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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谈话
“按理说有一段时日梅湖小姐没回来学校了,”一位老师对另一位同事说,“你也因为一些事情发愁吧?”
同事说:“没有,我最近只知道梅湖小姐的近况好像是不怎么出门,忙着减脂……”
“这个时代哪有人减脂啊?谁这么擅长爱美这个本来就无意义的事情?”
“嗯,美人就是愣是无情也动人……”
“我只知道梅湖的心态好像不太好,最近好像想进军写手界,在网上帮别人回答人生疑惑之类的。”
“梅湖的影响力真有这么大吗?”
“你是说她抑郁症的事?你觉得给咱们学校带来了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
梅湖的辅导员江泽撇了撇嘴,不满地说:“她本来就是一个人才,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如果她打算继续学业重回校园,估计能引起你们心里不小的惊讶吧?要我说,她在你们面前好像挺成功的!”
“哟,你又哪来的面子这样评定梅湖呢?有失偏颇,太片面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江泽说:“好吧,我承认你们比我了解她?”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话题的牵引人A冷笑了一声说,“我只是想表明我的立场,我坚决不希望梅湖小姐回来,影响咱们的校风!谁愿意接纳这么可怜的抑郁症孩子呢?”
B老师说:“其实你大可不必疑虑她会不会回学校,他父亲的经济情况大概也不好,好像只为梅湖小姐将来能不能找到工作发愁。”
辅导员有些抓狂,双手抱头道:“他爸只关心这点!”
“是啊!哪个父母不关心孩子的成长?孩子长大以后自然就得脱离父母的掌心,你啊就敞开心让梅湖远走高飞吧!”
“我可是真的希望梅湖赶紧回学校来!”辅导员说,“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她的人身安慰!”
“什么!这夸大了吧!我只知道梅湖以前经历了一段很羞耻的时期,并且说……她真的会自残吗?”
“无缘无故讨论女孩的这种事干什么!”辅导员说。
“是啊是啊,作为梅湖的小辅导员,现在在这嘚瑟了!”B老师说,“谁不知道因为您的门下出了这样一个善茬搞得众人皆知你是一个大善人,忙前顾后地给梅湖捎上什么作业之类的,还登门拜访……”
“我?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教育界人士!”江泽说。
“好吧,你自己说说,你难道不知道梅湖犯了什么事?”B老师说。
“当然没什么事啊!”江泽说。
“江泽老师,我看您其实也因为她的那些羞耻事感到害臊吧?你知道她最近还在和思穗交往吗?”
“思穗?”辅导员一脸黑圈,“那关我什么事?”
“当然啦,你们恨不得……”老师B话没说完,就被门口的教导主任叫过去谈话了。
“这种事情一定得保密,因为她的学位其实是她父亲花大价钱买进来的。我们大家和平相处,不要惹到她们家就好。你也知道,梅湖家是怎样的地位……”
“怎样?”B老师有些不服气地问。
“是认识很多大官……”教导主任说。
“好吧。”B老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你知道梅湖这小孩有多上进多勤奋吗?你们不一直把她当苗子的吗?”辅导员江泽说。
“是啊是啊,你和咱们是啥关系我都说不清,中间还隔了一个抑郁症的学生!”
江泽回想起家访那一日,他期盼在海鸥女士的帮助下,梅湖能早点走出这样的阴霾,否则他的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一辈子也铭记这样的烙印是怎样地死死打在梅湖小姐的脸上,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抑郁症。
“你也知道,她初三那年请过病假。她的症状大概在很早的时候就有具体表现了。所以说……她一直是强撑着学业,她的成长状态一直是有信仰支撑才得以好好活着的!”
“干嘛突然把梅湖形容得这么可怜!她在众人面前一直大放异彩,才华横溢,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小作家!”A老师说。
“唉,怎么说也不是……”辅导员尽力想牵扯出别的话题,“抑郁症……现代人最头疼的就是抑郁症……”
“好了,我只知道她这样的姑娘高傲得很,摆明了不愿意搭理咱们这样平平无奇的教职工。你和江泽老师能一样吗?在梅湖心里,江泽老师的地位可一直是……”
“忽高忽低,”辅导员忽然补充道,“我一直怀疑她的人品……”
“啊?这算什么话?人格是先天的吗?是后天家庭影响和大社会的背景下慢慢塑造的!孩子在青少年时期都是一团未成形的泥巴,你知道了?”老师B不满地嚷嚷。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说完,辅导员马上补充道“我只是平凡的辅导员,不应该带着私人感情掺和这样的琐事……”
“咱们的琐事事关重大,这关乎梅湖小姐的名声!关乎她未来的人生轨迹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咱们讨论的话会漏风,被人给听见?”
“谁没点污点……其实抑郁症的案例能给我们带来许多启示,很多很多的人性拷问在咱们面前摆着,你说梅湖小姐的性格能好吗?”A老师说。
“性格?”江泽大喊,“性格是可以慢慢调的!梅湖哪一点性格不好了,你说说?”
