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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祖绝望
稍一沉吟后,沈瑛开口了。
“二哥这次赌博欠下的四百两亏空,父亲打算如何替他偿还?”
一言既出,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沈瑛的这个问题,打在了沈耀祖、何氏二人的七寸上,两人听到他的发问后,竟没能立即回答。
本来针对这个问题,沈耀祖跟何氏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就是私下挪用公中银两,替偏疼的二儿子把账平上。
而这种做法是极为见不得光,一旦被人拿到台面上说要引起全府轩然大波的,偏偏沈瑛现在聚焦到了这个问题上。
而被他这么一问,沈耀祖、何氏顿时心头咯噔一下,就像被沈瑛往上放了块大石头般,一下子缓不过来了。
他可真是个催命鬼!
沈耀祖在心中骂道,偏头看向何氏,发现对方的目光中同样闪过对沈瑛的恨意。
屋子另一边,不等沈耀祖、何氏二人作出回应,众长辈们在品出沈瑛话中意思后,抢先表态了。
“瑛儿这话问……问得好。沈理自作孽,除了要依家规对他进行严惩外,他在在外欠下的银两,也应由你们夫妇二人承担,决不能动公中一分钱。”
沈樵率先略带激动地说道。
“就是,挪用公中银子替沈理还赌债,没有这样的道理。”
“若真挪用了公中银两,传出去后怕是人心不服。”
其余老人纷纷附和,声音都是颤巍巍的。
沈耀祖、何氏二人自掌家以来,不知挪用了多少公中银两,替自身和沈理等人做私事,阖府上下对此早已颇有怨言。而他们现在的沉默,更是将本次意图不打自招。
沈樵等人今日对沈瑛的支持,是对沈耀祖、何氏二人过去做派的大反弹。
面对这一反弹,沈耀祖、何氏更加慌乱,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充满焦灼,都指望对方能先给出得体应对。
随着二人的沉默,现场情绪越发地汹涌,每一双投过来的目光,都是在对沈耀祖、何氏进行拷问。
面对汹涌群情,沈耀祖心中浮现四个字:麻烦大了。
他意识到,一旦追究起还赌债的银钱来源,就牵涉到府中过去账目管理的问题,而这恰恰是他跟何氏最要命的地方。
想靠糊弄度过眼前这关是不可能的,必须正面回应才行。
沈耀祖心想道,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向众人作出保证:“沈瑛,还有七叔,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
“理儿在外头欠了银两,自是我跟夫人用自己的钱去填平,哪有动用公中银两的道理。”
“对于这一点,你们就放心好了,不必担心过多。。”
说完,沈耀祖看向何氏一眼,何氏会意后连忙也给出承诺:“放心,这四百两银子我会用体己钱还上了,绝不费公中一文钱。”
他们两人表面上信誓旦旦,实则内心把算盘打得哗哗响:先当面对沈瑛等人开出承诺,熬过眼前这关再说,事后照旧动用公中银钱给沈理还赌债。反正现在账本是他们和沈理管着,里边有多少出入别人也不知道。
他们想得很美,可这点小算盘压根逃不过沈瑛、沈樵等人的眼睛。
公开承诺一套,私下做法一套,沈耀祖、何氏二人过去没少作出过这样的行为。
眼下还想故技重施?简直可笑。
“不费公中一文钱,自然是极好的。”
沈瑛别有意味地说道,“我倒也希望真能这样。”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沈瑛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目光中流露出对他的佩服。
在心里质疑沈耀祖、何氏的人有很多,敢公开说出来的,沈瑛是头一位。
不能让沈瑛独自冲锋在前,得掩护好他。
众族中长辈交换过眼神后,心照不宣地达成默契。
