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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你做梦!”
祈氏唳喝一声,将心头繁杂的情绪遮掩了大半。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沈梨之逼到如此境地的时候。
正犹豫要不要重新叫人来将她带下去关起来时,便见外头门房婆子急匆匆跑来,粗略的与她行了一礼后道。
“老夫人,淳于侯到了。”
门房婆子声音落下,外头天上突然轰隆一声惊雷炸响,响声落地之际豆大的雨点瞬间落了下来。
冰冷的秋雨起初只是稀稀疏疏的坠落,然而很快便变得连绵起来,将偌大的庭院彻底打湿。
沈梨之亦没想到,短短几日淳于恕竟会再登陆府的门,且还是在这个时候,不知淳于侯此次亲临究竟是为什么?
沈梨之满心疑惑的想着。
只是她心头虽疑惑,却也并未太过在意,毕竟她是即将离开陆府的人,往后陆府之人再与谁来往都与她无关了。
一旁,同样没料到的,还有刚被她气到的祈氏。
祈氏原本还在盘算着要不要先将她带下去关起来,此后再不叫她在人前露面。
待过段时日意浓在众人跟前站住了脚,她再想办法叫沈梨之病逝,到那时这件事情便算彻底了了。
只是祈氏心中的盘算还未落到实处便听门房婆子淳于侯到了。
祈氏心头正有些犹疑不定,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林意浓缓缓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低声道:“老夫人,既然淳于侯到了,自是接待贵客要紧。”
“至于梨儿妹妹这里……”林意浓音色呢喃的转向沈梨之,目光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既然梨儿妹妹此时不能明白您的心意,不如老夫人便赐了她这和离书。
“待梨儿妹妹离开府上,到外面体验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想来便能明白老夫人您对她的用心良苦了。
“届时她总会再回来求您。”
“等到那时您再好生说说她,岂不比现在说这些要来的好?”
沈梨之听到林意浓与祈氏说的这些话,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生出几分奇怪的感觉来。
这林意浓话里话外都表现得像是在赶她,不愿再见她留在府上,但她为什么会觉得林意浓似乎是在帮自己呢?
祈氏听了林意浓这话,原就有心想叫沈梨之吃点苦投的她垂下眸子细细深思起来。
但片刻过后她还是满脸担忧的转向林意浓,厉声道:“不行。如今她已不是沈氏女,那她与州儿的婚书便做不得数。
“且我若代州儿给了她和离书那你便成了州儿继室,这于你声名有碍,万万不可。”
林意浓听到祈氏如此为自己着想,眼眶瞬间便湿润了,带着隐约哭腔扑到祈氏怀中絮絮低语:“老夫人能这般说意浓很是欢喜。原本能重新回到沈府,又被您所接纳已是意浓此生之幸,现在您还这般为我着想,意浓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祈氏见她如此,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小心安抚了一番。
不等祈氏开口说话,便见林意浓又抬起头来,眼含热泪的看着她道:“只是意浓并不在意自己给陆大人是做原配还是继室,只要能够一直陪在大人与老夫人身边,意浓便什么都知足了。”
林意浓说话,一行清泪滚下,随后便不再多言,只目光殷切的看着祈氏,等待着她的答复。
祈氏见她如此,满心甚慰不说,越发觉得沈梨之与其不能相比。
且州儿既然主动将意浓带回府,想来是早已厌弃了沈梨之,转而对意浓生了情。
既是如此,那这样一个可有可无之人确实没有强留的必要了。
沉默片刻,终是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般转头看向身侧的沈梨之。
“罢了,既然你铁了心的要离开,那我便也不强行留你。”
“只是你想要和离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最多只一纸放妻书,待将你冒充沈氏千金的事情细细载诉之后便可舍于你,带了离府。”
沈梨之原本想的便只是要一纸与陆望州彻底脱离关系的凭证。
不论这凭证是和离书还是放妻书,只要能证明她未曾犯七出之条,未曾德行有失,而是陆府因为别的原因弃了她的便就可以了。
由此,当祈氏终于松口时沈梨之未再做任何挣扎,立时挺直了背脊,缓缓屈膝与祈氏行了一礼。
“那便谢过老夫人了。”
祈氏见她依旧如此痛快,丝毫不做后悔的模样,更是气得牙痒。
但想着淳于侯还在等候,祈氏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当即就着乔嬷嬷送来的文房四宝亲自代替陆望州写下了一纸放妻书。
乔嬷嬷接了那张沈梨之期盼已久的放妻书转手递给她时,祈氏亦已急切的起身往外走。
只是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停下脚步来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冷冷的吩咐乔嬷嬷。
“送她出府。”
“不得叫她带走一件属于陆府的东西。”
“是。”
乔嬷嬷应下声后,祈氏见沈梨之依旧没有要反悔的意思,一时气得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咬牙半晌索性不再理她,径自扶了大丫鬟的手往正厅去了。
祈氏一行人离去不久,乔嬷嬷也朝沈梨之伸了手。
“请。”
沈梨之听后没有犹豫,与她微点了点头便往门外走去。
天上的雨点密密匝匝,‘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上,将庭院中的花草都砸弯了腰。
祈氏门前的回廊底下,还残留着先前门房婆子来回话时踩出来的几道脚印。
沈梨之拾起门边的伞,径自打开撑在头顶,只最后看了一眼院中景色后便不再有丝毫停留的踏入了雨中。
乔嬷嬷跟在她身后似乎想要提醒什么,但见她已经走了出去,犹豫一瞬终是没再开口,只又另外拿了一把伞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自祥福斋出来后沈梨之便没再回馨兰苑,既然这府中所有东西都不再属于自己,那她又何必再浪费时间回去,叫自己平白瞧了伤心。
沈梨之一路沿着熟悉的回廊、小径穿梭而来,这府里的一草一木其实都早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行了这一路,天上的雨已经不如先前那般大了,但却仍旧十分绵密。看那架势,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的意思。
沈梨之看着眼前朦胧的雨景,想起上一次下雨还是在中秋节前,她去云景山为雪柔姐姐做法事时的事情。
那日的大雨可以说是她平生仅见,如今再回想起那日的危险,依旧叫她胆寒不已。
不过也幸好遇见了淳于侯,否则自己怕是早已没了命。
想到此,沈梨之又想起了淳于侯。
方才门房婆子说他来了,陆望州不在府上,他来做什么呢?
