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同人]洁癖——终身误续篇

　　“晚上好，师座。”龙文章几乎是彬彬有礼地微笑。
　　无礼骚扰紧接着的绅士风度让虞啸卿噎了几秒，把手从他脸上拿开，又合上眼睛。龙文章拖了一条凳子坐在床边，良久，却不再有动静，虞啸卿忍不住睁开眼，却正撞上那黑洞洞的幽深眼瞳痴呆般定在自己脸上。
　　虞啸卿从来不是怕人看的主，而如果龙文章脸上又露出那种下流的欠抽表情，他会毫不犹豫地抽过去。但这一刻的龙文章却端庄得像个菩萨，双瞳仿佛无波汪洋，让人失力，他只得坐起身回瞪过去，“你他妈的——有事说事。”
　　“嗯嗯，师座，报纸上有啥好消息？”龙文章转开眸子看了一眼床上的各类报纸，他已经注意到虞啸卿神情中难得的放松意态。
　　“海正冲他们打了胜仗，日本军队已经被全线赶出了我国的西南边境——最后的决战就在这一两个月。”虞啸卿果然心情不错，拿起地图给他看，“我军和盟军驻扎在这几个地区，地利优势明显，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节节失利，必然影响困守缅甸的孤军士气……对了，你今天做了什么？”虞啸卿似乎终于想起每天的汇报程序。
　　“咳，今儿前线打了大胜仗，就不用汇报我这些凡尘俗事了吧。”龙文章干笑。
　　“俗事？！”虞啸卿沉下脸，“老子把你提上来，就是要你去夺那些老朽庸人的权，你他妈的每天逛街买菜？”虞啸卿显然除了他龙文章还有别的“眼线”。
　　“哎，哈！师座，你知道我没你这靠山干啥都不灵——没人听我的，你知道的，没仗打要参谋何用啊？”龙文章抄起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你！”虞啸卿果然急了，一把揪住他的手臂拉过去，努力压低声音，“老子就是要你帮老子回战场啊——你也想去的，不是吗？你当初那么多对付老子的龌龊名堂，现在全倒干净了？你就不能对唐副师使使？”
　　“咳咳，那些招对唐副师真不灵，”龙文章就势坐上床沿，一脸深挚诚恳，“师座，您得回来给我撑腰，不然我啥事儿也干不成！”
　　“我让唐副师把孟烦了给你调上来当副手，你们一起——”虞啸卿看来是绞尽脑汁孤注一掷了。龙文章的手反握住了他的手腕，凑近他耳边，“川军团是我们唯一的‘实权’了，没那小瘸子把着，一掉头就姓唐了。”
　　侧头看见虞啸卿皱起眉直起眼睛还在努力搜索筹码，他忍不住手臂一紧，将嘴唇贴在那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暖和面颊上，“师座，给我看看你的皮夹。”
　　“呃？”还未对他的动作有所反应，虞啸卿先被他的话怔住了，“——老子没钱。”
　　“我回过祭旗坡，我的指挥所里失窃了一张照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师座的皮夹里吧……”龙文章嘻嘻低笑着，清楚感到贴在面颊上的虞啸卿的脸骤然火呼呼烧起来。
　　龙文章的拥抱很有技巧，不着意地牢牢挟制着虞啸卿的手臂，让他失去了施展老拳的空间。虞啸卿一挣不脱，一脑袋撞在他的额头上，脱离了他的怀抱——气势虽惊人，声音却结巴起来，“那，那玩意儿老子扔了，怒江里找去吧——本来是想用来贴在你的墓碑上，你你他妈的既然死不了，那东西就没用了！”
　　龙文章偷眼看着那不擅撒谎的红通通脸膛，猛地向前一冲，脑袋砸在了虞啸卿的胸口，虞啸卿闷哼一声，猝不及防被他的袭击给砸倒在床上！但在他欺近身的同时虞啸卿的巴掌也挥在了他脸上，“老子说过，你——你？！”
　　虞啸卿突然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俯压在身上的龙文章，近在咫尺的黑洞洞眼睛正扑簌簌落下一串泪花子！虞啸卿对这习惯成自然的一巴掌居然引溃洪水的状况始料未及，“你，你他妈的——搞什么恶心巴拉！”
　　龙文章眸中的泪水却源源不竭，吸了吸鼻子，“师座，我……我想吃人参果。”
　　顶着这么一张脸，说出这么一句话，让虞啸卿费了很大的思考力才想清他这话的确切意思。想再抽上那张脸，又实在不想沾一手的“恶心巴拉”，攥着他哭泣的炮灰团长，不是妖孽不是恶棍不是军人，只是个孩子，——向他讨要着一份依靠的孩子。
　　可是这“孩子”的力气却很大，手也不再安分地开始扒拉他的衬衫纽扣，把满脸冷冰冰的眼泪鼻涕蹭在他的衬衣上……他的手搭上了往怀里钻的家伙的后脖颈，想找块皮肉把这装小猫的山大王拎起来扔出去！可是怀中的家伙显然把他的动作理解成了迎合的指示，几乎是开心地啄吸着他的锁骨，双手搂住他的腰重重抚挲起来。
　　手指停在颈窝的一点，虞啸卿重重按了下去。怀中扭动着的野兽果然闷哼一声，泄了全身力气，瘫软在他身上，“呜啊……师，师座……你阴我！”
　　龙文章低鸣的声音带着哭腔，虞啸卿哭笑不得地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红红白白的脸拉起来，“第一，再飙马尿老子就打碎你脑袋；第二，不准碰那个地方……第三，关灯。”
　　龙文章半张着嘴巴，怔怔看着那张被昏黄灯光模糊了棱角的端庄脸孔，正向他宣布军规般数算着一二三。忍不住一眨眼，两颗泪珠又“啪嗒”——掉在了那硬凛凛胸膛上！虞啸卿脸上笼起黑云，他连忙俯头细细舔去落在温暖肌肤上的泪迹，举手发誓地笑道，“最后两滴，保证没有了，师座。”
　　久违的云雾山峦露出霞光，虞啸卿竟被那“雨后彩虹”的笑脸惊怔得一时愣住。龙文章伸手关掉了台灯，“啪嗒”蹬掉军靴，脱掉外衣挤进了暖暖被褥。