这次,仍旧是长辈中威望最高的沈樵最先开口:“我……我也希望真能做到不费公中一文钱,令大家心服口服。其实耀祖,按照沈瑛他母亲在时的规……规矩,咳咳,咱们府中账簿,都是要定期向全体族人公示的。”
“可自打他母亲走后,我们这些人就再也没见过账本的样子了,不少人都对此议论纷纷。”
“所以依我看啊,你在自掏……掏腰包,替沈理还完赌债后,最好再把账目公开一下,免得生出谣言,到时候对你也不好。”
沈樵声音虚弱,而话中带有机锋。他表面上是诚恳提建议,替沈耀祖、何氏二人考虑,可在场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他话里话外跟沈瑛一样,对沈耀祖跟何氏二人就三个字:不信任。
而沈耀祖、何氏已经被沈瑛发起,沈樵跟随的这套组合拳打蒙了。
隐瞒账目是他们二人长期以来把持侯府,一手遮天的重要手段。要知道沈耀祖跑关系买官,何氏贴娘家动用的可都是公中银两,而不是自掏腰包。
现在沈瑛、沈樵要求将账目公开,这简直是在挖他们俩的脊梁骨。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这要是答应了,他俩对侯府的控制,可就真岌岌可危了。
沈耀祖、何氏越发着慌,沈耀祖甚至怀疑沈瑛是不是和沈樵等人事先演练过,不然怎么会配合得如此默契。
“七叔公,公开账目一事以后再议吧。”
沈耀祖面带艰难道,“我们还是先讨论该怎么处置理儿,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在今天之前,他做梦都想不到沈理居然在外赌博,还欠了这么多钱。
而在沈瑛举报沈理赌博的那一刻,沈耀祖又想不到此事竟会给他跟何氏带来这么大危机。
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看到沈理赌博悄悄告诉他跟何氏就行,何必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沈耀祖用余光看了沈瑛一眼,默默骂道,全然忘了是沈理打小报告在先,并且沈瑛揭发沈理赌博是正当的事。
沈瑛察觉到沈耀祖慌乱的心情,不紧不慢开口了:“父亲,两件事互相又不耽搁。更何况公开账目,是府中众意。”
“若最后替沈理还赌债一事闹得不明不白,只怕到时候府中风言风语更多,对父亲更不利。到那时,甚至不排除有人在族中串联,借机生事。”
“这些年京城王侯世家因内讧最终闹到见官府的,可不是一家两家。我也不希望咱们府中闹到那一步,令外人瞧见笑话。”
见官。
这两个字就像利剑一般,刺在了沈耀祖心口上,令他心脏为之紧缩。
沈耀祖明白,沈瑛这是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发动族人,对抗他跟何氏的不公,为此不惜对簿公堂。
沈耀祖不由得内心一阵发虚:他自打继承爵位后,干过不少有违律令的事,而这些事沈瑛他们常年生活在侯府很清楚。
若真闹到对簿公堂那一步,他显然是捞不着好的。
想到这,沈耀祖逐渐藏不住了,脸上露出苦相:沈瑛这是继承了谁啊,动不动拿鱼死网破威胁他,而且每回都不是虚张声势。
苦也,实在是苦也。
沈耀祖感到欲哭无泪。
另一边,沈樵等人脸上微微露出惊讶,明显是在佩服他说出这番话的胆识,回过神后又纷纷在内心表示肯定:确实,面对拥有地位优势的沈耀祖,不拿出沈瑛这等精神是无法收拾沈耀祖的。
已经有几个长辈受到沈瑛的号召鼓舞,援引起其他世家内讧,闹到最后以至丢掉爵位的事例,名为劝告实际上是在警告沈耀祖。
沈耀祖倒吸一口凉气。
沈瑛所说的,沈耀祖又何尝不知。就他目力所见,京城这些年来因为家族内讧对簿公堂,导致最终被革去爵位的,就有三家。
而且要真因为账上问题最终闹到不可收拾对簿公堂,那可就热闹了:沈瑛作为儿子,按大周律是不能状告他当爹的,可跟沈瑛站在一边的沈樵等人却能。
可要是真向沈瑛低头了,选择公开账目,那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有效控制侯府?