“我说?要我说就太高傲了点。不就是有点才气吗?我偏不认可!”A老师说。
“你不认可?你又谁给的姿色了?”江泽老师气呼呼地拿着教案,一屁股坐到摇摆椅上。
“呵呵,我反正很厌恶你现在和梅湖一样抢着台词,不就是话语权拿捏得好吗?”A老师说。
“梅湖心里有问题!”B老师说,“江泽,你干什么帮梅湖说话啊!”
“你知道梅湖小姐的家庭吗?你一点都不了解,有什么好乱说的?”A老师回复道。
“行了,”江泽说,“这下你们俩可以吵起来了!”
“我以前监考过她,”A老师说,“她以前拿着笔刷刷地往考卷上写,连收卷都不舍得停笔!这其实已经坏了考场规矩!”
“什么嘛!见怪不怪!这种事情感情你的青春时代没有吗?”B老师说。
“哎,我亲爱的同事啊同事,你怎么糊涂至此!”A老师说。
“糊涂?我还糊涂?我是最清楚这类抑郁症孩子的人了,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很多教育学家的书!”B老师说。
“这算什么?你很了解?”A老师说。
“哈哈!虽然我不大了解这个学生的具体情况,但只要你想一想她的具体年龄……”B。
“你的意思是,这个学生已经没有智商学习了?年龄?反正比你年轻!”A。
“我反正不参与你们俩的讨论!”江泽把手一摆,坚定地站在梅湖这边,“你们压根没为孩子着想!”
“江泽,我看你根本不明白梅湖这孩子没回学校的具体原因吧?”A。
“我?我当然了解!”江泽没好气地白了A一眼。
A说:“好了,反正咱们在梅湖小姐的生命里都不算重要角色。”说完,瞟了写字的B一眼。
“我反正已经把自己的清高人格驻扎在梅湖小姐的心里咯!”江泽说。
“我反正不看好她,你知道他们家好像都盛行什么女神的吗?”A说。
“什么?”B说。
江泽心里一咯噔,他知道事情又要起了。
“也就是说,他们家信奉神明?”B猜测道。
“还不知这些,我可了解了,告诉你,是鸥智措女神。现在这些上层圈子里可玩的是一套一套的,可流行了!”A说。
“原来是这样……那梅湖他们家可不是很有钱吗?”B说。
“有钱!不信你问江泽?”A说。
江泽没搭理。
“据说信奉那些鬼神的家,确实不好惹!不然……说不定真有什么咒术把咱们搞得一整年都不好过?”
“你还在怀疑啊?”A说。
“没有,但我是坚定的无神论!”B说。
“你说,梅湖本身不就是什么疯狂迷恋女神的人吗?”
“所以说……有诈!摆明了我就看不清虚实。但梅湖这个学生真有一定实力吗?”
“有实力!他们家致力于培养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
“我倒没觉得她有多出色!”B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我很好奇,梅湖在家一个人不烦闷吗?有什么时间找人交往?”
“啊?你说什么?”
“哈哈!你也知道她和思穗这个学生交往。”
“所以呢?”
“梅湖啊,本质太高洁,讲究什么‘清心寡欲’!”
“好吧……我看她的文笔就是废话连篇!”
“你怎么这么瞧不起我监考过的学生梅湖呀?难不成你……”
“你也知道梅湖家境好,人品也实在,而且还是见过大世面的孩子,但你对她的家庭情况完全不了解啊!”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这位梅湖是人生已经废掉了。”
“废掉?我反正已经没啥说法想评论梅湖了。”
“啧啧,和抑郁症的孩子沾边,思穗这孩子也是,也不看看这段感情踏不踏实就去谈……”
“你说这个孩子真的能像他们家预言的那样‘光宗耀祖’吗?”
“这个孩子?我看不起任何懒惰放纵自己性情的孩子!”
“哦,你是说梅湖懒惰?据我所知大多数患上抑郁症的孩子不是懒惰,而是人际关系处理不好才……”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她朋友还蛮认可她的……”
“老实说,我只是不懂大家为啥都对她的男朋友有异议……她应该不属于早恋吧?我不明白,真不明白!”
“我也搞不懂,思穗的家挺贫寒的,也不知靠什么吸引了梅湖,梅湖居然会答应和他交往!”
“一个是辍学生,一个是在读大学生!真能比吗?咱们把话挑明了来分析,梅湖现在完全没有资格和思穗比吧?”
“真要从她的情感入手来理解的话,我想问问你,是梅湖的经济够不上思穗,还是梅湖的学识量不行?据我所知,思穗的文化科成绩也不太好。”
“我晕了,思穗的文化科虽然不好,但你也得想想,毕竟梅湖现在是个危险人物,易燃易爆炸!我想问问,这个女生当真是同学们面前的精英,吗?怎么她的自信心这么脆弱,一触即碎。人啊,最忌讳有一颗玻璃心。我可太心疼她了,因为我有时会在报告栏上面看得见她的文章,真的很出彩!”
