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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郡王满月,太子大宴宾客,岑肃羽随祝家一道贺喜。
太子殿下知道岑肃羽和祝风起在郊外遇刺,特意问了二人的情况,见岑肃羽的面色略有苍白,特意提点祝风起:“都说成婚是结亲,其实不然,结得好了是亲,结不好就是仇。祝公子得了一位这样懂事的妻子,应该好生珍惜,莫等失去以后后悔莫及。”
祝风起笑一笑:“那是自然,殿下可以放心。”
太子妃抱着孩子接受众人的祝福,看到祝夫人过来,寒暄了几句,问:“听说三公子的娘子受了伤,如今痊愈了吗?”
祝夫人说:“早痊愈了,所以今日也过来给您贺喜了。”招招手示意岑肃羽过来。
岑肃羽低着头上前,行了礼。
太子妃一面逗着孩子一面说:“抬起头来我看看。”
岑肃羽脸上并没有多少血色,是以今日穿着一身淡粉的衣裳,越发显得人比花娇。
太子妃点头道:“好漂亮的一张脸,依我看,比姜姑娘也不差!你大病初愈,不在家里养着,倒过来贺喜,本宫很感动。翠儿,去将本宫房里的那头点翠头面拿过来,本宫要赏给她。”
岑肃羽看母亲一眼,见母亲摇头,便道:“今日乃郡王满月之喜,臣女前来是为恭贺,若反受赏赐,实在于心难安。还请太子妃将此福泽尽留于郡王,愿小郡王承此佳瑞,福寿安康。”
太子妃含笑看了她一会儿,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不过,你这个人本宫很喜欢,以后本宫可要长请你来这里坐坐了。”
岑肃羽道:“能陪太子妃和殿下,是臣女的福气。”
退下后,便有人来恭喜她,说:“太子妃的夸奖,也不是人人都能得的……”这个人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可是夫君的宠爱是人人都能得的,怎么岑夫人就得不到呢?自己的夫君,宁肯去救王爷,去救还未出阁的姑娘,也不愿救结发妻子,这种事儿同样不是人人都能得的。”
岑肃羽循声望去,见说话的人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姜淑,不禁皱起眉头。她的母亲还在狱中,怎么好打扮成这样呢?即便不说这个,她们之前的几次见面还好好地说话,怎么一朝就变了?岑肃羽体谅她家里出了事儿,不同她吵,向她笑笑,又朝众人笑笑,抬脚走开。
今日太子府热闹,处处都是人,岑肃羽转了好几圈,到一处僻静的亭子坐下。亭子周围是荷塘,这时节荷叶全枯了,垂头丧气地跌在湖面,十分写意。她坐下没多久,祝风起走过来,坐到她身边:“姜二姑娘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然见不得你风头无两。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岑肃羽说:“我没放在心上。她既然来了,想必姜大人和姜姑娘也来了吗?”
祝风起说:“姜大人巴不得跟自己的妻子划清界限,自然过来了。姜姑娘也来了。对了,我听人说城里有一家味道不错的陈州菜馆,叫做石头筑。宴会结束以后,我们先不回去,在城里随便逛逛,饿了再去石头筑吃完饭,可以吗?”
岑肃羽心不在焉地点头,心里还在想着姜淑。姜淑今天很奇怪,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好像要做什么‘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她四下张望,没有看到姜淑的身影,站起来:“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别跟着我。”
在女眷休憩的地方找了许多遍,怎么找也找不到姜淑,岑肃羽忽然意识到,她若要寻求朝廷官员帮助,不一定非得从交好的女眷下手,也可以去找男人。会找谁呢?岑肃羽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她对竹喧说:“你去找一找三公子,我有话要对他说。”支开竹喧后,她三步并作两步到太子府门口。
这时候太子已经不在了,迎宾的是太子身旁的公公。岑肃羽福一福身:“我还想亲自来找太子殿下道谢呢,不想太子殿下不在这里。公公可知道太子殿下哪里去了?”
公公和颜悦色道:“太子殿下会客去了。”
岑肃羽往前挪动几步:“太子府今日来了个求救命稻草的人。若与殿下无关,自可高枕无忧,若是有关,还是得小心为上。在此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际,中了人家的圈套,只怕不大好。”她退回来,含笑看着那位公公。
公公眉头轻皱:“您这是什么意思?奴才听不明白。”
岑肃羽也拿不准十分的主意,只道:“那您就当我没说这番话。”福福身,告退了。
做完这桩大事儿,岑肃羽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一摸脸也有些发烫。她抱着胳膊站了一会儿,等思绪平静下来,准备回到亭子,可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像瞎猫一样四处摸索。
正心慌意乱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年纪略长,气质随和的人。岑肃羽看着他,思考着该怎么开口,那人也看着她:“我认得你,你是祝风起的妻子。怎么了吗?”
岑肃羽说:“我迷路了。”
那人给她指了方向,见她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笑道:“算了,我送你过去吧。”路上,他对岑肃羽说,“几年前,我随祝大人到河南道巡查,在席间见过你的字,写得很好。这几年想必又精进了?”
