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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许庸静静地躺在漆黑狭小的房间里。
“吱呀”一声,门外漏进了一丝光亮。
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具身体朽烂得厉害,我需要一具全新的身体。”他的喉咙风箱一样“嗬嗬”作响,“你答应过我的。”
“当然,”男人低低笑了两声,“可我这儿的身体,你不是都不满意吗?”“他们不再是人,当然不会成为我的宿主,”许庸闭眼摇头,“我需要的是足够完美的身体,能经受住血与水的考验,而不是外面那些脆弱的蝼蚁,他们甚至承受不了赐福。”
“那可是难上加难了,”男人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单单是找到一具合适的躯体,何必这么大的阵仗?”
“我宽恕你的愚行并不代表你有向我发问的资格,往生。”
往生并不介意他语中的倨傲。
“呵,好吧。我自当尽力为你找寻,这也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只不过作为交换,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微不足道的出卖吧?”
“随意,记得我们的交易。”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可不能睡。”往生没有离去的意思,“有个毫无戒心的猎物,不打算会会他吗?”
“就是这里?”行云打量着四周,偏头问道。
“我也没来过,但应当没走错。”景行答。
这是个荒凉死寂的村子,歪歪斜斜的板桥,三三两两的屋舍,将关未关的篱笆上挂着一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布巾,只有靠里的一处宅院看上去平整恢弘些,应当是此地地头蛇的居所。
只不过一样空落。
“你这一间一间进进出出的,有什么好看的啊?”行云忍不住问道。
“没有。”景行自顾自摇头。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施术留下的痕迹,也没有共同的地方,难道真的是疫病吗?”景行沉思。
“什么施术?你们怀疑这次的时疫是有人施术的结果?”行云诧异,“这何必呢?”
“不知道,但反正是不像正常的时疫,太过古怪了,若是能波及到那么多人的邪术或者是恶咒不可能一点不留痕迹。”景行在一间院子里来回踱步,“但是动作大了,这村里的人不可能意识不到一点异常,还是说他们是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替幕后的人完成了施术的环节?”
“完全没有意识到?”行云嘀咕,“那就是自己做了不觉得奇怪呗,难道是吃下去了什么东西?”
“不年不节的这么多人不会吃什么相同的东西吧.....”
景行忽然和行云对上了视线。
“水?”两人异口同声。
“不,不会,这么常见的病因你我都能想到,慈姐肯定也差人调查过,应该没那么简单。”景行随即摇头。
“没准就忘了呢,”行云笑了笑,“村民吃的都是那边湖里的水吧,先去看看再说。”
湖边静悄悄的,水面也无波无澜。
景行不知何时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纸,三下两下折出一条歪歪扭扭的鱼,又咬破指尖给那鱼点上了鱼眼睛,三下五除二画了道行云不认识的符,那鱼竟似活过来一般跃进了水中。
“这是什么?”她问道。
“前人的研究改了改拼凑出来的四不像,能在水里探查有无邪气,有异常会变黑。”
“有两下子啊,”行云说道,“不过那鱼好丑。”
“......丑到你了,真是抱歉啊。”
丑丑的鱼很快游了回来,然而,鱼身上干干净净,这里的水非但没有异常,甚至很干净。
“啧,看来不是水的问题。”行云蹲下身掬了一捧水,指尖碰到水的刹那,她滞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随即又将水撒了回去。
“看来......”
“救救我......救救我......”
微弱而嘶哑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是一个男人,眼神涣散,半边身子勉强有个人形,另一边却腐烂溃败,滴滴答答地滴着血水,松垮的皮肉外包裹着一层怪异的水膜,躲在一棵树后,此时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这是......”行云的尾音咽回了在嗓子眼里。
树丛微动。
不只是这一个男人,林中还有人,正在阴暗处盯着他们。
“坏了,小子,”她出声道,“摊上麻烦了。”
“这大概就是重症的病人,”景行说道,“这下看到了,有判断了吗?”
有了。
她现在想回去掐死江愍。
“这可不是什么诅咒或者邪术......”她喃喃道,“这是赐福啊。”
难怪刚刚碰到这片水的时候感觉那么奇怪,这是神女赐福啊。
“这是什么?”景行拔剑挡下扑过来的男人,打斗间隙之间回头问道。
“大麻烦,现在说不清楚,你先把眼前的杂碎清干净再说!”行云说道,“注意别被挠到或者咬到了!”
