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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乱鬼情（六）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十点过五分。上午的空气不太好，让人有些发寒。
其实仔细一想，会觉得特别荒唐。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就连这种最为离谱的迷信话也被听进耳朵里了。且愿意为了它而冒险，甚至违法。光想想就觉得可笑至极。
他们不信鬼神，所以才会觉得荒唐。他们也没有与疯子挨肩齐平，站在同一处地方看着世界，所以他们并不能理解这是怎样的人会疯到如此的地步。
小鹏惊叹着：“谁会为了这样假的事情而杀人呢！疯子么？！连这种鬼话也信！”
何晨妍却微微收紧下巴，说，“会有人的。一直都会有人愿意相信这些东西的，因为他们已经对生活失望过一次了。而第二次，也不自主地总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会好起来的，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更糟吗。”她低垂下羽睫，而后看向他，“他们大多认为，鬼神往往要比运气真诚。毕竟，一个是用真心来换取希望，而另一个是静等着希望可能的到来。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呢？是一物换一物，还是靠概率来实现……”
小鹏低下了头，他没在沉思而是逃避。因为他没有穿着任何人的鞋子走过路，也不知道有些人的鞋子其实并不合脚却仍然穿了一辈子。
他当然不明白那会是一个如何的人。一个如何的人同样是有血有肉且立体的，你不能看着他的幸运便感叹他太幸运了，却没能在他不幸的时候为他而感到惋惜。
何晨妍明白这个道理，她比许多人都懂。但她同样不会同情任何人。
“但是……既然杀了人。那他触犯的可是法律，就得受到相应的惩罚！是他自己选错了路，背上的重债是必然的代价，就必须得承担！”
诺糯这边已经接收到了何晨妍发来的实时信息，看来她又找到了信号。
当她看着软件上的红点，随后点开后陷入了疑问。奇怪，为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发了几张模糊不清的图片—一个破旧的坐落于山间的屋子，一棵开满白花兼着点儿零星紫色的树，以及唯一一张清晰的定位图。
为了确认，诺糯打给了何晨妍。
“喂？你这些图是什么意思？”
对面嗡嗡嗡了半天，可能是信号太差的缘故，过了几分钟后，从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地传来她的声音：“快来……你……就是那儿……山上有……来……”便挂了。
声音是何晨妍的没错，但情绪特别的高亢。
诺糯便也没多想，转身打开导航，驾着何晨妍的车，转了方向盘又踩死油门。跟着路线老老实实的走，感觉其实挺近的，也就开了大概两个小时。只是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儿小意外，刚才在一个拐弯处，半路突然跳出了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猫插足与马路间，而前方又正好驶来一辆白车，它好像有些仓促，白车霎时迎过来与自己擦肩而过，几乎就快要撞上了。不过幸好自己一直有在拐弯时按喇叭的习惯，好在已经没事儿了。
何晨妍的车安全到达目的地，在诺糯迅猛的反应力下它的小命保住了。一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
……
觉得很奇怪吗？现在是上午十点过八分。
不对劲儿。上午十点钟的时候，那边是怎样的情况呢？他们三人大概才刚刚开始掰扯着这个犯罪分子是个怎样的傻冒才会信这种梦话。所以在两个小时前，他们应该还在开往这边的路上，而何晨妍那时大概正边嚼着口香糖边眯着眼睛放空呢。
这些压根不是何晨妍发给她的，而电话那头的人也不是何晨妍……
诺糯看着那棵树对比着图片，有些模糊但基本上差不多。白花、小紫、没有任何果子的树。
“这花还挺漂亮的，啧……这图片太糊了也。”
她给何晨妍打了个电话想再确认一下，但手机却一直在重复：“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没信号？还是没电？睡觉了吧。”
诺糯顺着爬上了山，她在山里面兜兜转转了半天，盯着地上丛生的杂草，没有看出一点儿关于人的痕迹。
她花了大半时间都没能找到照片里的那栋房子，瞥过头来回望着空旷的山地，然后叹了口气后明智地选择了下山。
刚好滑下山脚的时候，手机信号接受也达到了满格，她看着手机锁屏上弹出的未接电话，皱了皱眉。
“喂？”
是何晨妍的声音。“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诺糯听她这语气不像装的，绝对的自然不可否定，她愣住了，“你……现在在哪儿？”
在此刻她是聪明的，与其在手机里迷糊不清地询问缘由，不如立即当面质疑来寻求答案。
“定位发你。”
“不！你直接告诉我位置！”
何晨妍捏紧了眉毛，眼珠子转了又转，怎么她突然就变得这么奇怪了呢。
“那个……这是哪儿呀……”她转身问了肖涵，肖涵白了眼她，随后拿过她的手机，对着说，“茗山这边。从局里开到这儿来应该需要两个半小时左右，你开导航吧，可能会慢一点儿，差不多三个小时。到时候你往里面开，如果看到一辆白车就停在那儿就行，那是咱们的车。”
在挂之前何晨妍接过手机提醒一句：“要是找不到路，别信地图，先问人！”
“嘟嘟嘟……”她又先挂了。
诺糯趁着现在信号还不错，赶忙点开地图搜索着“茗山”两个字。当地址路线从导航应用中跳出来时，她突然就抬起了头。
“嘶……就在前面？预计全程共需十分钟。”她回忆着最初的路线，“最少得用两个半小时？我从局里开到这儿也只有了两个小时呀……”
她又回头看，虚着眼睛看向那棵树，上面好像零星的结了几颗小果子。揣着好奇心走过去，伸手摘下一颗，“花生……明明之前是没有的呀？”
