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寄居

　　四十分钟后，四位警察驾车来到庄园。在艾妮娅的陪伴下进行现场勘测，现场留下了除艾妮娅、博涅斯、赫梅三人外另外两个陌生人的脚印，根据双方核实初步认为其中一个属于失踪的保姆，没有发现指纹遗留，但是在鬼兰培育室外的台阶上发现了一根头发，需要化验才知道属于谁，除此之外整栋别墅的总电线被剪断了，监控全部无法查看，两个警察去协商调取街道和附近人家的监控录像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四位警察，继续对实验室做线索清理，和艾妮娅沟通的那一位态度非常谦和，博涅斯猜想应该是那第二通电话的原因，毕竟一般情况下可是看不见彬彬有礼的警察的。

　　博涅斯和赫梅为了避免给警察勘测添麻烦上了二楼——二楼经过检查并没有什么嫌疑犯的痕迹。

　　傍晚艾妮娅来和博涅斯道歉：“实在抱歉了我的朋友，我刚刚清理的时候发现那几盆花都折断了，恐怕不能开花了，辜负了你的期待。而且我这边的收拾清理工作恐怕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继续招待你，实在是万分抱歉。”

　　说着她朝博涅斯鞠了一躬，博涅斯连忙扶住她：“不不不艾妮娅，在你家的这几天我感觉非常开心，你的招待使我宾至如归，是我应该感谢你，而且你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不能帮忙这使我感到很愧疚。”

　　艾妮娅叹了一口，没说什么，又下楼去和警察沟通了。博涅斯走到沙发边靠着赫梅坐下来，看见赫梅在看机票：“你这是？”赫梅朝他笑笑：“既然花看不成了，那不如去看看海吧，夏威夷双人机票，85折，还不错哦。”

　　博涅斯看向赫梅的眼神的眼神有些奇怪，赫梅问他怎么了。“艾妮娅的实验室被毁成这样，作为师长你不关心一下她，反而迫不及待开始准备旅行下一站了吗？”

　　赫梅叹了一口气：“艾妮娅是一个坚韧成熟且智慧的女性，虽然智慧主要体现在薅我的羊毛，但是事实上你完全可以相信她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些事，科研的道路本就如此艰辛，随时都面临一切努力被推翻需要从头再来的危险。在这件事之前她经历过很多次各式各样的失败，她都自己走过来了，作为门外汉，我们俩能做的就是不给她添麻烦，况且我相信，比起口头的安慰，还是账户里的欧元更能激励她。”

　　博涅斯无话可说，转身向房间走去。“你干吗？”赫梅问。“收拾行李！”博涅斯答道。赫梅低声笑起来。

　　博涅斯与赫梅是不算有什么行李的，左不过几件衣服和博涅斯那两瓶自制香水。当天晚上俩人就驱车回了市区酒店，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结账的结账，虽然这几天两人没有住，不过房间还是被他们的东西占着了，该付的钱也不会少。博涅斯是不在意这个的，钱对他来说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反正他又不缺，当然，优渥富裕和穷困潦倒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活了一千年还执着金钱财富，那他这一千年才算白活。

　　飞机停在夏威夷机场的时候，博涅斯还没有睡醒，赫梅捏一簇他的头发去搔他的眼皮，有点扎又有点痒，博涅斯很快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赫梅，他已经习惯了，正想继续睡的时候被赫梅一把把住肩膀，他笑着大声说：“Welcome to Hawaii！！”

　　博涅斯揉揉眼睛直起身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我分明才睡了一会儿……”赫梅拉开他身上的毯子：“好了，打起精神来博涅斯先生，全飞机的人都走光了，就剩我们两个了！”

　　甫一走出机场，博涅斯就感觉一团湿湿咸咸的海风捂住了他的脸。还没等他把自己的感官救出来，就见赫梅拍拍他的肩，指向前方。那是一个黝黑精瘦的年轻小伙子，他的手上拿着一块纸板，写着“！！！博涅斯！！！”博涅斯走过去和他攀谈，才知道这是西塞尔给他找的导游，名叫加里。

　　加里很对得起他的职业，他相当开朗和健谈，相比之下赫梅倒是沉默寡言起来了。住处是西塞尔订好的，海滩边的联排别墅，坐在阳台上就能看海景，这附近的海滩不是公共海滩，不对普通游客开放，因此看起来更加干净美丽。

　　他们到达酒店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加里把他们送到酒店留下联系方式就离开了，说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天再带他们游玩。博涅斯感觉坐一趟飞机骨头缝里都渗出几丝倦怠，因此两人的夏威夷之旅第一顿饭是酒店里的海鲜烩饭，主打休闲服务的酒店，餐饮做得比较一般，只能算无功无过。