简单粗暴地解决掉这群人当然容易,但景行到底顾忌他们是平民没有下死手,然而他们简直不知道痛一般,即便伤痕累累也不愿停,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这两人扑过来。
“嘶,烦人,”再一次击退了他们的攻势后,景行问道,“姑娘,你会用季琛那个听我说操控他们吗?”
“不会!”行云躲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
“那幻术呢?能控住一小会儿就行!”景行又问。
“也不会!你看你问的是人话吗?他什么人我什么人?!”行云暴躁。
“他什么人?”
“他......你他妈的这种时候就别来套我话了!即便都是溯洄族人天赋也有差异,我只会冰碴子扎人和他差了最起码十个你,别强人所难了!”行云语速飞快。
“还有这种时候就别坚持你那没用的原则了,这都要你命了还不赶紧杀等着他们弄死你吗?!”
“可这是平民,况且我不是医士没法判断他们还有没有救,不能随便杀!”景行也吼回去。
江季琛知道自己教了个绝世大善人出来吗?行云咬牙。
“谁告诉你他们是平民?他们没有熬过赐福已经不是人了,别手下留情了不然你也要变成这样!”
景行也察觉到了不对。
一个两个,甚至三个五个,都可以解释为没去就医拖出来的。
可越来越多的一大群,显然是蓄意的。
景行形容冷峻下来。
他换了左手执剑。
行云无端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那群不人不鬼的怪物也是,攻势顿了一下。
灌注了灵力的长剑通体透亮,起舞的样子,可当真如它的名字一般,像极了转瞬即逝的流光。
只不过沾染上了不祥的血光。
湖面惊起波澜。
争斗转眼结束,景行随手甩了甩流光,血水顺着血槽滴落在地上。
“景大监察,你砍起人来敌我不分的吗?”虽然已经死了,但行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虚弱道,“我刚刚险些被你震飞出去。”
差点交代在自己人手里,她承认她太武断了些。
见鬼的绝世大善人!
“所以我一般以和为贵不动手。”景行一脸真诚。
“......”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吧。”景行四下望了望,说道。
“知道,我从水里走,到时候去你那个......那个姐姐的医馆找你。”行云摆了摆手。
“对了,”行云突然冷声说道,“小心水。”
景行应下,二人分道扬镳。
许庸静静地躲在暗处窥视着景行御剑离去。
真是完美的躯壳啊,他心下叹道。
淮左的兵荒马乱没有影响到江愍的安逸悠闲,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行云湿漉漉地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和苏逸尘闲聊。
“季琛舅舅,那是你的刀吗?”苏逸尘指着房间内搭在刀架上的若水问道。
“嗯,是我的,”江愍笑了笑,“只不过以我现在的修为它在我手里无用就是了。”
“好可惜啊......呜哇鬼啊!”苏逸尘余光瞥到门口突然大叫道。
江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水淋淋的行云。
“大惊小怪什么,阁......江季琛,快出来,我有事要说。”行云站在门口使了个眼色。
“稍等,我出去片刻。”江愍会意,对苏逸尘说道。
“昂。”
“你回来得比我料想的要早,”江愍走到僻静地方,定睛打量她一眼,“怎么了?”
“被你男人误伤的,”行云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再一路连滚带爬赶回来,我是真要废了。”
“怎么回事?”江愍蹙眉。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场所谓的时疫到底是什么东西?”行云看着他,语气肯定。
“听描述感觉像,但我不能确定,”江愍答道,“不过现在确定了。”
“是赐福吧?”
“是。”行云点头。
究竟是赐福还是灾厄也要分人。
最初的溯洄族人也是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神女的回应才拥有了世世代代能通过血脉相传的长久寿数,可哪怕是溯洄族人自己的后人都鲜少有人知道,神女慷慨的恩赐并非唾手可得,全无代价。他们必须熬过极为痛苦的蜕变,才能从凡人变为溯洄族人。
而无福消受这一恩赐的,最终都会变成面目全非,失去灵智的怪物,挣扎着走向注定的命运。
“可赐福不该是这样出现吧?”行云的声音里是少见的犹疑,“这么多人,甚至还会传染,根本闻所未闻,就算是那位夫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吧?”
能“赐福”的当然并不只有最初的神女,有天赋的族人也可以做到,但代价太大,回报也甚微,鲜少有人愿意这么做。
“而且如果真是赐福,这根本就治不了吧?那可是一城人啊!”
“少安毋躁,”江愍终于开口说道,“我自有办法解决。”
“你有什么办法?”
“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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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你会听我说听我说吗?
行云:节约不浪费?
阿行:……
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老婆是外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