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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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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因为美食等待的时间会很长,小殿下与小玄兽起身,开始随意溜达溜达。
三会没太留意。
帮小殿下做焖鸡废了不少时间,下属来给他塞了几张要决定的事宜,他做不到一心二用。
跟在后头散了几步,前头一停。
三会抬眼一看。
才见过没多久的面孔,竹篮子,篮子里的食铁兽幼崽……
回来也能碰到?
三会以为是巧合,朱雄英朱允熥是故意。
“熊猫猫怎么样了?”朱允熥见到人,第一句就是关心。
在脑海里思考了好一会儿的“食铁兽和大熊猫”哪个小兽名字比较贴切,他还是赞同哥哥。
提篮人见到迎面而来的人,脸上失落与惊愕合一,没说出什么。
朱雄英窜上了竹篮边。
黑白色的小幼崽缩着身子,状态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虚弱瘫软。
很明显,去了趟兽医署,未见任何成效。
暂时没治好还是治不了?
大熊猫幼崽垂着的眼睛睁了睁,可怜无助极了。
朱雄英见着心都要化了。
他抬头紧盯支支吾吾的提篮人。
提篮人是御马监典簿舒则,他不是故意不说,他是踌躇。
食铁兽幼崽,终究还是被好几名兽医们一同宣判,找不到病因无从医治。
小殿下这么喜欢的架势,这能说吗?
会怒而认为是御马监之过是他舒则之过,然后一言上禀圣上下罚吗?
要不要先稳住,其后找其他的食铁兽幼崽替?
大明立国至今,厉行节俭之效,加上圣上一直以来对珍兽的不在意态度,从来没什么人特地到御马监关心耗本巨大的珍兽,更何况眼下是一只普通珍兽里并无存在感的幼崽。
太忐忑了。
提督太监三会大人在人群后摇头。
舒则摸不准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他嘴唇煽动,目光直向着三会,毫无遮掩,赤裸裸在求助。
朱雄英与护卫们一起顺着视线往后看。
“嗷呜?”
怎么回事?
朱雄英睁圆了眼睛。
三会:……
“咳咳……”三会假咳了几声。
他不禁自问,自己为什么会想着要和表现如此直白的下属试图弄些心思,而目的仅为让小殿下不知道幼崽存亡的真实情况。
就因为怕这位自己不了解的允熥殿下因此事怀疑御马监的能力与用心,给御马监带来麻烦?
归根结底,御马监太弱小,没什么话语权,但是!
他给舒则做的粗浅暗示,小殿下是没发现,护卫们发现了不要紧他们很少开口,而小玄兽,果然极通人性,同护卫们一同了然。
小小一兽,目光迥然。
因身躯非人,四处轻巧而行,说不得比常人更难糊弄。
陛下和太子殿下看重的奇兽,同皇家父子一同看奏本的奇兽。他曾经想过要不要试探看看这只小兽是不是真的思维同人无异,能拿住所谓“监丞”职责的权力。
现在一瞅嘛,就这群属下,就看看舒则的道行……他在幻想什么,有什么试探的资本……
而且,就御马监这快要垫底的地位,有那么严重的争权的必要吗?
当然,目下食铁兽幼崽之事同他思维发散开的掌权无关。
本质上,一件珍兽幼崽没救了的事情有什么好瞒的?
监丞大人都看到他和舒则暗通款曲了,上官面前,就更不必瞒了。
“到底,怎么样啦?”没听到回答,朱允熥又问了一句。
他一直认认真真看着小幼崽。
舒则还是一副扭扭捏捏啥都不敢说的模样。
真是……
三会把手上的纸页往袖子里一收。
收力一怼。
对啊,自己在想什么干什么?奇兽都要在御马监上职了,自己所拥有的经验,看它指挥庖厨那么干脆从容的样子,它也很快能学会。
神兽还与小殿下形影不离,直接住在宫里。
上回奇兽与陛下同常人般的互动,今日所见奇兽甚至过人的能力。
把奇兽真的当人当真正的上官看,而非一个小符号或者吉祥物。
三会一下子就清明了。
自己在下意识隐瞒什么?
同宫里同陛下这么近的监丞大人,可不能当小殿下这样的小孩子忽悠。
三会打理好袖口,往前走。
低声直说道:“小殿下,这只食铁兽幼崽,暗病在身,应是救不回来了。”
思绪一换,他语气变得直接。
啊?
舒则目瞪口呆。
不是,不是才不让自己说吗?
