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她杀疯了

　　山里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白天的云层很厚，雪也下得稳稳当当，到了半夜，却突然刮起狂风，在劲风的加持下，雪花仿佛变成了有形的凶器，砸在人的身上，还是有些疼的。

　　第一个受害者便是坐在小院中央的佛像雪雕，它不但要经历风雪的洗礼，还被刮下来的草绳套住脖子，估计风再大一些，它就会被勒的身首分离。

　　第二个受害者就是二牛，他带着牛皮帽、裹着大棉袄，提着摇摇晃晃的煤油灯，正在朝崔昭昭居住的小院艰难地迈步。
　　一边走一边骂：“妈的，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刮起风了，就不能让老子舒服点。”

　　“呸呸呸，别说疯话，”一个瘦高的男人从旁边的院子窜出来，“让喜神听到的话，要倒霉的。”

　　“得了吧，喜神要是真照顾咱们，怎么能全村两年都生不出一个娃，跟中了邪似的，”一个矮胖的男人也聚过来，拢了拢宽大的棉服，继续说，“还得靠咱们自己啊。”

　　村民们不断地聚过来，等到达小院前面时，他们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三十几人了。

　　二牛示意其他人别说话，他扒着墙头、抻着脖子往里瞧，看到院子里的光头背影时，先是惊得一愣，后又仔细瞧了瞧，原来是雪雕。

　　他又朝正房看去，屋里的灯光有些暗，但也够他搞清楚状况了，因为映在门窗上的影子很明显——在桌子上趴了一片，东倒西歪的，地上还有一个人形状的东西。
　　正好八个人，都被迷倒了。

　　他又将脖子缩回棉袄里，讲话时故意拔高音调：“都被撂倒了，进去吧，兄弟们。”

　　瘦高男人“切”了一声：“用你讲，那可是老苗给的迷药，花嫂在酒里和米糕里都放了不少，够他们睡一天的。”

　　“都起开，我先进去，”矮胖男人推搡了一下其他人，挤到门口，“要不是我把他们的车胎扎了，你们能见到这么好的母鸡。”

　　崔昭昭趴在桌子上，下巴有些痒，忍不住挠了挠，心想他口中的母鸡指的是她们几个？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称为“母鸡”，心里很不爽。
　　该怎么弄死这些人呢，大卸八块？扒皮抽筋？还是断子绝孙？

　　就在她盘算那些人的死法时，他们已经推开正房的门了。

　　最先迈进来的是矮胖男人，他笑眯眯的围着桌子转了一圈，顺便踢了一脚碍事的宇文峥，最后停到罗妮背后，一把攥住罗妮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抬起来：“嘿嘿，我喜欢这个，这个看着最能生。”

　　“生”字刚落下，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矮胖男人垂下眼眸，在看到他胖乎乎的手腕上插着一根筷子的瞬间，叫得跟待宰的鸡似的，尖锐的能刺破人的耳膜。

　　其他人见此情景，先是一愣，然后慌乱地前后左右的摆头，想要找出筷子杀手。

　　杀手本人却很淡定，依然在桌上趴着。

　　“这，怎么回事？”二牛的声音在微微发颤，他第一反应是跑进卧室，把被子和柜子都翻了一遍，又转身挤过人群，朝院子里张望，除了那尊佛像，并没有任何人影。

　　在其他人面面相觑时，瘦高的男人最先抗不住，打起了退堂鼓：“一定，一定是喜神降下的惩罚，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他转身就往外跑，却被门槛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到雪地里，感觉嘴巴一阵巨痛，伸手摸了一下，却摸出一颗带血的门牙，他吓得直冒冷汗，声音都变了调：“喜神，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先说明，这件事情不是崔昭昭干的，她怎么可能让人只掉一颗牙。

　　接连发生无法解释的惨事，让作为领头人的二牛彻底慌了神：“快去，去找老苗过来，他懂些鬼怪门道，一定能解开这魔障。”

　　崔昭昭实在听不下去了，怎么又扯到“鬼怪”身上了。

　　她“啧”了一声，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正巧跟捧着手腕呜咽的矮胖男人对上眼，矮胖男人的哭声骤然停止，然后就开始不停地打嗝，听起来更像鸡叫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醒来的崔昭昭，并没有特别慌乱，毕竟跟无形的杀手相比，有形的杀手更容易让人心安。

　　二牛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三步并作两步地逼过来，恶狠狠地问：“是不是你干的？”

　　崔昭昭没有说话，眼神在二牛身上转了一圈，发现他的牙齿和指甲上的黑斑又多了一些，看来就算她不出手，这些人也活不到过年了。

　　二牛被无视了，瞬间变得气急败坏，他抬起胳膊，想要扼住崔昭昭的脖颈，却被一根筷子击穿了手掌。

　　他没有看清筷子是从哪里来的，甚至没有看到崔昭昭出手。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只是他的叫声更克制一些，没有那么尖锐，细听之下，比较像猪叫。