　　博涅斯躺在床上看旅游攻略，事实上他不常常如此，毕竟欧洲那一片对他来说算得上熟悉，不过夏威夷他没有来过，作为闻名世界的旅游圣地，网络上对于夏威夷的介绍有很多。什么“夏威夷十大旅游景点”“不可错过的夏威夷八岛”“小众夏威夷景点”“人生必去的夏威夷景点”等等，博涅斯看得头晕眼花，一时间觉得困倦不已，心里想着算了，再不济还有西塞尔找的导游。

　　赫梅也躺在床上看旅游攻略，不过他的关键词条可能有点不一样，“戏水踏浪小情侣，夏威夷自助旅游攻略”“夏威夷岛情侣逍遥之旅”“情侣必去的夏威夷景点”“ins风夏威夷沙滩情侣印花衬衫”……

　　第二天将近中午，博涅斯收到了加里的信息，说今天带他们去波利尼西亚文化中心，博涅斯对这种人文景点还是挺感兴趣的，赫梅兴致缺缺。

　　“作为一个在现代文明里久居的人，很难对钻木取火和赤脚爬椰子树感兴趣。”博涅斯安抚地拍拍赫梅的背，然后和加里一起去看新西兰战舞了。
　　赫梅一个人坐在椰子树下看挤在人群里的博涅斯，想着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什么时候愿意和一群人挤在一处，愿意人靠近他的周围。赫梅不知道，这一切大概都是发生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凡世真是神奇。赫梅心想。

　　博涅斯跑过来递给赫梅一个椰子，他说下午两点半有Huki，然后又跑走了。赫梅不知道Huki是什么，所以他只能低头喝椰子。博涅斯真的就四处游览好像完全忘记了赫梅一样。

　　等到下午，赫梅终于见识到了Huki，以神话故事为主题编排的舞蹈。很好，很热情，很夏威夷。赫梅心想。表演结束后加里热情地问博涅斯要不要去可爱岛看纳帕利海岸线，博涅斯自从到了夏威夷，整个人情绪都相当亢奋，马上说：“好啊好啊。”

　　加里有一条小小的游船，可以容纳四五人，于是三人乘坐游船从欧胡岛前往可爱岛，一路上气氛非常好，加里幽默而健谈，他突然想起来般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欧胡岛上还有美国亚利桑那号战舰纪念馆，与波西尼亚文化中心距离并不远，应该带两位客人去游览一番的，那个也是岛上数一数二的景点。”博涅斯摇摇头，他对珍珠港事件并不感兴趣，相比这种政治氛围浓厚的地方，他当然是更爱自然景点。于是他对加里说：“不必惋惜，我们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赫梅坐在他身侧，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博涅斯说的是“我们”却没和自己说过几句话。

　　伴随着不停歇的聊天，他们到达了一个小岛，加里说：“到目的地了，两位客人请先下船吧，我把船泊停好。”两人依言互相搀扶着下了船，加里让他们下船的地方有不少崎岖的土石，并不好行走。“你觉不觉得这个可爱岛看起来很荒凉，没有怎么开发的样子。”赫梅问博涅斯，博涅斯也不太清楚：“可能这里主打自然原始风光吧……”

　　赫梅又问：“你觉不觉得这个岛隐约有些小。”

　　博涅斯想了一会儿：“夏威夷群岛的岛都小。”

　　赫梅终于走过了最后一块尖锐的岩石，侧着身子去扶博涅斯，博涅斯的脚踩在岩石尖尖上，一下子就因为站不稳摔倒下来，幸好赫梅一直扶着他，把他拉住了，才没有真的摔倒。赫梅左手把着博涅斯的右臂，右手扶着博涅斯的腰，两个人的胸膛有一半贴在一起，赫梅听到博涅斯堪称剧烈的喘息，显然是刚才别惊到了。

　　他贴在博涅斯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导游好像不见了。”

　　博涅斯闻言猛地回头，蓝天白云，海水汤汤，小岛和椰树交相成景，眼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导游和游船。博涅斯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就感觉赫梅摸上了他的大腿，博涅斯一惊往后一跳结果踩上一块凸起的石头跌倒在地。赫梅完全没料到有这一出，手还愣在半空中。半晌才问：“你……跳什么？”博涅斯摔倒了，屁股还疼着，眉头皱得很深，以至于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一些扭曲。“你摸我腿干什么！”

　　赫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叹了一口气，又弯腰伸出一双手臂将博涅斯捞起来：“我是发现我的钱包没有了，想看看你的还在不在……”