新的问题又浮现在了沈耀祖面前。
对侯府的控制权,和自身爵位的安危,一下被放到了天平上。
或者说,他究竟是该向沈瑛低头?还是对他寸土不让?
面对天平两侧的艰难选择,沈耀祖感到事关重大,心情一下复杂起来,迟迟做不出决定。
他恨沈瑛公然带人逼宫,向他发出威胁。另一边,他又怨沈理给自己惹出了大麻烦。
当然这两样情绪都赶不上害怕,沈耀祖对自己身上的侯爵爵位,可谓惜之如命,若真丢掉爵位他也不想活了。
事实上,永平侯这个身份,是他身上如今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沈耀祖喉间充满苦涩:没错,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爵位面临任何风险,一丝一毫都不行。
相较之下,对侯府的控制权,远没有爵位本身重要。为避免爵位遇到风险,如今他只能选择向沈瑛妥协,公开账目。
沈耀祖思想上几经磋磨后,作出了艰难决定,内心比黄连还要苦。
痛苦之余,沈耀祖看向了仍跪在地上的沈理。
只这一眼,沈耀祖心中怒火立即烧得更旺了:要不是沈理在外胡作非为,他今天怎会在沈瑛面前落得如此被动!
别的先不管,必须先好好收拾这个孽障才行。
“还赌债还赌债,所有事情都是因为这个孽障起的!老夫先罚了他再说!来人,把他拖到家庙,依家规打二十驮水棍!再罚跪一个晚上,天不亮不许出来!中间不许任何饮食。”
“记得务必给老夫着实打,若打轻了连行刑的人一起罚!”
沈耀祖怒气冲冲,指着沈理说道,言毕转身拂袖而去,往院子里去了。
怒火与痛苦交加下,他现在是一刻钟都不想在这屋里多呆。
望着沈耀祖的背影,何氏陷入慌乱:打二十棍后罚跪到天亮,中间还不许饮食。
这是要打出人命啊!
何氏对此心都要碎了:自打沈理生下后,她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要什么给什么。
眼看着沈理要遭遇毒打,何氏感觉像有人在用刀子剜自己的肉。
“老爷!”
何氏失魂落魄地喊道,追上去拉住沈耀祖想要替沈理求情。
沈耀祖一甩袖子,险些将何氏摔倒:“闪开!还不快去张罗公开账目的事!”
他清楚何氏是要替沈理求情,内心感到非常烦躁:沈瑛他们都在拿爵位说事,向他逼宫了,而何氏的心中仍只有沈理。
真是分不清利害轻重。
沈耀祖内心暗道。
而何氏不明此中厉害,还有些不敢相信:“老爷,可是理哥儿他……”
沈耀祖这才偏过头,不耐烦地瞪了何氏一眼:“别理哥儿,理弟儿了。我让你去公开账目你看不见?”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甩下何氏在原地发愣。
何氏没想到,沈耀祖竟有朝一日会当众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让她这般丢人。
至于沈理,他在沈耀祖宣布处罚后已经面如死灰,浑身吓得都酥了,连求饶的劲都没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驮水棍……
他见过小厮、粗使婆子们背水时用的这玩意,嗯,大概有三四指粗,实心木。前两年府中有两个小厮打架,一个用驮水棍给了对方一下子,结果挨打的人三天没能下床。
而他待会要经受的,可是整整二十棍,打完后人还要跪在家庙里……
沈理往下想了一小会,后背就全被冷汗浸透了,目光呆滞地盯向屋门口。
很快,两名负责行刑的族人,还有一名负责监刑的族中嫡脉长辈来到门口处,出现在沈理的视线中,将浑身筛糠一般的沈理给拖走了。
沈理被拖走时既不挣扎,也不喊叫,他早已被接下来要面临的处罚吓破了胆。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沈瑛、何氏还有沈樵等人。
“我等你的公开账目。”
沈瑛看了何氏一眼后,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走了。
沈樵也盯着何氏:“可记得要把账做得仔细些,悠悠众口,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说完,他就跟在沈瑛后边,颤巍巍地出了屋子。
何氏在后边气得干瞪眼,她现在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走出去后不久,沈瑛停下来,向沈樵致以感谢:“七叔公,今天多亏你了。”
沈樵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哪里的话。我们这帮老家伙,理应感谢你才是。没你冲在前头,事情做不到这个地步。自古英雄出少年。”
他说话间精神矍铄,全无方才和沈耀祖说话时的虚弱样子。
沈瑛感到有些奇怪:难不成一出屋子,他的身体就好了?
