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梦

　　快到十二点时，我做了饭，吃完后我们三个各自瘫在房间里，我看着那个有些高的窗子，无事可做。想了一会儿，出门站在小成家院门口，找了块阴凉地坐下。说起来好玩，似乎是方便人消磨时光，门口还特地放了个石墩供人坐下。
　　坐了十来分钟，水泥路上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穿着校服的男女飞快地滑过去，我看着他们，脑海中除了对年轻的艳羡外，就是涌上心头的奇怪。既然他们都没放假，那小成，应该也没放假啊！他为什么也回来了？
　　又坐了一会儿，那点阴凉逐渐变小，我也不再继续发呆，转身回了屋子。
　　小成和小庆的房间紧闭，我觉得无聊也不想睡觉，就将电脑打开。为了避免麻烦，我没有连接网络，只新建了一个笔记本。原本想写些什么，但当手放在键盘上又有些迷惘。我不知道要写些什么，那些原本源源不断地思绪被封在一张紧闭的塑料纸里，我在这边看得见它，却无法透过那层塑料膜接触到她。
　　将电脑合上，我躺在那只熊的旁边，转头看见那扇窗子。窗外是一片不算太大的蓝色，偶尔会有几只不知是什么的黑影掠过，大抵是鸟吧。
　　脑海中又是一片纷杂，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中的鸟儿，永远不得自由。
　　在酒鬼开始喝、酒、赌、博的那段时间，我常常会因为被知晓他们事情的一些同学嘲笑，坐在班级里听那些随意的、漫不经心又带着揣测的话，其中怀揣恶意吗？我不知道，或许怀着或许只是为了想要在每天的学习中找一些乐子。
　　那时起，我就对一切都产生了抗拒。一度觉得血缘关系就是我一切痛苦的来源。
　　后来转学到另一个学校里，那里的人不知道过去的那些事，他们也并不关心。有一些人愿意和我短暂的成为一段时间的朋友，只是后来迅速或逐渐的远去。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人际关系才是我痛苦的根源。
　　为了躲避现实生活，我沉迷于看小说，那些美好的故事像是我寻找的乌托邦。校园文中他们勇敢正直诚实善良，无弱小者。都市文中她们成熟美丽大方，身后永远有为之托底之人。古言文中，她们谋略睿智，一路上都有人保驾护航。后来沉迷于看穿越和重生，大杀四方。
　　多么美好的一切啊。
　　只是总有一天要从梦中醒来。
　　“姐姐，你无聊吗？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我看向门口的小成，坐了起来。
　　“你哥哥呢？”
　　“他不想陪我玩。”
　　“行。”
　　小成将格子纸铺在桌上，递给我一支铅笔，他从另一个屋子里拉来一张凳子，我俩坐在一块看着那张纸。
　　“你玩黑子还是白子？”我问他。
　　“白的，黑子先下。”
　　五子棋十分简单，但如果双方都下的好的话，可以下很久。
　　“小成，你已经放暑假了吗？这么早吗？我今天看他们还在上课呢。”
　　“没，但是老师给我准假了，我可以不用期末考，因为下学期我就要转学回来了。”小成在纸上画了一个点。
　　“啊？”我愣了一愣。
　　“下学期我就六年级了，要回来这边上。姐姐，你快点下。”
　　我在他的三点处画下一个白子：“不要着急。”
　　我们两个人你来我往下了一会儿。
　　“这两天都没有什么好玩的，等到七月、八月左右吧，就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可以做。”
　　十几天的光阴迅速而短暂的从我每天躺平、看书、五子棋中度过。小成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他五子棋的技术却十分厉害，总能抓到我的漏洞。后面我就不怎么与他玩了，让他教我玩数独。以前我一直觉得数独很难，现在才发现它还蛮简单的。
　　填空题比选择题要简单得多。
　　等到八月上旬时，小庆和小成就不再随着我赖在屋子里，经常会将我拉出去玩。
　　有时候是拉到田里去，看别人往白菜地里种菜。我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白菜七八月种下后十月以后才收，不仅要种下，还要将种的太密的地方分开来，保证他们以后可以长大一些。
　　有时候是拉到湖边，但我们并不下去玩水，只坐在上面，看湖面波光粼粼。小成会给我讲以前他想要下去玩水时小庆对他说那湖水里面有多少的细菌和脏东西。导致他即使玩水，最多也是和朋友拿着滋水枪互相喷一喷，而从不去各种水池中玩水。但我倒觉得那水池，看起来还算干净。