来自于她第六感的劝说，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离开这里。在那颗果子从她的手上滑落后，她连忙跑进了车里，轰轰几下发动了车子赶忙往回开着。
她把窗子全部都关上，冲着路前迅疾地开去，一边开过又一边狂按着喇叭。这个偏僻的地方没有探头拍照，所以她才会如此的肆意。直到她看到前方的某一处停着肖涵所说的那辆白车，她才减速下来。
“我到了。”
“……嗯……上来……”对面的信号又变得不好了，连是谁的声音都听不清。
实在没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爬上山去。这儿这么大又这么偏僻，手机信号太差，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
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转。最先还有些主意，就是顺着那条被踩踏过的草路往上走，直到脚下本就若隐若现的路彻底断开后，她手叉腰，感到累了，展头眺望远处。
在距离她二十米的地方有一棵粗壮的树，从那棵树后传来了动静，“沙沙沙”像在草丛间摩擦而产生的。她立刻警觉了起来，缓却迅速地蹲下身子，捡起脚边的那根粗树棍。
诺糯慢慢往后挪着脚步，目视前方，紧握着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谁！”
原来是个人呀。此刻，正眯着眼睛看着她。
“小鹏？”她有说她视力不错的。
小鹏一脸懵逼的盯着她：“诺警官？！啊？这么快吗，可是才过了十分钟呀。”
“何晨妍人呢？”
“那边。”小鹏指着后面。
诺糯震颤着唇，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上前，追了上去。
“何晨妍！”
非常震惊的声音，她甚至差一点就飙脏话了，“我……去～这么快？！你坐飞机来的？”她闻声而望，一开始她就听出了诺糯的声音，本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
诺糯上前来，把手机递上去。“这些都是你发的？”
何晨妍往上翻了翻，然后点点头：“嗯。是我。”
诺糯听了她的回答显然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上下扫视着她，似乎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什么漏洞来证明这个人不是她。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当时不要也回了的吗？不就让你帮个忙，至于嘛……”
“等等！”
诺糯当时可没有回她的消息，揣测到一丝诡异，一把夺过手机查看着。只听见何晨妍又说，“昨天的消息呀，没错的，就是我发的呀？”
她听着她这说法与自己的完全不吻合，再看着她们最近的聊天却已经停留在了昨天，而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泡影一样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她的瞳孔震慑出讶异，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灵异的事情。
何晨妍凑过去，“什么怎么样？”
“你在八点左右发给我了三张照片，且一个字也没有说……对了！”她想起了什么，随后打开了通话记录，却依旧很惊讶，“嘶……那时候我还给你打了电话的，现在……也没了……”
“但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呀，只有刚才我打给你的电话。况且我压根没发什么图片给你！”何晨妍此刻看向诺糯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发癫的怪人一样。
“可是之前明明是有的呀！”诺糯大喊着，在她的眼睛里渗满了崩溃，情绪失控地抓住了何晨妍的衣领。
她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引得肖涵前来问询：“怎么了？”
“对！有三张图，我在上午八点左右的时候收到了何晨妍发来的三张图，但是现在没有了！我还和她通话过，记录也没了……”
肖涵抓住了重点：“什么图？”
“一张……一张图上有树，就是一棵开着白花的树。第二张是一张屋子，那屋子特别老。最后一张，是一张定位。我找找那儿的位置。”诺糯翻找着之前的导航记录，她举起手机亮给他们看。
他们纷纷弯腰凑上去看了一眼，这就是他们刚才去的那个地方。何晨妍和肖涵相继对视上彼此的眼睛，这些和他们经历的一模一样。
“……”集体的沉默。
小鹏：“诶！这边。都过来。”
小鹏站在山坡偏上方的位置呼喊着他们，那儿别的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座坟。
“怎么了？”何晨妍问他。
小鹏走近那座坟，在这块墓碑的前方蹲了下去，向着他们招招手。“你们看。”
他们走了过来，围着这儿。
那块墓碑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小鹏却发现了新的线索。
就在墓碑大概向后的位置，一处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藏在覆膝的野草里，扶手掩开，在黑黝的沉闷中那儿却有着一抹另类的白。
小鹏没有碰那抹□□，只是向下抛着土，带着泥的手指间夹出一张符号，说：“这质感是粉末没跑了。至于这张符号……很眼熟，一模一样对吧。”
何晨妍低下了眸子，她的嘴里开始嘟囔着：“通灵的符，需要的是将孩童肉和羊肉混在一起碾成末，然后洒在坟上……”
诺糯对此并不知情，她压根和他们不在同一频道上。“什么鬼？！”
“等会儿给你解释。”
肖涵：“这座坟是……顾禾丰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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