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比赛日。
　　陆海澄一早就来到体育馆，发现厉天麒已经到了。吴飞正在四处检查，眉头紧锁。
　　陆海澄悄声问：“飞哥怎么了？”
　　厉天麒道：“还不是任逸，听说他和叶韦晨单练不是很顺。”
　　这事陆海澄有所耳闻，好像后来芮存风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改观。
　　“叶韦晨也不容易，课业那么忙，还得抽时间陪任逸练习。”
　　陆海澄觉得这话似曾相识，想起是前几天听到芮存风打电话，说了差不多的话。忍不住问：“哎，你说最近风哥是怎么回事，感觉对叶韦晨特别关心。”
　　厉天麒看了吴飞一眼，说：“他俩关系好不是好事么，球队最需要的就是团结。”
　　陆海澄感觉他欲言又止，扯了扯他衣袖：“跟我还藏着掖着？”
　　厉天麒附耳道：“其实我也是那天听深哥说的，深哥在咖啡厅等我们，看见小叶给风哥买饭。我们聊完之后风哥先走，深哥问我小叶和风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一开始还没听懂，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转念一想，深哥说的该不会是——”
　　陆海澄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
　　厉天麒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叶可能喜欢风哥。”
　　“噗——”
　　陆海澄没吃饭，但此时此刻真的差点喷饭。
　　这也太荒谬了吧！
　　虽然热衷于欣赏校园论坛上腐女们的YY，但仅仅是想拿芮存风开心，怎么可能是真的啊！
　　“瞎扯。”
　　可是陆海澄猛然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没有底。
　　因为脑海中浮现出之前比赛的画面，每次芮存风被撞倒，抑或有受伤的风险，第一个冲上去的总是叶韦晨。甚至有一回，芮存风脚下不稳摔倒，叶韦晨整个人扑过去，直接当了人肉气垫。
　　叶韦晨总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只有为了芮存风，他的表情才会有变化，话也变得多。
　　这种不同，很难让人忽视。
　　“喂！”
　　脚边突然落下一颗篮球，陆海澄吓了一跳，抬头见芮存风双手插兜，冷着脸站在不远处。
　　陆海澄和厉天麒对视一眼，决定装傻。
　　“聊什么呢，还不赶快准备。”
　　芮存风翻了个白眼，向吴飞那边走去。
　　比赛时间定在这个周六的上午，同学们没课，纷纷涌进体育馆。前几场的接连胜利，让大家燃起对篮球的热情，再加上芮存风和叶韦晨两大校草的存在，本届校际杯俨然成为最受瞩目的校园活动。
　　更衣室里，叶韦晨换上9号球衣，芮存风背对着他换上1号。
　　连续作战的疲累，让叶韦晨眼下出现了黑眼圈。芮存风背对他，却好像有透视眼，说：“撑不住直说，马上换人还来得及。”
　　叶韦晨说：“我还可以，别担心。”
　　“谁担心你，少自作多情。”
　　叶韦晨换好球衣，注视芮存风的背影：“队长，该走了。”
　　芮存风倏地转身。“给我好好表现。敢掉链子，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叶韦晨眼底隐隐浮出笑意。
　　理工大的球员也陆续走出更衣室。那位外援十分显眼，是个非洲小伙，又高又壮，像一座黑色塑像。
　　任逸明显紧张，脸色发白，吞了吞口水。
　　这时，一只手搭上他肩膀，回头一看居然是芮存风。
　　“别让大家失望。”
　　芮存风目不斜视，声音冰冷，如一块大石头砸进心底。
　　场边异常热闹，芮存风一眼扫过去，竟看见背着白色书包、脖子上环着耳麦的短发少女，正是芮胜雪。而在她身后坐着尹立南，不知为何，芮胜雪一直站着，目光紧跟场上的队员，好像不想和尹立南有太多接触。
　　十点，比赛正式开始。
　　起初，双方比分咬得很紧，大家都聚精会神，随时准备从对手手中夺下篮球。随着时间推移，场上球员们都进入状态，步伐和姿势更加游刃有余，比分也开始上下浮动，宁大和理工大轮流大比分领先。
　　因为事先了解理工大的球风，宁大队员们小心谨慎，尽量避免和对手肢体接触引发犯规。
　　“理工大山王”的球衣上印着中文名字——约书亚。他兼具力量与灵活，在场上来回跑动，挥汗如雨。拿到球后，他第一时间突破宁大禁区，直接把身高矮他半头的任逸撞到一旁，扣篮，得分！
　　约书亚吹了声口哨，和队友击掌庆祝。
　　而任逸的脸上，出现了无奈和畏惧的表情。
　　理工大打出一波10比0的小高潮，吴飞叫了暂停。
　　时近中场，大家拼得辛苦，都是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厉天麒拿来运动饮料，叶韦晨递给芮存风一瓶，然而芮存风只喝了一口，又还给他。