岑肃羽不好意思道:“好久没练字了。”
那人说:“成婚以后就是这样,许多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了。”
岑肃羽问他:“你想做什么?”
那人仰望着天想了想:“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逸逸地闲着,可那是不可能的。”
岑肃羽说:“你既然能来这里,家里一定是做官的,既然是做官的,想必有钱,有钱为什么不能安安逸逸地闲着?”
那人笑而不语,看到祝风起带着一个丫环匆匆过来,指着他们:“接你的人来了,我要走了。”
岑肃羽福了福身:“多谢。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那人拱手道:“赵崇丘。”转身离去。
祝风起和竹喧走到岑肃羽面前时,赵崇丘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祝风起只好问岑肃羽:“他是谁?”
岑肃羽回头望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一个好心带路的人而已。”又问祝风起,“我今日的装扮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为什么我感觉太子妃对我的态度怪怪的?”
祝风起说:“你就为这件事儿找我的?”
岑肃羽说:“不可以吗?”
祝风起笑道:“可以呀,什么事情找我都可以。”他仔细端详着岑肃羽,“你的装扮没问题,至于太子妃什么态度,那是她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有句话我说出来你可能不喜欢,但是这是实话——我觉得太子妃和姜淑其实是一类人,只是她出身更好,嫁得也更好……”
岑肃羽打断他:“你别说了,我真不喜欢听。”
祝风起笑了笑:“行,那我送你回去。”
走出去没多远,忽见一群人在一间院落门前站着,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院落里面还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姜淑扯着嗓子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在哪儿……”
岑肃羽想问祝风起要不要过去凑热闹,一抬头,发现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地方,岑肃羽猜得到是姜珑,望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她。喜欢姜姑娘对于祝风起来说,像吃饭一样,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事情。偶尔没有胃口,耽搁了一两顿,后续只会吃得更多,将缺的部分补上去。
祝风起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明明和岑肃羽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姜姑娘,可是一旦看到姜姑娘,目光便再也挪不开。即便知道岑肃羽在看着他,也挪不开。
姜淑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直勾勾地盯着姜珑:“是你!你只是在骗我,从来没有想过帮我,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她向姜珑冲了过去,撕扯着她的衣服,祝风起连忙推开众人挤了进去,好在郑国公府的一位夫人陪着姜珑,在祝风起到之前便及时将姜淑拦下了。
祝风起进去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的目光望向岑肃羽,那一个瞬间,岑肃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想起半个月前,在郊外,她险些遇刺的时候,祝风起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去救姜珑。
仔细想想,祝风起好像确实没有承诺过,以后再不会这样抛下她。也许他早知道,这种情况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是她自欺欺人,以为从此不和姜珑接触,便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这时候,太子妃急匆匆地过来,众人识趣地让出一条路。太子妃走了进去,目光扫过姜珑、那位夫人和祝风起,最后停留在姜淑脸上。
姜淑心知事情不对,跪下来不断地磕头:“娘娘,求您救救我……”
太子妃听也不听,直接对身旁的丫环说:“你们都是傻子吗?眼看着姜二姑娘失心疯了也不管,还不塞住她的嘴!”又回头对院门口的众人说,“诸位也别在这里围着了,还是散去吧。”
众人慢慢地退出这间院子,岑肃羽和竹喧也混在人群里。从她们的低声交谈中,岑肃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姜珑和那位夫人闲逛时,无意间推开这里的门,发现姜淑衣衫不整地躺着。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得而知。
没走几步,祝风起撵上岑肃羽,低声道:“太可惜了!”岑肃羽冷冷地看着他,他一怔,解释说,“可惜姜二姑娘带累了姜家门楣。”
岑肃羽原以为这条计策是姜淑自己想出来的,听祝风起这么说,意识到里面也有他在推波助澜,心里一阵恶心。她问祝风起:“你是担心永安王为此放弃姜姑娘吗?”
祝风起忙说:“我不只是为姜姑娘抱不平,也为姜大人抱不平。有那样一位夫人已经够他受一次弹劾了,又牵涉到这样一个女儿,这官职不降一降,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岑肃羽说:“那你为什么不为姜二姑娘抱不平呢?无论是在太子府,还是自己家里,她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说不定拿剪子铰了头发到庵里当尼姑,还清净些。”
祝风起说:“庵里也未必清净。姜姑娘——”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岑肃羽,虽没见她有不高兴的意思,还是改口说:“庵里的尼姑也是寻常人,有清心寡欲、宽厚慈善的人,自然也就有嫌贫爱富、捧高踩低的人。外面什么样,里面也就什么样。遇到个好的主持,日子还好点,若遇到个恶主持,也不成!”
岑肃羽问:“那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办?”
祝风起说:“我干嘛要替她想?岑肃羽,我觉得你的同情心有点太泛滥了,姜二姑娘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同情,更不值得你为她谋出路。”
岑肃羽笑道:“同情心泛滥,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儿吧?我若不是同情心泛滥,就凭你抛下我去救永安王和姜姑娘这件事儿,足够我恨你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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