三会却是到了小玄兽的身边,接着道:“世上珍兽习性不一,御马监养护天下珍兽,却不能……洪武六年,鹿所……洪武十二年,好几只西青鸟……”
回到小殿下的问题,同时说说大明朝这么些年来养护珍兽的情况,对许多动物的不了解,御马监此前的幼崽夭折案例。
三会滔滔不绝,又语言精炼,许多东西烂熟于心,说得清晰分明。
“食铁兽幼崽近日越吃越少,一天比一天没精神,找过多次兽医用药没有改善。今日再去,应是最后一次了。”三会最后总结。
这只幼崽的情况,当时做焖鸡前他就立即找了下属送资料纸页看了。
小殿下问的,兹事体大,他当明晰。
……
三会大大小小说了一通。
像做报告似的。
还是怕朱允熥朱雄英可能会生气,对他们迁怒。
然而,他所在乎,他长篇大论暗下之意,朱允熥几乎都没听懂。
小朋友只听明白面前的可爱小兽要不好了,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要,死了。
朱允熥一个字都没有说,他的瞳仁润上一点又一点湿意。
只有朱雄英看得清。
三会说的话,朱雄英听得七七八八,言下之意他也没太在乎。
之前只以为熊猫幼崽病了,却没想到,是明初兽医都检查不出来,没法治好的病吗……
朱雄英今日好不容易积极的心情跌落谷底。
多么开心见到的熊猫。
怎么会这样……
朱雄英尝试在脑海里搜索他记忆中看过的大熊猫新闻,大熊猫纪录片,试图找找后世有没有什么同现下情况相关。
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各方面愈发规范,人与大熊猫接触都得消毒,熊猫生病立马上各种现代化设备检查监控,然后甩出一大圈各种竖直阐述病因,相当复杂。于明初,根本无法实现。
这可是大熊猫。
弟弟第一眼见了也特别特别喜欢的大熊猫。
在朱雄英心里非常特别位置上的国宝大熊猫。
小玄兽抿了抿嘴,“啪嗒”跳进了篮子。
戳了戳大熊猫幼崽的皮毛。
软软弹弹,温热的小生命。
幼崽毛毛蓬松,显得大只。
小玄兽落到它肉垫旁,肉垫对比着却还□□小小。
朱雄英扒拉住幼崽的皮毛,小心地到幼崽的脸边。
身体竖直向上,爪子抬起,一使力。
像个动画片里的宠物医生。
看看牙。
有纪录片说明,现代不少被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带回去圈养的熊猫是因为牙齿磨损,难以进食。
这只小幼崽,不至于吧……
嗯,刚长出没多少的小米粒牙,小幼崽根本还没长到能够啃竹笋啃竹子的月份。
小玄兽检查了一圈,放下了爪子。
大熊猫幼崽感受到朱雄英在自己身边的动作,圆圆耳朵抖了抖,发出几乎气声的“嗯~”抗议。
小玄兽摸摸它的额头。
抖耳朵,那接下来看看耳朵。
小玄兽攀上幼崽圆圆的脑袋,爪子抓稳了慢慢往上爬。
幼崽耳朵抖得更厉害了。
它睁开了眼睛。
身处竹篮子里,不大的空间,什么动静都不小。
朱雄英顿下身子,顺势一瞅。
清澈圆亮,是很漂亮很干净的眼睛,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是继续去看看耳朵。
“嗯~”
本来就不舒服,还有小动物一刻不停骚扰自己。熊猫幼崽这回叫出了声,摆了下脑袋。
是有基本精力的。
朱雄英像只松鼠,快速离开了幼崽的圆脑袋。
幼崽没停。
努力着,摆脱骚扰,还翻了一个身。
肚肚正面朝上。
竹篮子都差点翻了。
三会忙夺了舒则手上的篮子,把篮子放在了平整的路边。
小监丞在给食铁兽幼崽看病,一系列动作,谁都看得明白。
可别出事了。
几人都围蹲在竹篮边。
毛茸茸的白肚皮。
随着刚刚的“剧烈运动”一颤一颤。
大熊猫幼崽面朝着天,这下什么都看不到了。
朱雄英扯了下黑色的圆耳朵。
幼崽气得“呼哧呼哧~”
四肢挣扎了下,试图再翻身回来,没了刚才的气力。
朱雄英收回了爪子。
这只幼崽,行为和反应,与他后世见到的并没有太大不同。周身正常,脾性正常,声音也正常,除了更虚弱。
三会所说,它进食越来越少。
朱雄英拖着尾巴在熊猫幼崽身边踱了几步。
嘴和牙都正常。
那有什么不正常。
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的温室幼崽房,他去过很多回,是有什么不一样,是有什么不一样……
朱允熥闷闷地。
他听懂了熊猫幼崽的情况,看到哥哥跳进篮子里在给小幼崽检查身体,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幼崽还有些活力,哥哥在思考。
朱允熥伸手,摸了下熊猫幼崽的肚子。
安静下,不要打扰哥哥,哥哥在想办法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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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拿到,笔记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