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魔界一游知无忧,一曲听罢塞不宁
“哎……这么多年了,再也不跟人讲,我就忘了。”
叶无忧敲了敲脑袋,状似遗憾道:“我原来是西边东陵小国的大皇子,叫顺长的那个,无忧是师父取给我的名字。虽然是皇子,奈何我娘出身不高。当时的皇后妒性又大,给我送人观里去了。等我再被接回去时,原来的皇后已经被我娘扳倒了。可,我娘不喜欢我。给我接回宫里待了两年,净让别的嫔妃欺负了去。我又没啥权势,但又不想忍气吞声。就自己收拾收拾回到观里去了。”
“我师父待我可好了,倒像我亲娘。”
叶无忧回忆着什么,没有在他师父的话题上继续下去。
“再后来我就飞升了!但是我娘的宝贝儿子,也就是后来的东陵国太子,中邪了。只能用同胞见弟的血肉来救,他就我一个哥哥。其他的和他又不是一个娘,只能用我的呗。不知道我那好爹用的什么法术,在天庭也给我拉了下来。我在再回去的时候,应该是取血动了根基,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该算魔,该算仙。干脆就到魔界住下来了。”
他玩笑似的在自己小腹处用手比划着。
“哢,这么长一道疤呢。”
傅屹诗道:“抱歉,我不该问的。”
“不用担心,一千年足够人忘记很多,现在把这事儿讲起来跟别人的事儿一样。”
叶无忧走出亭子去看日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饿了吗?这顿我请。”
“你们人间大概也有香妃记,这东家倒有财,除了天庭哪都开上了。”
驎之答道:“嗯,菜品做的不是很好,去的人仍不少。”
傅屹诗道:“财路布四界,香妃记东家靠的不应当只是菜品,应该还有别的什么。”
三人走出药堂,叶无忧又背起了背篓,他解释道:“不背着不习惯。”
这魔界的香妃记离叶无忧的药堂不远,很快就到了。叶无忧进店,左看看,右看看,疑惑道:“哪来这么大个戏台,啥时候搭的。”
傅屹诗道:“这戏台子先前没有吗?”
戏台上空荡荡没有人,大概是还没开戏。
叶无忧道:“昨日来这喝酒时还没有,这戏台子搭的真快。好啦,屹诗兄,驎之兄,你们是客人,你们来点菜,放心点,随便吃。”
傅屹诗道:“让无忧兄破费了。”
叶无忧看着瘦弱,劲挺大,把两人往前面推,道:“不客气,千万别跟我客气,来来来,来点!”
傅屹诗也不再推辞,但香妃记他是真不觉得有什么好吃的菜,点了几道还说得过去的,叶无忧又添了几道,还买了酒。
菜还是那个死样,今日这香妃记也没什么人,就一穿着华贵的黑衣公子哥坐在戏台子下喝茶摇扇,再就是他们一行人和店里的掌柜小二。
驎之道:“都上春了,也没见得这魔界多冷,这人怎么还穿貂?”
叶无忧道:“不知道,可能这么穿比较显贵气。”
菜刚上齐,有一店小二去问那公子道:“东家,掌柜的让来问首戏唱什么?”
这位竟然就是香妃记的东家。傅屹诗已感不到惊讶,现在就是那位渡劫帝君闪到他跟前,他都不带瞄一眼。不过,他还是侧耳去听,傅屹诗想知道又会有什么幺蛾子发生。
那公子哥道:“就《今月勿相忘》,今日来了贵客,叫他们好生唱着。”
贵客,是指他们吗?
有几人走上了戏台,细看却又都不是人。关节无力,表情僵硬,胳膊手上都扣了线。傅屹诗心下一沉,这些同他一样都是傀儡,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那公子侧首,像是故意让傅屹诗看到他脸上讥讽的笑容。
叶无忧道:“傀儡戏啊,少见。”
锣鼓的声音响了起来,戏开始了。
有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人站在台阶上稍高一些。低一些的那人唱道:“帝君啊,臣无所求!谢帝君啊——”
高一些的身穿白甲,脸上死板的妆容倒也画的气宇轩昂。这演的是帝君,那余下的那些大概是神官。
“尔有所功,其论当赏,便有所求,但说无妨,我天庭掌世!何物不有——”
那神官跪地叩首,帝君让起不为所动。帝君欲走,方站起唱道:“仅求帝君一怀,以示君臣之忠情——”
在几人近乎震惊的目光下,那帝君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抱住了那神官。
帝君松开那神官,站到了一黑衣神官身侧。那大概是哪位文神官,是站在帝君侧记录的。又一身着红衣的神官入场,那黑衣的高唱散议,匆匆下台走到那红衣神官身侧。两人并肩,走到那神官跟前,此时台上灯光变得暗了起来,台上也仅剩这三人。
红衣神官唱道:“命数难定,何忧不解——”
那傀儡演出了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命数难改,我何所求。尚以爱人,为国不为情,苦困我!”