　　崔昭昭又捏起一根筷子，在手指间转了转，悠悠地说：“都跪到院子里去。”

　　那些没搞清楚状况的人，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不，一个长相魁梧的男人第一个冲出来，高声喊：“你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看我不捏死——”

　　没等他把话说话，崔昭昭稍一抬手，男人就被筷子击穿了眉心，他整个人向后倒去，因为块头太大，搞出不小的动静。

　　至此，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全都争抢着在院子里跪下。

　　崔昭昭搬着凳子走出来，特意关上房门，免得风雪把朋友们吹感冒了。

　　她数了数人头，想了十几种死法，打算征询一下对方的意见，让他们自己选一个。

　　她刚想张嘴，“噗”的一声，一个人吐了一口血，黑色的。

　　紧接着“噗噗噗”，接连不断的有人吐出黑血，崔昭昭因为离得近，身上被溅到一些。

　　只剩下瘦高的男人还没吐，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裆部渗出黄色液体，嘴里喃喃着：“喜神发怒了，我不想死，救命啊。”

　　他神智恍惚地转过身，连滚带爬的朝着大门挣扎，刚爬了几步，鼻子里就流出黑血、滴滴答答地落进雪里，他抬头看向大门，又迷茫地盯住佛像，想伸手去抓什么，却只抓住两片转瞬即逝的雪花。

　　他使劲憋住嘴，不想吐血，想用这种方法留住性命，却终是没坚持住，黑血喷涌而出，一部分落到了雪里，一部分沾到了佛像上。

　　崔昭昭“呵”了一声，感觉没尽兴，有些遗憾。

　　还好，有其他好戏正在上演。

　　她轻轻一跳，双脚落到房顶，望向远处——

　　只见傻春一手提着砍刀、一手提着村长的人头，走进一个院子，把人头往院子里一扔，就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砍剁皮肉的声音。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出来不少人，几乎是全村出动。

　　花嫂没有往惨叫声的方向去，反而急冲冲地跑到崔昭昭的住所，在推开大门的瞬间，她吓得尖叫一声，腿脚立时发软，瘫坐到地上，嘴角不断地渗出黑色液体。

　　村民们因为这声尖叫，纷纷提着煤油灯聚过来。

　　然后崔昭昭就堵上了耳朵，因为实在太吵，打扰她看戏。

　　傻春又拎了一个新的人头，这次拎的不是头发，而是耳朵，因为那个脑袋光溜溜的，没有一根毛发，应该不好操作。

　　她明明长得比男人单薄许多，腿也是跛的，可是在风雪中走起路来却异常坚定。

　　她一高一低地走着，每一步都会在雪地上留下不同的痕迹，不过片刻，又被新的风雪抚平。
　　正如她的内心。

　　最先发现她的是一个驼着背的老人，许是因为老人上了年纪，牙齿都掉光了，想要喊叫却没有一点力度，想要拉人过来，腿脚却跟不上心跳，刚挪两步，就被一把砍刀劈穿了脊背。

　　他倒下时，摔在一个村民身上，幸亏这位村民的反应比较及时，能让他们死的明明白白。

　　傻春并没有耗费太多力气，因为大多数村民在她的砍刀落下之前，就吐血身亡了。

　　至此，这场年终大戏终于落下帷幕。

　　崔昭昭站在房顶上，被院内院外的血腥味冲击的鼻子都快堵住了，她突然好想念秦朔身上清新又通透的味道，要不，趁他昏迷不醒，抱着他闻个够，不然等他清醒过来，又要说什么“别招惹他”。

　　这边的看客在开小差，那边的主角已经迈进院子。

　　傻春穿过数不清的尸体，走到房檐下，徒手将层层叠叠的尸堆扒开，直到找到二牛。

　　她淡定地用另一具尸体上的衣服擦干砍刀，然后手起刀落，二牛的头顺利的滚到雪地里，脸朝下，在雪面上印出一张人脸，只是这点痕迹没有留存太久，就被风雪扫没了。

　　傻春许是累了，一屁股坐到房檐下的凳子上，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却越擦越脏，因为袖子上也都是血。

　　她把砍刀往地上一插，抬头喊：“看够了吗？”

　　忽的，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的脑袋慢慢地顺着房檐垂下来，跟女鬼似的。

　　崔昭昭又开始表演她的独门绝技——倒挂金钩。

　　她就这么倒挂着，和傻春面对面，抱起双臂问：“按道理讲这些人还能再活一些日子，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傻春抬脚踩在一具尸体的头上，锤了锤腿说：“因为恐惧会加速毒发。”

　　崔昭昭的眼睛亮了亮，朝傻春竖起一根大拇指，原来如此，她又学到一招，以后试试。

　　傻春盯着她的手指皱起眉头......

　　崔昭昭这才意识到姿势不对，立马调转拇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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