此刻,他看着我,目光中满是关切,那眼神仿佛是一位兄长在关心弟弟,说道:“小古,你力气小,让我来吧!”
确实,当时的我身形瘦弱,站在王师傅身旁,就像一棵纤细的树苗立在粗壮的大树旁,力气远不如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王师傅。
于是,王师傅便换下了我,他伸手稳稳地接过我手中的那根木头,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仿佛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我转身从那个房间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迈得有些沉重,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那种不安就像乌云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我站在屋外,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等待着那一声号令。
大家整齐地喊着 “1!2!3!”,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这闷热的空气。
然后一起用尽全身力气用力推墙。
只听 “轰” 的一声,那声音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南面的墙应声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可谁也没料到,几乎在同一瞬间,东面的墙也紧接着轰然扑了下来。
按道理,东面的墙下面虽然也掏了砖,但两面墙之间已经拆开,并未连着,可此刻却诡异般地一起倒了下来。
刹那间,房间里的五个人全被倒下的墙压在了里面,扬起的尘土弥漫开来,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外面的人见状,都吓得惊慌失措。
有的人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恐惧,大喊着 “救人啊”,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有的人呆立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如纸,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还有的人匆忙跑向倒塌的墙体,不顾一切地想要帮忙,眼神中透着焦急与担忧。
只听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赶紧救人!”
大家如梦初醒,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拥而上,拼命扒开砖救人。
我心急如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双手被砖石划破,鲜血直流,顺着手臂不断往下滴,可我顾不上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救出里面的人。
我发疯似的扒开砖石,每一块砖石都像是沉重的巨石,可我没有丝毫退缩。
终于,首先救出的便是理发的王师傅。
真的是太幸运了!那根木头发挥了关键作用,它像一个忠诚的卫士,挡在了王师傅的身前,使得他只是一只耳朵受了伤。
而受伤最重的是小余,他被压在废墟深处,当我们发现他时,他面色苍白,痛苦地呻吟着。他被当即送往当地的医院抢救。
幸运的是,经过医生们的全力救治,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断了一条腿。
其他三个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全都被送进了医院。好在,所有人都保住了性命。
此后的好几天,我都沉浸在深深的后怕之中。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工地角落,周围的喧嚣与忙碌仿佛与我无关。
我望着那片废墟,忍不住想,如果王师傅没有换下我,那根木头还会不会那么幸运地保护我呢?
仓库提前拆完,紧接着就开始重建新仓库。
建新仓库时,“赌博爹” 和魏师傅也加入了这个建筑队,我便又被调到了木工组,跟着 “赌博爹” 学习做门窗。
离开泥工组的时候,蔡师傅拉着我的手,十分舍不得我,当时他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
在泥工组这段时间,我学会了砌 “清水墙”,无论是 “二四墙”、“三六墙”,还是 “空斗墙”,我都能砌得有模有样。
但因为当时我对木工活儿更感兴趣,最终还是选择到了木工组。
那时的门窗大多采用榫铆结构,基本上不用钉子。
我师父 “赌博爹” 手艺精湛,做一个衣柜都不用一个钉子,而且成品非常结实耐用。
师傅从最基础的教我磨斧头开始,他亲自示范,告诉我如何用力,怎样才能磨出锋利的刃口。
逐步教我做榫铆结构的门窗,还有榫铆结构的桌椅。
有一次,我在做窗子时出了差错,榫头做得不规整,师傅恨铁不成钢,拿起钉锤轻轻打了我一下,说道:“你读书的时候那么聪明,怎么做木工活就这么笨!”
尽管师傅对我严格要求,但最终我还是没能学好木工活,木匠的梦想也未能实现。
当工程稳步推进到做仓库房顶阶段时,整个工地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忙碌的氛围。
那边木工人手严重不足,任务又迫在眉睫,于是就从我们这个木工组紧急调人去支援,我和经验丰富的魏师傅也在被调之列。
我们怀着忐忑又略带使命感的心情,来到了棉纺仓库的施工现场。
棉纺仓库的屋顶设计是 “七分水”,坡度十分陡峭,远远望去,就像一座险峻的山峰,让人望而生畏。
当我第一次仰头望向那高耸又陡峭的屋顶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双腿也微微有些发软。
但任务在身,我深吸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开始攀爬。每往上爬一步,我的心跳就愈发急促,双手紧紧抓住梯子,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终于爬上屋顶,我趴在上面钉牛皮毡时,那种恐惧达到了顶点。
只觉下方仿佛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导致自己不小心滑下来摔死。
魏师傅在一旁看到我的窘态,他熟练又迅速地将安全绳系在腰间,动作一气呵成,尽显经验丰富。
系好后,他便转身打算也给我系上,他一边伸手拿绳子,一边安慰我:“小古,别慌,有这安全绳,咱就稳当多了。”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声暴喝:“是哪个狗娘养的让小古上屋顶的?”