仿佛看穿沈瑛的疑惑,沈樵在感谢完他后,又补了一句:“我跟你爹说话时,都是装出那副样子。身子骨看起来虚一些,才好倚老卖老嘛。”
沈樵说完嘿嘿一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沈瑛亦被这番解释逗得忍俊不禁:好一个可爱的老头。
“七叔公这次倚老卖老卖得好,起码把我父亲压住了。”
沈瑛开玩笑道。
“哪里,出了关键力量的人是你,我们一帮老头子,不过帮你摇旗呐喊罢了。说实在的,我们现在都很佩服你。”
沈樵认真道,“还有,你是不是准备参加县试了?”
“是的,七叔公有何见教?”
沈瑛虚心问道。
沈樵中过举,考点又和他一样都是西城县,能向他了解一下考场情况也是不错的。
“见教不敢当。就是提醒你一句,西城县历年县试,都是在县衙举行。那县衙位置低湿气重,墨水写在纸上难干,当心洇在卷子上糊了。我当年考试时,就有几个考生因为这白考了一场。”
“还有同样因为湿气重,那地方味道挺大冲鼻子,不妨带个小香炉去考试。”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你回去后好好准备罢,我看好你。”
沈樵对沈瑛说道。
“谢谢七叔公。”
沈瑛真诚地说道,“没你老人家提醒,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用不着客气。”
沈樵笑道,同沈瑛别过。
同沈樵道别后没多久,沈瑛就听到了家庙那边传来的哀嚎声。
此刻家庙中,沈理已被两名行刑人用绳子捆好,摁在侯府列祖列宗神主前跪下。
“不肖子孙沈理,违反我族中禁令出入樗蒲场赌钱,现将其押到列祖列宗面前,依家法严惩,以儆效尤。行刑人,着实打起来!”
伴随掌刑人一声断喝,行刑人挥下了高高扬起的驮水棍。
“嘭!”
驮水棍结结实实打在沈理后背上,沈理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口中发出哀嚎:“痛死人了啊!”
行刑人不为所动,又是接连几棍,打得他向前栽倒在地。
“嘭!嘭!”
棍棒交加下,沈理后背很快印出了血迹,整个人人几乎昏死过去,连哀嚎的劲都没了。
等二十棍下来后,他已完全没了动静,看起来跟个死人没有区别。
他身后,因为放不下心早就跑到这里的何氏,眼睛已哭得跟两个烂桃一样:“理儿……”
沈理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回应,直到被行刑人一盆凉水兜头浇过去,才勉强睁开眼睛。
“母亲……”
沈理气躺在地上若游丝地说道,话音未落又被行刑人揪了起来,重新在列祖列宗面前跪定。
二十棍,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他还要在这里跪上整整一夜。
……
……
次日早晨,侯府三房。
沈瑛填好亲供后,准备出发去船江先生那,请他帮自己联络人填廪保单。
结果他刚到门口,就被几个熟识的世家子拦住了。
原来他们也要在今天考县试,今天上门拜访沈瑛是为了填具结,互相作担保。
挺好,这几个世家子都是素日人品端方的,断无科场舞弊的可能,现在他们主动找过来,自己还能省下不少跑腿的功夫。
沈瑛心想道,将几人请到家中一齐作了具结,又请他们饮了杯茶后方散。
送走这几位世家子,沈瑛按照原计划出发,到了船江先生处。
沈瑛到时船江先生正在会客,来者正是户部侍郎靳原。
“你是不是准备考县试,要来我这填廪保单?”
