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隐秘提及的不止三千万

　　慕厌荀子将一颗晶莹白皙的珍珠擦拭干净，递给路溪，示意路溪珍珠含在嘴里，然后他化身成为一条巨大的白龙。
　　白龙有着金色的眼珠，外围带着丝丝的血红，这是上古魔族的标志。
　　路溪跳上了他的背。
　　白龙带着路溪跳入了大海。
　　如果是普通的海，路溪用着灵力即可，但是估计这片海域有什么神奇之处，才不得不需要特殊的物品，才能保证人不会受伤。
　　路溪的身上好像负有一层看不见的罩子，将海水隔绝开来。
　　潜行了好一会儿，原本没有任何生物的海里，出现了一群群奇怪的鱼儿，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额前提着一台小夜灯，将周围照亮。慕厌荀子带着路溪，游在这些鱼儿开出来的路上。
　　他们来到了朔海。
　　每游过一截，身后的夜灯鱼就悄悄地游走了，不知是离开了还是去往路的前面继续排队。
　　游了没多久，在神奇鱼路的尽头，一个精美的石屋出现在她们眼前。

　　路溪刚一落地，身上那个看不见的罩子消失了。
　　原来石屋本来就被法术笼罩，海水不可入内，还有充盈的空气，除了没有日光，与陆面倒也无异。
　　慕厌荀子一边引着路溪进屋，一边说道：“这是我的住处。”
　　路溪向慕厌荀子行了个礼：“承蒙搭救，虽然你也是受人所托。”
　　慕厌荀子停下脚步，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缓缓说道：“我不是受人所托，我是自己想来见你。”
　　路溪回忆里并没有这号人物：“我们以前认识吗？”
　　“是的，所以我很想念你。”
　　此话一出，路溪有些意外地看向了瞬息那海。
　　“你应该知道麒麟一族的事情。”
　　路溪不懂，这和符偶山有什么关系。
　　“符偶山之乱，源于帝子书的预言。据说，那日，存放着帝子书的千石发出了巨大的呜鸣，之后帝子书上面显示着最新的预言——麒麟平梡。梡，是镇压着上古凶兽混沌的禁地。”
　　“世人皆以为这些凶兽来自天地洪荒，是自然孕育的。实则不然，远古凶兽与我们同源，只是我们觉醒了意识，而它们没有。十万年前，凶兽之首混沌祸乱天下，神仙两族牺牲了很多性命，将其联手封印在梡地。”慕厌荀子意有所指地看着路溪，“帝子书是神主溯源仿造的神之笔录，取自白水深处的无根岩，溯源将它交予天帝，让其守护天下。据我所知，帝子书的预言至今出现过三次，除了这次还未应验，其他从未出错。”
　　话说着，两人就走到了一个外形奇特的石桌前，慕厌荀子示意路溪将手放在台上。
　　只见刚刚还是死寂的算台突然闪现了无数金光，同时出现一堆路溪未曾见过的奇怪符号，这些符号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不停地跳跃，出现又转瞬即逝，看得人眼花缭乱。良久，算台归于平静。
　　慕厌荀子示意路溪坐下。
　　“我想有人应该和你说过神之笔录关于你的预言。”
　　路溪淡淡地说出了那句话：“神谕之人将发迹于路，汇于溪。掌天地之力，破开天道，重塑世间。”
　　“刚刚预知测算，你确实是神谕之人。”
　　“神谕之人应该做什么？”路溪突然问。
　　“你刚刚已经说了，破开天道，重塑世间。”
　　“所以，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路溪是这么想的。
　　“你也能这么理解。”
　　“我以为你会让我阻止混沌现世这些的。话本上就是这么说的。”
　　慕厌荀子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帝子书的预言成真，混沌现世，那么天下势必大乱，生灵涂炭。”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就算混沌会杀死很多人，又当如何？人死了，自当进入轮回，神仙两界之所以如此惧怕混沌现世，不过是因为害怕因此灰飞烟灭而已。所以，什么天下苍生，说到底只是上位者的私欲。”
　　慕厌荀子轻轻地笑了，低语：“这些话，还真有你的风格。”
　　“我不想再和你们做谜语人了。不知你是否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是谁，心里早就有猜测了，不是吗？”
　　“但是我不想要猜测。”
　　慕厌荀子看向路溪，眼里竟然流出一丝悲悯的歉意：“你确实是她。”
　　“你们为什么要复活化光，化光当初又是为什么陨落被肢解？”
　　“因为，我们都很想念她。”
　　路溪步步紧逼：“陨落的原因呢？”
　　“因为她的善良。善良有时候会办很多坏事。”
　　“不要再做谜语人了！”路溪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具体原因，只能等你自己想起来了。”
　　“你！”路溪无语，“那个虚影是谁，这个总能说了吧。”
　　“她是化光最好的朋友。”慕厌荀子说完，深情地看着路溪，路溪心内百转千回，慕厌荀子才终于吐出那个路溪不曾设想过的名字：“掌风......”