　　第二十章夏威夷的海

　　博涅斯被从地上捞起来了，但是屁股还是疼，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板着一张脸，听到赫梅的解释，他连忙摸摸自己的裤兜，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裤兜比夏威夷的海面还干净，比眼前的荒岛还空空如也。

　　赫梅今天出门只带了钱包，里面就一些现金和银行卡，博涅斯带了钱包和手机，和大多数人一样，他的钱包里面有现金、银行卡、驾驶证等等……

　　现在的状况就是他们被这个导游坑了，哦，甚至这个人可能不是导游。赫梅就眼见着博涅斯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斟酌着开口：“咳，我们的东西都被那个导游……”博涅斯立刻打断了他：“什么导游，那是犯罪嫌疑人！那是被告！”

　　赫梅轻轻拍拍博涅斯的背，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好的好的，那个被告拿走了我们的钱和你的手机，我们没法和外界联系，这里肯定也不是所谓的可爱岛，我们现在怎么办？”

　　博涅斯哪知道怎么办，他向来不爱恶意揣测他人，之前又和那个加里，不，是犯罪嫌疑人相谈甚欢，现在这样的绝境只让他觉得心烦意乱，甚至隐隐有点被背叛的感觉。

　　博涅斯：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赫梅看出他不高兴，于是继续轻轻拍他的背：“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们在这个岛上走走，说不定可以遇到其他和我们一样的倒霉蛋。”

　　“一群倒霉蛋在一起就能离开了吗？”博涅斯小声嘀咕，赫梅笑着说：“我倒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觉得说不定有比我们更倒霉的，这样的话我们就会觉得好很多了。”

　　博涅斯仔细想想觉得赫梅说得很有道理。

　　他们面前是几米高的形状迥异的土石屏障，幸好不算陡峭，成年男子爬过去是没问题的，不过博涅斯刚刚摔倒，尾椎骨隐约撞到碎石块上了，很痛，他虽然尽力不想表露，但是赫梅还是看出来了。因此在攀爬时他始终落后博涅斯半个身子，就像在那次宴会结束后下山的漆黑的路上一样。在过去的很多年，在很多地方，博涅斯一直都不是独自一人。

　　赫梅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博涅斯说：“你讲讲看。”

　　于是赫梅开始讲：“从前有一个公主，她从小被教导要嫁给一位王子，可是邻国的王子都各有婚约，等她到了出嫁的年纪，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王子可以娶她，公主十分焦灼。这时王国里的智者告诉公主，在大陆的最西端有一个山洞，里面有一位被诅咒的王子，等待公主的解救。到达大陆的最西端，需要经过一条只能承载羽毛的河流、一片布满荆棘和毒蛇的森林、一座玻璃铸成的高山。”

　　“公主出发了，她用珠宝向匠人换取了羽毛做的小舟渡过河流，用华美的礼服向将军换取无往不利的宝剑穿过森林，最后到达那座玻璃铸成的高山。那是一座很高的山，比我们现在爬的要高上许多倍，最重要的是它非常光滑，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供攀爬。

　　“这时出现了一个女巫，她有一双可以到达任何地方的宝靴，不过她要公主用自己美貌与她交换，公主并不情愿，但是想到山洞里的王子，她还是同意了。最后公主穿上宝靴，果然攀上了山顶，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落日，像橘子一样的落日，还有天边一片片或橙或红交织在一起的云霞，仿佛要倾盖整片大地，她突然对山洞里的王子失去兴趣了。风景如画，人生如诗，她却在一开始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公主坐在山顶上，看了一会儿夕阳，最后原路返回了。”

　　博涅斯问：“你讲这个故事是要讲什么道理吗？”

　　赫梅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夏威夷也落日了。”

　　俩人这时正好爬到顶，如同故事里的公主，看到落日。

　　“那个故事还有后续吗？”博涅斯坐在坡顶眯着眼睛看夕阳问赫梅，赫梅低头看向小岛的远方海岸线。然后笑笑说：“没有了，因为我就编到这里。”

　　博涅斯没再说话，只是看夕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说：“如果我们永不衰老，夕阳永不落下，我们可以一直坐在这，然后像神话里说的那样化为石像立在这。”赫梅不再看远方，而是偏过头来看博涅斯的侧脸：“你一生看过十几万次日升日落，偏偏这一次想永远看这一场吗？确实是夏威夷的风景深得你心，还是其他？”

　　赫梅眼见着博涅斯的眼睛慌乱地眨了两下然后撑起身子向坡下走：“我们……四处看看吧，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赫梅不再逗他，插着裤兜跟在他身后。其实这个岛小得可以尽收眼底，或许这里还有别的生物，但是确实是没有别的人了。两人就像散步一样绕着海岸线一步一步走着，海风一直不曾停歇，博涅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脚步一停：“赫梅，赫梅。”赫梅凑到博涅斯身边：“怎么了？”