　　有时候在下午傍晚时，带我去街上的小广场上，我们坐在公园两边的座椅上，看阿姨叔叔跳舞。但我大多数时候并不没有看那些叔叔阿姨，而是看天边的夕阳，从有到无，逐渐昏黄。最后踏着晚星和路灯，慢慢回去。
　　这个小镇子并不适合许多人生活，我也属于那许多人中的一个。它的生活节奏实在太慢，慢到我会忘了时间，忘了小说，忘了路修言，忘了生活。
　　“姐姐，你在想啥呢？”小成递给我一个西红柿，我将桌上的电脑关掉，接过西红柿。
　　“叔叔和阿姨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看向他，他正好将西红柿咬破，汁水洒了出来。我从手边拿了张纸递给他擦手。“没说。”他把纸接过去朝我摆了摆手，坐到床边。
　　随后又咬了一口西红柿，“哥哥准备今天晚上烤玉米，他去准备炉子了，让我俩去摘玉米。”
　　“哪有玉米？”
　　“你先吃。吃完再说。”小成几口将手里的西红柿吃完，我把西红柿放在桌边，跟他一起走到小园里。他伸手指着最边的一排高杆，笑着开口：“那就是，又一圈，我们吃点，还可以给爸爸和妈妈留点。”
　　我看着那一排像是带着刺的皮，有些发怵：“要不要带个手套啥的？”
　　小成也看过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向他的手，忍不住拿出我的和他对比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兄弟两个不知道遗传了谁，轻轻一晒，就会黑两个度，但是又仅限于脸。我们一起跑了这么两天，从脸看过去，他们俩加起来不到我的三个度，但是那两双手，依旧白的像是要发光。有时同时露出脖子和锁骨，头和脖子身子简直像是拿了两个身体、硬、拼在一起的。
　　“姐姐，我去给你拿一个。你稍等。”
　　说完小成就跑回屋里去了。
　　我朝那两排玉米走近了一点，一低头看到一张黑脸。“我去。”惊得我朝后退了一步，但不知道被什么绊倒，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庆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朝我走过来，朝我伸出胳膊。
　　“看把你吓得。你一个人站这干嘛？小成呢”逆着光我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清楚了他朝我伸出的胳膊。“手呢？”我问他。
　　他把攥着拳的手展开，两只手在一块拍了拍。“上面有泥。”
　　“没事，我挨上泥了。”我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就听旁边有呜呜呜的声音。
　　我向两边看去问：“啥声？”
　　他没说话，朝玉米杆的另一边走过去，我跟上他，玉米叶从我脸侧滑过去，不仅扎，还有点疼。
　　“你小心点。”他把我旁边的玉米叶支起来，让我先过去，然后他才走过来，我们俩走近了，发现在他家院墙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钻了个洞，一只小狗仔被夹在洞里了，嗷嗷叫。他走过去蹲下来，看了看。小狗似乎不太认生，那双刚睁开没多久的眼睛看着我俩，又水又纯。
　　好半天，他才把那只小狗崽完好无损的从洞里拿出来，递到我眼前让我看。
　　小狗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全身通黄，只有额前和尾巴尖是白的，长得也很水灵，但是大部分的动物幼崽都很水灵。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管了。小成拿着手套跑过来，看见小狗崽直接扑了过来，差点将小庆撞倒，我伸手扶了一把。
　　“哥！你从哪弄来的小狗，好可爱，快给我，让我玩玩！快点快点。”
　　小狗原本很乖，但看到小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叫了起来，奶凶奶凶的。一边冲着小成叫，一边往后退。小庆把小狗单手抱在胸前，朝小成指了指地上刚才他掰下来的玉米，说“去吧玉米抱起来，今晚烤。”
　　小成没有说话，但明显被小狗凶后有些失落的去抱玉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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