　　“是她。也只有她，能够不惜任何代价，筹谋千年，去复活化光。”
　　慕厌荀子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待月道的。”
　　路溪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服了，他都死了多久了。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你们怎么还记挂着他啊！”
　　“你没有回答。”
　　路溪无奈：“月道的爱人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她转世成我也好，不是我也好，都已经是另一个人了。月道自己走不出来，还将自己的痴情强行灌注在我身上，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真的很好奇，找回前世记忆的那个人，还是我吗？或者说，月道根本是想杀死我，换取另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吧。可我是活生生的个体。少用爱来绑架我。爱，本来就是愿赌服输。我不爱他，不是我的错。”
　　慕厌荀子沉默良久，才说道：“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啊。”
　　路溪疑惑地看着慕厌荀子。
　　“这个世界，是因为爱才被创造的。那些真神本来就是世界的主人，这个世界再怎么破败都不会影响真神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为了现在的世界，她们奉献了自己永恒的生命，她们成了日月星辰，成了风雨雷电......她们虽然不在这世上了，但这四海七陆又无处不是她们。”
　　路溪没有被这些话忽悠：“我不爱月道，不意味着我不爱世间。”
　　　 慕厌荀子笑了，说道：“你知道吗？我并非生来就在朔海。一万多年前，这里出产了大量的奇珍异宝，无数人赶来分一杯羹。你来时见到的那种鱼，可爱吗？她们叫做孩。孩生性亲人，不辨善恶，同时她们额上悬挂的珍珠精致迷人，故一度被渔人引诱捕捞，濒临灭绝。像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我选择离开了大陆，来到朔海，保护着这里的生命。”
　　“所以，你有爱一个人吗？”路溪知道慕厌荀子选择了万物。
　　慕厌荀子没有回答，只小心地问：“我能抱抱你吗？”
　　他的眼神那么卑微，甚至带上了一些讨好。
　　只是他眼前的人是路溪，路溪摇了摇头：“除非你告诉我化光是怎么死的。”
　　慕厌荀子并没有被拒绝后的尴尬，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被拒绝：“在你离开前，我的朋友想见一见你们。”
　　说完，慕厌荀子抬起头，路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她们的头顶上一直有一只巨大无比的鲸鱼，她除了肚子是白色，其余皆是墨黑，尾鳍像两把扇子，柔顺地拨弄着海水，眼睛正专心地看着底下。
　　“这是我的好朋友不落鲸，叫做阿护。”
　　阿护摇了摇尾鳍，慢慢地沉了下来，落到了路溪的面前，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路溪，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路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阿护的脸颊，阿护亲昵地蹭了蹭。
　　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路溪喜欢这种感觉。
　　“阿护已经认出了你呢。”慕厌荀子也笑了，“那就让阿护送你出去吧。”
　　在朔海是不需要含着特殊的珍珠的，于是路溪爬上了阿护的背，冲着慕厌荀子摆摆手，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
　　阿护身形巨大，临岸时就不太能前进了，却仍然努力往前游动。
　　路溪往前，走到阿护的头上，蹲下身子，轻柔地拍了拍阿护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的，阿护。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说完，路溪俯下身子，亲了亲阿护的眼睑。
　　阿护眼里虽有不舍，还是停住了身子，望着她离开。
　　你总是骗人，真是天生的骗子。阿护心想。

　　“你在吗？”路溪坐在沙滩上，看着夕阳欲颓。
　　多好的夕阳啊，如果能每天都能看到这样好的太阳就好了。
　　如果那被束缚了成千上万年的三千万也能看到这样好的太阳就好了。
　　真神们创造出的太阳，应当光明磊落地落在每个孩子身上。
　　一阵微风吹过，路溪知道，她来了。
　　“你成功了。”虚影语气上扬，她这样笃定路溪会成功。
　　路溪乖乖交出了神器，她曾想过将这神器作为筹码，但当她见识过倧姮的神力，就自然而然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算是能和帝君打个来回的路溪，在真神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路溪并不想自寻死路——就算虚影也不会杀了她。
　　神器转眼就消失在路溪的手心。
　　“不要这么不情愿。”虚影说道，“我给你机会报仇杀了不厄，你替我跑了一趟腿，各取所需而已。”