黑衣神官唱道:“既以如此,何不释怀,仰天上明月,何日果成——”
“为何天上明月,不可求也。欲寄我心,垂人之情!”
帷幕猛然落下,这是一短戏。傅屹诗忽然感到呼吸困难,心口一阵猛烈的绞痛。叶无忧见了,马上转身要从自己的背篓里翻草药,驎之放下筷子,起身欲去讨水。那黑衣公子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走了过来。
“贵客,此戏如何啊?”
不等傅屹诗回答,那黑衣公子侧开了身子。一个身影朝傅屹诗冲了过来,竟是方才那戏台上的傀儡神官。他冲上前来推开驎之,傅屹诗闪身欲躺,却被胸口的疼痛拖了脚步,慢了半拍。被那傀儡揪住了衣领子,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手上的扳指散发出光芒,爆出灵光。
那傀儡神官直勾勾的盯着傅屹诗,明明空洞无神,傅屹诗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悔恨和指责,一种浓重深沉的悲伤。
傀儡将额头贴向傅屹诗的额头,却在即将触到的那一刻消散 ,只留下一地光尘飘荡在空气中。
那黑衣公子用一种指责的语气道:“这位公子,怎将在下的傀儡打散了?”
傅屹诗胸口的疼痛终于消失,猛吸了一口气,答道:“不是我!我还没有动手!”
黑衣公子笑了笑,道:“您可是贵客,当然没有怪您的意思。”
叶无忧忽然抬手,一大把灰白的豆子像那黑衣公子撒去,落到地上的爆出了白色的烟雾。
“跑,快跑啊,愣着干什么?驎之把人抬上。”
在身后,传来了那黑衣公子近乎癫狂的笑声,他边笑边喊道:“多好的一出戏啊!傅小侯爷,你逃的掉吗?哈哈哈哈哈哈,跑啊!”
几人冲出店外,往药堂狂奔而去。傅屹诗明明在此之前做足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不是那古怪的傀儡戏,也不是因为那古怪的东家,与心中猛然的阵痛也无关。那傀儡眼里复杂的神态吓到他了,那神态里的悲伤,仿佛也在傅屹诗的心里滑过。
跑到药堂,叶无忧反手锁门,这才倚着门松了一口气。
“屹诗兄,你是怎么得罪上的东家的?”
傅屹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着空气破口大骂起来,吓了叶无忧一跳。傅屹诗不是很会骂人,横竖骂的都是那几句,他骂的是言明。他知道骂了也没结果,但他实在需要把胸口这股闷气吐出来。
言明,那个人!安排着他的人生!不希望他有任何一刻的安定!更可怕的是傅屹诗连同那人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让他看这一出戏又是什么意思?他很颓然,因为他不知道。
叶无忧道:“屹诗兄,我大概是听懂了,这是那个叫言明的人搞的鬼。”
傅屹诗道:“无忧兄,你能替我把脉吗?”
叶无忧没懂,但还是替傅屹诗把脉,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的笑容,阴了下去。
“你有脉,但我把不出来!”
叶无忧手上用力的先又凝神把脉。
“啊?你,你!你?不是人?!你是傀儡!不是,我这么给你解释一下。我上次见到如此精妙的,还是那位!傅方你听说过吗?他是位很厉害的傀儡师,但他也是傀儡。你这脉象!和他一模一样。”
杨文君和颜九州特意隐藏了有关傅方的一切,因此傅屹诗并不知道。
傅屹诗道:“还劳烦无忧兄讲讲了。”他要的就是叶无忧自己讲到这话题上去,世间有传言,叶无忧曾与一傀儡师是至交好友,他也是为了这点,来此寻找叶无忧的。
“你和他一个姓?不会是他儿子吧!”
“傀儡也能生育吗?”
“不一样,不一样!你们与活人近乎无异了!除了多了样命器,你们与活人无异。傀儡也分很多种嘛!”
傅屹诗明白自己不是杨文君亲生的,但还是道:“家父杨文君。”
叶无忧看了傅屹诗片刻,走到一小房间里翻箱倒柜,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本小册子,看起来怪破旧的。
“你看看,这段讲的是不是你?”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