　　博涅斯指向前方几块礁石围成的凹凼问赫梅：“你看那里面的东西像不像我们的钱包和手机……”赫梅顺着博涅斯指的方向走了两步弯腰查看：“……是的。”

　　博涅斯看着手上的钱包和手机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小偷有良心，那个加里拿走了两个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但是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动。这也很好理解，银行卡都有密码，加里当然不知道密码，拿走手机也只是防止他们很快报警自己逃跑不及。至于为什么把这些东西留在岛上大概是给幸运的人留一个机会吧。

　　手机被关机了，博涅斯开机后发现西塞尔给他发了一条讯息，问他夏威夷之旅怎么样。博涅斯又尝试给加里发一条消息，果不其然被拉黑了。博涅斯先是给酒店前台打了一个电话，讲明了情况让酒店来接他们，共享位置之后酒店工作人员表示一小时之内直升机一定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天色渐渐变暗，风越来越大，博涅斯甚至觉得有一点冷，赫梅一只手揽过博涅斯的肩膀：“开心点先生，马上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灼热的温度从赫梅的掌心透过衣衫渗进博涅斯肩膀的皮肉，博涅斯觉得自己突然就不冷了，他问赫梅：“从一开始，你好像就一点都不担心，也不焦急？”赫梅和博涅斯贴得更近了一些：“流落海岛或是荒漠对我来说都并足以不令我惊慌，中国有句古话叫作朝闻道夕可死，我走到今天，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即使明朝，即使今晚。”

　　博涅斯看着赫梅那双浓绿的眼睛，觉得里面有些他没说尽的话语，至于是关于什么的，博涅斯不敢深究。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到火山口。

　　酒店的直升机来得很快，工作人员告诉博涅斯和赫梅，他们的遭遇并不算少见，一般都是因为没有雇佣夏威夷导游协会的正规导游，像加里这种都是当地原住民装作导游随机作案，选择的对象一般都是初次来夏威夷的富人，他们既不了解夏威夷，也缺乏安全意识，十分好得手。博涅斯想着，拿出手机给西塞尔打去了电话，西塞尔接电话速度一向很快：“嗨老板，夏威夷如何？您还满意吗？”

　　博涅斯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西塞尔，你知道还有多久新年吗？”

　　西塞尔不明就里，试探着回答：“大约四五个月？”

　　博涅斯说：“好的，那我提前四五个月告知你，你今年不会有年终奖了。”

　　“啊？为什么！”博涅斯把手机递给赫梅：“你告诉他！”

　　赫梅觉得博涅斯有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他看得很开心，于是贴心地向可怜的西塞尔解释为什么一夕之间年终奖就没有了。

　　西塞尔听了原委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向来只有他西塞尔给别人下套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骗他了，他立马打来一个视频电话，手机里的信誓旦旦给博涅斯保证，这种问题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而博涅斯此时一如所有霸道总裁，面容冷峻，下巴微抬：“你还想有下次？有下次你就自己去找接替你的下一任吧。”说完眼神示意赫梅挂掉电话。

　　回到酒店后，工作人员说他们也配有导游，询问博涅斯是否需要相关服务，博涅斯的导游后遗症还没好，听不得这个词，直接就拒绝了，决心自己随意逛逛。拒绝完他问赫梅需不需要一个导游，赫梅当然不需要导游，他最讨厌导游了，两个人才是最优组合，三个人不是！

　　夏威夷闷热非常，博涅斯和赫梅在恐龙湾潜了五天水，博涅斯最喜欢在浅水区捉弄一些小小的热带鱼。赫梅去的地方要深很多，时不时浮上来带给博涅斯一个颜色鲜艳的海星。后两天赫梅牵着博涅斯下潜到深一点的地方去看珊瑚和五光十色的贝类，博涅斯在海底抠出了一个七八厘米大的白色蚌壳，他浮出海面朝赫梅挥舞手臂：“你说这里面会有珍珠吗？”

　　“说不定会呢！”赫梅回应他，两个人隔着一片海水，阳光尽职地包裹住他们的身躯，使他们闪闪发光仿若神祇。

　　赫梅很快游过来握住博涅斯的手臂，他很高大，靠过来的时候好像要遮蔽住太阳，他游过来的时候博涅斯没来由地觉得很紧张。“他好像要吻我。”博涅斯心想。

　　“可是我穿着潜水服。”博涅斯又想，他有一点遗憾，很快他像反应过来一样，唾弃自己真是昏了头，但是他又觉得这么好的氛围，他们至少该拥抱一下，哪怕就当是为了庆祝自己从海底发掘出这枚蚌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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