声音高亢且带着十足的怒气,在空旷的工地回响。我循声望去,原来是木工组的一位老师傅。
这位老师傅姓杨,大名不太清楚,在建筑队里大家都习惯叫他 “驴子屎”。
之所以有这个听起来不太雅的外号,是因为他特别好面子。
平日里,他穿在外面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熨烫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十分体面,走在人群中,那精气神儿十足。
可要是不小心瞧见他里面的衣服,就会发现又脏又破,补丁摞着补丁。
这强烈的反差,引得大伙背后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
他已经 60 多岁了,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在建筑队里,凭借多年积累的精湛手艺和丰富经验,很有威望。
他骂完后,抬头对我喊道:“小古,你快下来!老子上去。老子摔死了‘叶罗’—— 这是我们那里的粗话,你将来还要干大事的。”
趴在屋顶上,听到老师傅这番话,我的鼻子一酸,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泪瞬间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望着下方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心中满是感动与感激。
我用力点了点头,听从他的话,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老师傅则手脚麻利地系好安全绳,尽管他年事已高,但动作依旧沉稳有力。
他深吸一口气,毅然朝着屋顶攀爬上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他挺身而出的敬佩,又有对自己胆小的一丝羞愧。
此后的日子里,每当我想起这件事,心中对这位外号 “驴子屎” 的老师傅便满怀感恩。
好多年后,我几次特意回到老家,四处打听他的消息,一心想着能当面好好感谢他。
我询问了许多曾经的工友,跑遍了他可能去过的地方,可惜都没找到他。
后来,偶然间听闻他晚年过得十分幸福,九十多岁了,在深圳儿子那里安享晚年。
得知这个消息,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心中默念,真是好人终有好报!
棉纺仓库建好不久,我们建筑队接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活儿。
有个单位出高价请人给他们单位新修的水塔做油漆。
负责干这个活的油漆组组长皮师傅说,这活极其危险,必须选一个既精明又头脑冷静的人做帮手。
也不知为何,他最后选中了我。
我来到这个水塔前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水塔足有十层楼那么高,下面三个大水泥柱子稳稳地顶着一个大水泥罐子。
要给上面这个大水泥罐子和下面三个大水泥柱子刷油漆,这可怎么刷啊?
不过皮师傅经验老到,自有办法。
三个大水泥柱子之间有几层横着的水泥柱支撑着,每层支柱呈三角形。
但每层呈三角形的支柱之间间距太大,要想把柱子全刷上油漆,有些地方根本够不着。
于是,皮师傅便和我一起,在每层支柱间再搭一层木支架。
整个工程就我们两个人负责。
搭木支架的过程危险重重,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而且越往上越危险,一旦失足,极有可能粉身碎骨。
快接近上面的大水泥罐子时,我站在我们搭好的木支架上往下看,只觉头晕目眩,两腿不由自主地发抖。
而要想用油漆刷上面装水的大水泥罐子,还得继续往上面搭木架子。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难度极大。
皮师傅却毫不退缩,他想出一个办法,在靠近水泥罐子底部的支架上斜插几根木料,再在这斜插的木料上横着绑木条。
那场景,简直就像在玩杂技,惊险万分。
我胆战心惊地和皮师傅一起干着,每完成一个动作,都感觉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就这样,我们提心吊胆地干了十多天,终于完成了任务。
我都快被吓死了,可皮师傅却对我赞不绝口,还说要收我做徒弟。
但我一心只想学木工,便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那年十一月初,秋意还未完全散尽,天气却骤然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拨弄,急剧变冷。
清晨醒来,天空便阴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下来。到了中午,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飘落,似是天庭为大地铺开一场盛大而寒冷的典礼。
转眼间,整个工地便被皑皑白雪覆盖,原本熟悉的场景变得银装素裹,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萧索。
即便在这雪天里,工程进度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大家也没有停工。
雪夜里,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雪幕包裹,万籁俱寂,唯有工地上还闪烁着昏黄的灯光。
那灯光在纷飞的雪花中摇曳不定,似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我们依旧在加夜班,每个人的身影在雪幕与灯光的交织下,显得格外单薄。
我当时身上只穿了两条单裤,一件薄棉衣,这在寒风凛冽的雪夜中,显得如此单薄。
寒风像锋利的刀刃,肆意地割着我的肌肤,每一阵风刮过,都让我忍不住打个哆嗦。
我将棉衣紧紧裹在身上,试图留住一丝温暖,可无济于事。
双脚早已冻得麻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冰碴子上,钻心地疼。
我拖着沉重且冻僵的身体,和工友们一起拉板车运红砖。
我清楚地记得,雪夜里和我一起拉板车的两个工友,一个姓梅,他身材高大,平时总是活力满满,在这雪夜里,也被冻得嘴唇发紫,可依旧咬牙坚持。
另一个姓张,身形略显单薄,他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像熟透的虾子,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在这艰难的雪夜劳作中,我们彼此鼓励,互相扶持。谁也未曾料到,多年之后,命运的轨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那个姓梅的工友,凭借自身的努力与才华,后来成为了县财政局局长,在财政领域发光发热。
而姓张的工友,在金融行业一路拼搏,当上了某银行一个分行的行长。
每当回忆起那个雪夜,我都会感慨万千,在那艰苦的环境里,我们一同奋斗过,谁能想到,曾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我们,未来竟会有如此不同却又辉煌的人生走向 。
在襄阳的这大半年,虽说经历了诸多艰难险阻,但也有过快乐的时光,那便是休假的时候。
我们并非每个星期日都能休假,所以我格外珍惜休假的日子,利用这些时间,把襄阳的风景名胜几乎都游览了个遍。
其中,印象最深的当属襄阳古城门,它离工地相对较近,我去游玩了多次。
在那里,听老人们讲述与之相关的故事,像《七侠五义》里白玉堂夜闯襄阳城,还有郭靖坚守襄阳的传奇故事,听得我如痴如醉。
当时襄阳有个京剧团,时不时会有演出,演的全是样板戏,我有幸观看了他们演出的《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那些精彩的表演,至今仍历历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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