沈梨之想不明白。
可是无论淳于恕来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她很快就能从这高墙大院里走出去了,待出去之后她要立刻去寻找知鸢。
不论知鸢被卖到了哪里,又都经历了些什么,她都一定要想办法将她救回来。
沈梨之从朦胧的雨幕中缓步走来,伞檐上的雨滴一颗一颗的砸向地面,沈梨之的目光透过雨滴无比坚定的看向前方。
她知道,此时此刻周围的廊柱下、转角后还有房门微敞的屋子里,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
那些或好奇、或无奈、或嘲讽的目光一一落在她的身上,看她会不会真的有勇气从这府里离开。
对于将陆府看做庇护之所的她们或许并不能明白,此时的她早已不将这所谓的庇护放在心上,她马上就要去寻找知鸢了,马上就要斩断和这里所有一切联系。
沈梨之也是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自己内心有多讨厌这朱门内的满室虚伪。
沈梨之如此想着,人已经缓缓来到了门前,沈梨之在门后停下脚步,转向乔氏。
“劳烦嬷嬷叫他们开门!”
乔氏在沈梨之跟前停下,神色复杂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到她手中撑着的伞上。
“方才老夫人交代了,若您执意离开不是不行,却不能带走这府上丝毫物件,还请夫人莫要叫老奴为难。”
乔氏话落,沈梨之起初是满心的不解。待明白过来,便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沉吟一息,沈梨之什么都未多说,只沉默的将手中雨伞收了,递给了她。
“现在可以了么?”
乔氏似是没想到沈梨之竟如此爽快,心头一时烦躁自己竟没能为难住她。
待她不情不愿的接了伞,又不愿放弃般打量起沈梨之身上穿戴来。
沈梨之知她心头在打什么主意,坦然的站在原处与她道:“嬷嬷放心,我身上之物皆是知鸢用她的月例银子买来赠于我的,与这府上没有丝毫干系。”
沈梨之语气温和的说完,却也不忘警告一句:“再有,我毕竟曾是大爷身边的人,若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从这府里出去,默默以为,往后被笑话的人会是谁?
“所以梨之还是想劝嬷嬷一句,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点到为止便好,千万莫要忘了陆府的脸面。”
乔氏确实是想叫沈梨之难堪,叫她知晓离开陆府后她根本活不下去。只不想自己的谋算还未得逞便被她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
乔氏无奈,只能一脸不喜的呼出一口气后将目光从沈梨之身上移开,指使一旁的小厮开了门。
待到厚重的朱红大门打开,门后的沈梨之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而后不再留恋一瞬,径自迈步自府内走了出去。
在跨出陆府那高高的门槛的瞬间,沈梨之只觉鼻息之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沈梨之心神愉快的往外走,缓步来到台阶前,看着屋檐上如断线的珠帘般垂落的雨滴。她伸出手,冰冰凉凉的雨水陆续落入她的掌心。
越来越多的雨水落到她的掌心,欢快的溅起细细小小的水花,像是在祝贺她终于离了这没有人情、只有算计的地方。
此时的天色虽然仍旧暗沉沉的,但沈梨之的内心却异常明亮。
她在陆府门前停留了一瞬,身后乔氏还立在那里,等着她后悔转身。
然而沈梨之没有,她很快便收回了手,最后看了一眼天际后便抬脚步入了雨中。
乔氏面色一沉便要再讥讽两句,然而不待沈梨之脚上的绣鞋落到湿滑的地面上,一抹高大的墨色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跟前,伸手扶住了她。
沈梨之惊愕抬头,顿时便见淳于恕那张俊逸中带着明显凌厉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待对上那双深沉的眸,沈梨之立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眸中满溢出来的欣喜包裹了进去。
“秋雨微凉,勿要沾了寒气。”
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找回点意识的沈梨之犹豫着将脚落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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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他来了,他霸气十足的走来了。
恭喜宝贝女儿离开虎狼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