“不能因为您的个人想法评判梅湖吧,我其实也没什么资格来评价梅湖。但你也明白,抑郁症的孩子动不动喊自杀,说不定真的从阳台上一跃而下,你说有没有这可能?”
“唉,那你的心是有多灰暗啊!难不成梅湖是因为‘誓死捍卫信仰’这样的理由去死?”
“青少年轻生的事件其实在咱们中国不常见,我感觉本来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可能是因为她家长给她施加太多成才的压力了。”
“这个孩子是我们学校慢慢看着成长的,你明白吗?”
“嗯?”B稍稍有些触动,“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你本来也不熟悉啊!”
“熟悉,我熟悉抑郁症孩子所经历的每一条思路,这样的车水马龙,谁都会逼问自己‘人活着的意义’,我十分希望和她多多交谈,也许会有新的启发。因为我知道梅湖的文总带有一点伤感……”
“什么?你也看过?”
“当然看。”
“你怎么看的?”
“在网上也会有很多人看梅湖写的文章,你知道她这个小作业在这一片地带影响了多少居民吗?就因为梅湖曾经在心里诚挚地大喊——‘天道不公’这样的话,唤醒了多少人的良知!”
“啊?”江泽从座椅上一跃而起,“真的有你们形容的这么浮夸?”
“真的。”C加入了交谈。我其实就住在梅湖的小区。我只听安保说,她很喜欢找一些警察探讨人生哲理。
“是吗?”B问。
“真有这么一回事!上次有一个武警人员十分感激她,还说将来要给她写信,说她激发了自己的一些新奇的思路,所以……”C说。
“别误会,我现在对你没有敌意!你继续吧。”B说。
“我也没站在谁的立场,但我知道他们家经常搞party,所以总是弄得很晚才睡……”
“越说越离谱!”江泽说。
“江泽?你怎么也在?”C问。
江泽探了探脑袋,从狭窄的办公室国道上伸出头颅说,“嘿,C,你来参与大家对梅湖小姐的讨论吗?”
“梅湖?”A有些羡慕地说,“还有什么好讲的!”
“反正是一才女……”B慢悠悠地把一叠改好的试卷搭在一叠堆积如山的作业上,试卷上有数不清的红色勾叉。
“我总感觉出了梅湖的事情以外你们还有别的话题瞒着我!”C兴高采烈地说。
“哦,其实是关于抑郁症的小孩……”A作天鹅仰颈状喝了一口水。
“其实梅湖挺听话的,我只是知道她以前好像不怎么交作业……”B说。
“好啦,大家都是‘略有耳闻’!”A说。
“我不知道。但你们都对别人的人生很感兴趣一样?”C问。
“没有啦,只是略略讨论。再说梅湖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她有啥好值得咱们总是放在视野范围内的?”B说。
此时,级组室里出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学生,颤颤巍巍地小步子跑来搬作业,生怕惊扰谈话的ABC等几位老师。
“还在聊梅湖?有什么闲心聊梅湖?这对我们个人的职业生涯没有任何意义吧!”
“我准备把梅湖列入我的人生规划清单之中,”江泽顿了顿,说,“其实梅湖也不是不乖,而是……”
“外界对她颇有讨论,不过梅湖真的惹出了什么事吗?”C问。
“也没有,说什么……她饮食不检点,还有他们家迷信神明诸如此类的,虽然有时话题……稍稍有些不堪入目。”B说。
“哼,反正在我看来都是好无聊的人才会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学生的闲话的。”C说。
“你觉得嘞?”B看向A,说。
“我?”A低头继续改试卷,“公众好像想对她的事情欲盖弥彰。”
“欲盖弥彰?不可能吧?你是说她和我的学生思穗交往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吗?”C说。
“哼,下次你可亲自问问梅湖这是怎么一回事……”A拍了拍桌子,暗示江泽该有所言语。
只是,江泽还在想着自己的职业规划,暂时没把这茬记在心里,论说,梅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其实不太鲜明,从他的角度而非立场来看,梅湖性子很平淡,不会给谁留下什么生动的印象。再者,梅湖对大家都是很冷淡遇事也不声张的样子,所以会让人觉得是个性情淑均的孩子。
“梅湖这个孩子就是不老实!自己这么有才华也不告诉别人!”C说。
“其实梅湖这个孩子比不得思穗,看她那心高气傲的模样,谁比谁厉害啊!”A说。
呵呵,估计这些不怀好意的八卦者又得开始瞎掺和只有教育学家才需要研究的问题了。江泽在心里把这件事慢慢放下,提醒自己二次家访的时候,应该给梅湖家捎上一些厚礼,表示自己没关心梅湖到位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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