　　“床太窄了。”安静半晌，黑暗空间响起了虞啸卿明显不太冷静的压抑哼哼声。
　　“嗯。”舒服的叹息声。
　　“你要做什么就快做，老子要睡觉了。”虞啸卿终于憋不住低喝了一声。
　　“师座，你刚才那手太厉害……我泄了，暂时起不来了。”很无耻地认真解释。
　　“你，你他妈的——起不来还关灯上床？！滚——滚下去！”虞啸卿气急败坏嗓音中传来相互撕扯的动静儿，但很快又是被制服后的低低喘息。
　　“我想和你这么躺着，很舒服啊，师座……”浅浅的腻笑。
　　“你舒服了，老子……快被你压麻了！”悉悉索索调整姿势的声响。
　　“哎，师座，胳膊肘别顶我肚子上，唔哈哈，那是我的笑穴……哎呀嗯哈！”行军床吱嘎嘎吱唱起来，和着明显开始玩胳肢游戏的两人的低笑。

　　“师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跟唐副师讲去吧。”
　　“咳，这故事你一定要听……”
　　“……手拿开！”
　　“嗯嗯……就说吧，从前在一个地方，人们从高山上采石头建成了一座神圣雄伟的庙宇。这寺庙香客不断，人们每天都踩着高高的石阶而上，虔诚膜拜着庙里供奉的一尊雕工秀美，庄严无比的大菩萨……
　　“终于有一天，做台阶的石头们不服气了，对那菩萨说，‘嘿，老兄，我们都是从同一座山上采集的石头，凭什么你受万人膜拜，而我们却天天被人踩踏？’菩萨笑了笑，淡淡说，‘我们虽然出自一处，可你们只挨了四刀便成为台阶，而我却忍受了刀斧的千刀万剐，才成为今天的模样啊。’——嗯，师座听过这故事吗？”
　　“……没听过！”
　　“你骗人，你这口气明明就是听过的。”
　　“你他妈的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九百九十九刀了，师座——还差一刀，你就成佛了。”
　　“……你呢？你挨多少刀了？”
　　“我啊，咳，一千零一刀了……再多一刀就要刻坏，变得面目全非了！”
　　“哼，那老子就来加这一刀吧！”
　　“哎——哈！”

　　黑暗中两张唇分毫不差地叠合在了一起，柔软交缠的，不止是唇舌。

　　2009-12-31／0:39
　　池塘于成都
　　《洁癖》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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