堂屋内,船江先生在沈瑛向二人问过好后主动问道。
“是的,不过既然先生在会客,我就到外边等一会。”
沈瑛恭敬道。
他不认识靳原,只觉得眼前来者精神矍铄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朝中官员,而且级别应该不低。
而对于船江先生有这样的朋友,沈瑛感到很正常:到了先生这个层次,自是往来无白丁。他认识的朝中、地方大员,只怕两根手指都数不完。
“不妨碍,这位也是我的老友了。”
船江先生笑道,“你先坐下罢,等我们谈完了,为师就找人替你填好单子。”
依大周制度,廪保单需具备廪生及以上功名者填写,船江先生作为当年的一甲进士,自是有资格。
不过廪保单需两人作保,所以光有船江先生不够,还得再找一人。
船江先生说完后,书童为沈瑛端来了一张形制小一些的椅子,放在了先生和靳原侧面。
“谢过先生。”
沈瑛一拱手,在椅子上坐下了。
“这就是你的那个学生沈瑛?”
这时,靳原颇感兴趣地看向沈瑛,对船江先生问道。
“是的,老兄准备作何见教?”
船江笑答道。
嗯?
靳原在确认过后,看向沈瑛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同寻常。
那天,沈瑛的才学,以及设计坎儿井的务实和巧夺天工,给靳原留下了极深印象。
靳原从那天后一直想亲眼见到沈瑛。
如今两人碰上,靳原一下变得饶有兴味起来,想跟沈瑛好好打一回交道。
“哪有什么见教。你都将学问传授给他了,我又何必班门弄斧。”
靳原摇摇头道,“我只是想说能替你学生填廪保单的人就在眼前,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船江先生感到几分意外:“怎么,难道你要替他填廪保单?”
户部侍郎亲自给参加县试的考生填廪保单,这在大周的科举史上绝无仅有。
沈瑛莫非真的是上天所眷,还没开始考试,就能领到一份史上含金量最足的廪保单?
船江先生不可思议道。
靳原则开起了玩笑:“老兄,我好歹也是个正途进士,虽不像你年轻时那样在馆阁历练过,可给人做个廪保的资格,应该还是有的吧?”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惊讶。你若愿意为我学生作保,我自是欢迎。”
船江先生摆摆手,接着转向沈瑛,“靳侍郎愿为你作保,你还不快谢他。”
此刻,他在为自己的学生感到高兴:为人做廪保也是一份交情,靳原主动提出,明显是想结交沈瑛。
靳原为人端方,如今身居高位,且还有进一步向上的空间。
等以后沈瑛考中功名入朝为官,这份人脉必然能发挥大作用。
船江先生欣慰地想道,作为先生,他自是希望学生前途光明。
他面前,沈瑛在听到靳侍郎这三个字后,内心闪过一丝惊讶: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户部侍郎靳原?
自己一开始倒是猜对了对方身份,果然是位朝中重臣。
不过对于靳原要给自己作保一事,沈瑛还是有些疑惑:自己明明跟靳原没有交集,为何他今日如此主动?
沈瑛清楚,像靳原这等朝中重臣,从不会轻易署下自身的名字,哪怕面对老友的学生也不例外。
沈瑛想到这,内心感到有些不确定。
不过,哪怕揣着疑惑,沈瑛还是在起身后,神情平稳地拱手作揖,向他道了谢:“晚辈在此谢过靳侍郎,今日劳烦靳侍郎作保了。”
沈瑛的语气稳重真诚,又无丝毫谄媚,靳原听了后在内心暗暗称赞。
好一个稳重的小伙子,见官不惧,得知自己为他作保后,感谢之余也没有表现出狂喜、奉承。
若换成其他人,指不定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和做派。
此子不同凡响,自己给他作保作对了。
靳原在内心定论道,微微点头后开口了:“不必客气。另外应该感谢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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