　　“是的，如果不是你向我保证我不会死，我断然不敢和三位帝君动手。”
　　“嗯哼。”虚影得意地笑了。
　　“只是，为何你认为我这么做是为了报不厄当初杀妻证道的仇呢？”
　　“难道不是吗？”
　　“不厄和月道有何不同？他们不过是我千年轮回的过客。我不会因为不厄曾经背叛我而怨恨他，也不会因为月道爱慕我而怜惜他。这些都是前世的事情，既是前世，便不是我。我杀了不厄，纯粹是因为想要他的神丹而已。”路溪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将我看作是谁，但是我只是我，永远不可能是你们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虚影噗嗤一笑，没有反驳。
　　“你没有问你走了多久，也没有问瞬息那海怎么样了。这样的你，会成为我想要找的那个人的。”
　　“我不在乎。”
　　“那么接下来，我们继续交易。”

　　路溪决定先回晦织千都找魔尊虚空那海，被神界追杀的她，需要魔族的保护。
　　路溪看向端坐前方的魔尊虚空那海。
　　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倒也可以称得上物是人非。
　　“谢谢魔尊之前让我在此修养。”
　　虚空那海对路溪的感情很复杂：“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那么不知魔尊现在，是否还会继续忠人之事？”
　　虚空那海冷笑一声：“如今你还好意思再向我要人？”
　　路溪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歉意：“魔尊大人，您知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在帮人做事而已。”
　　“你对瞬息那海难道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吗？他私自离开魔界，都是为了你。”
　　路溪不解：“您是真的想问我，还是只是单纯地在谴责我呢？”
　　“那你是怎么想的？”
　　路溪想起来了，然后她皱着眉：“别说多余的感情了，连不多余的都没有。毕竟，我真的和他不太熟。如果用感情来绑架我有用的话，月道就不会死了。”
　　“现在天界、仙界、修仙界都在追杀你。你还要冒险去寻找剩下的神器，我该说你勇敢还是不要命呢？”
　　“他们并不会我不去寻找神器而放弃追杀我，不是吗？而我如果放弃寻找剩下的神器，那么你们就不会再全力庇佑我。”
　　“你知道我们为何想要寻找神器。”
　　“是的。”
　　“那这件事于你何益？”
　　“我只有帮助你们寻找神器，才对你们有价值，不是吗？”
　　虚空那海无言以对，良久，她问：“你与修仙界搞成这种局面，就没想到后果吗？”
　　“魔尊大人应当知道，就算是上神时代，掌管天下的依旧是在位的三位真神。”
　　“自然。”
　　“可是堂堂神界怎么会想要一直被真神压在下头，做真神们的傀儡。所以神界分化出了仙界，给予凡人修仙之路，加深了凡人对上神的崇敬之情。可是，千万年过去了，已经在人间拥有足够多的信徒的仙界，就像想要摆脱真神控制的神界一般，难道不会也想从上神的控制下解脱，从神界的看门犬到真正的天下之主？”
　　“这和你做的事情有何关系？”
　　“仙界想要增强势力，修仙门派是它最好的现成的关节。所以我所在的修仙第一大派流云派的掌门，就是仙界扶持上来的。仙界利用他掌控着修仙界，成功地让人间人人敬仙。”
　　“但是流云派被灭门了。”
　　“是的，所以仙界不仅要找到下一个担当重任的旗子，还需要阻止神界觉察到他们的异心。神界因为我杀了个上神的缘故，自然也会想要查清其中的缘由。这难道还不够他们烦的吗？”
　　“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魔尊大人，您真的觉得晦织千都全心全意诚服于您的统治吗？或者说，为何四海七陆如今人人对妖魔鬼怪得而诛之？您是高高在上的远古魔兽，您有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但是您依旧无法操控人心。”
　　“操控人心？”
　　“人心是权利的遮羞布。只有心存欲念的人，才会去钻营。我是这样的人，天上那位也是。”
　　“罢了罢了，我可能真的是老了，已经看不清现在的小朋友在想什么了。”虚空那海觉得有点累。
　　“魔尊大人，我很高兴能见到您。”
　　“哦？”虚空那海来了兴趣。
　　路溪弯起嘴角：“我这一路，遇到了许多人，一些人执着我的前世，一些人了解我的初始。说实话，我也慢慢有了疑惑，现在的我，到底是否拥有着完整的独立的灵魂。但是我看到了您，我知道您知道所有的秘密，但是您并没有把我看作是那个人。尽管您不喜欢我，我也很感激您的这份不喜。”
　　“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迷茫失措。”
　　路溪眼睛弯弯的：“魔尊大人，每个人都会对自我价值产生怀疑的，正是这样的怀疑，让自我意识更加健全。”
　　“小儿狂语。”虚空那海挥一挥手，“下去吧，给你找的帮手在外面候着你了。”
　　“谢谢魔尊。”路溪郑重地行了礼。
　　“去吧，他已经等你太久了。”
　　路溪脚步停滞了一下，继而大步离开。

　　门口，瞬息那海已经从当初的孩童，化成成人的模样。
　　面容俊削，身形朗朗，他冲她浅浅地微笑。
　　“快三百年的时间，你终于回来了。”瞬息那海看着冷静的路溪，率先开了口。
　　路溪心中泛起了波澜：“你还活着？”
　　瞬息那海有些得意，又有些黯然：“我可是麒麟，怎么会死？”
　　路溪想，倒也是。