　　今天这场比赛，既比技巧，也比体力。约书亚是理工大校队的核心，只要他不倒下，理工大就会一直势如破竹。
　　吴飞沉吟道：“对面主要依靠这个黑人。我们单打独斗不行，配合作战或许可以出奇制胜。”
　　芮存风说：“我同意。约书亚的个人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全场保持巅峰状态。我们现在要打的就是配合，磨掉他的攻势，压制他的身高和体能优势。”
　　任逸站在旁边，始终保持沉默。
　　芮存风瞥了他一眼，低声对叶韦晨说：“还记得练习时的那招吗？”
　　叶韦晨似乎有些诧异：“真的要这样？”
　　“反正也是背水一战。”
　　队员们都想赢，但面对身强力壮的理工大校队，他们的客观条件确实落了下风。
　　回到场上，还有三分钟就是中场休息。
　　叶韦晨抢到篮板，把球传给芮存风。芮存风带球快攻，刚跑到对方半场就被围个水泄不通。他看见任逸的半张脸，吼道：“任逸，接球！”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差点砸到任逸的脑袋，好在他反应过来，抓住了。
　　察觉叶韦晨奔到篮下，任逸立刻找到空隙将球塞入。
　　叶韦晨接球上篮，顺利得分。
　　之后他们又打了一组快攻配合，方竞奇和罗增一左一右包夹约书亚，任逸趁机突破，再得两分。
　　中场休息时，吴飞走到芮存风身边：“刚才那两球明显有起色，怎么做到的？”
　　芮存风擦了把汗，说：“别高兴得太早。”
　　叶韦晨走出更衣室，脚步有些迟滞，陆海澄赶忙上前：“怎么样小叶？”
　　叶韦晨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芮存风看了一眼场上，对厉天麒说：“跟啦啦队说，把音乐调小一点，现在大家压力都很大，需要安静的环境。”
　　秦洛沁站在C位，目视前方，似乎从未关注他们这边。
　　下半场打得更为艰苦。
　　理工大一心求胜，狠劲十足，而宁大这边，队员们的体力开始下降，免不了发生肢体碰撞。方竞奇不小心碰到约书亚后，理工大立即提出犯规，还要求裁判回看录像。
　　方竞奇的动作很难判定，裁判组反复研究，难以定论。球员们都在场上落汗喘息，厉天麒见状，径直走向理工大的球队经理，两人商量着什么。
　　芮存风扫视全场，无意间看到尹立南递给芮胜雪一瓶水，芮胜雪却理都不理。
　　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吴飞与芮存风目光相接，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
　　这时，裁判组得出结论，判定方竞奇犯规，理工大罚球。
　　芮存风眯起眼睛，忽然感觉有人靠近，是叶韦晨。
　　他的嘴唇白得失去血色，汗水顺着下颌角滚落，眼神却依旧深邃专注。
　　芮存风脑子一热，主动伸出手。
　　叶韦晨瞬间明了，握住他的手。
　　……通过这种方式，为彼此传递力量。
　　而在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比分咬得很紧。
　　每次拿到球，芮存风的第一选择都是任逸。而任逸拿球后，面对险象环生的局面，只能放弃单打，选择把球传给队友。几番磨合下来，任逸渐渐找到状态，与队友的配合变得流畅起来。
　　最后一分钟，理工大的王牌约书亚带球快攻，冲到篮下，球在空中被叶韦晨打飞。可是宁大其他的队员都还没有跑到位置，他眼睁睁看着那颗球落地——
　　一只手出现，将球救起，然后反身上篮。
　　球进了！
　　任逸的双脚落到地面，脸上终于露出释怀的笑容。
　　终场哨声响起，宁大以1分险胜对手。
　　队员们开心庆祝，叶韦晨坐在地上，筋疲力尽。陆海澄和厉天麒去拉他，芮存风则与吴飞站在一起。
　　“任逸今天的表现真是出乎意料。”
　　芮存风说：“本来我对他没有信心，但叶韦晨辛辛苦苦陪他练，总不能一点成果都没有。”
　　“这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
　　“人嘛，不逼一把，谁知道会怎么样？”
　　吴飞笑道：“你刚进校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成为带领大家的那个。我确实没有看错你。”
　　“我也这么认为。”
　　芮存风转过头，霍云深正抱着手臂看向他。
　　“老霍？！”
　　他怎么还有时间和力气来看比赛？
　　芮存风想起妹妹，急忙朝看台望去，却只见到她和尹立南匆匆而去的背影。
　　疑惑和不安再度萦绕心头，他顾不上霍云深，立刻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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