　　“当初我将你交给不厄那小子治疗，本来想着也就几十年的工夫，没想到你竟狠心杀了不厄，去了虚无之地。”
　　路溪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她也没有必要对瞬息那海解释任何事情。
　　为了圆一个谎，就要编出无数的拙劣的谎言。
　　“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他们都说，路溪大约是真的死了。
　　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在三界寻了她百年，始终一无所获。
　　绪方想，之前路溪失踪十年，是被她送去了晦织千都修养。可是这两百年，她去了很多地方打听，都没有查探到路溪的下落。
　　若是之前，去冥界一查便知，但是成为上神的路溪，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轮回转世了。
　　可是，绪方又能够去哪里呢？
　　绪方只能苦守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只要路溪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这里的。
　　绪方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喝着酒，她本是滴酒不沾的。
　　绪方独自在这里度过了很长时间，已经认识路溪的时间还要久。
　　说不寂寞是假的，那时的风，那时的雨，那时的花，都已经消失在滚滚向前的岁月中了。
　　而她，好像只是，停滞不前。
　　出神间，绪方听见有人过来。想必又是哪个顽皮的溜课回来了，绪方没有回头。

　　来人没有动静，仿佛只是在看着绪方。
　　绪方心中竟隐隐生出了期待，她倔强地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不要发抖，甚至不敢回头。
　　如果不回头，就能当她曾经回来过。
　　她们僵持了许久，是绪方先缴械投降，如果对方是路溪，那么先认输也没有关系。
　　绪方回过头，看到了负手而立的路溪和瞬息那海。
　　“哇！”绪方失控地大声嚎叫了起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路溪。
　　路溪稳稳地接住了绪方。
　　绪方哭了很久，路溪只是无声地帮绪方顺着背。
　　她等到了。绪方不敢相信。
　　路溪高了白了，也更瘦了，看上去愈发像话本里的谪仙人。
　　不对，绪方冷静了一下，路溪是上神，比什么仙人更厉害。
　　“师姐.....左思宁去世了.....”绪方嚎啕大哭。
　　绪方已经是三百岁的大人了，在左家说一不二了这么多年，如今竟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左思宁死了。
　　路溪当然知道。
　　在她下定决心答应虚影去虚无之地的时候，路溪就知道了：啊，我要失约了。
　　不厄将她治好后，她是可以重新回到人间的，只是她放弃了。
　　天界的尽头的虚无之地的入口，路溪不会再有别的机会的。
　　绪方将路溪带到一间书房，书架里整齐地摆放着左思宁写给路溪的上百封信。
　　路溪一封都没有拆，沉默着退了出去，将这间书房上了禁制。
　　三百年，周国消失了，周国的权利又回到了男子手中，踩在长街上的女人们重新被赶回了名为“家”的监牢。
　　是神的旨意。
　　这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的，公开的秘密。
　　那些曾经与左思宁同心同德的人，与左思宁一起，早已入了几趟轮回。
　　她们的后代族人，留在了永城，受妖界长生亭庇佑。
　　绪方这些年的努力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绪方说：“路溪师姐，你带我走吧。”
　　“你知道此中凶险。”
　　“即便是凶险，我也不能再平淡地留在这里了。我找到了我想要去的路。”绪方守在永城，亲自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旧人，已经和冥界的凶比那成为了好友。
　　“我知道你当初说的是什么了。”
　　“什么？”
　　“那无法轮回的三千万。”
　　路溪的脸色沉了下来。
　　“路溪师姐，你曾说过，你走的是一条无人的荆棘之路，纵然无一人同行，你依然独立前往。可是啊，师姐，我看到了路之险漫，亦看到了尽头之光明，我追随着你的足迹，亦是在遵从自己的内心。千万人终将踏上这条坎坷曲折之路，这条坎坷曲折之路将终将会成为康庄大道。我愿是千万人之一，也愿奋不顾身死得其所。”
　　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路溪，忍不住别过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动容的模样。
　　她也许是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太久了，忘记了这本不是她非要一个人完成的事情。
　　“好。”路溪轻声说。
　　还剩最后一片原体，落在了冥界。
　　所以，她们要去冥界。
　　路溪想起了慕厌荀子所说的预言：麒麟平梡。
　　曾经祸乱天下的凶兽混沌被封印在梡地。
　　她看了一眼瞬息那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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