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

　　十圈下来，半节课的时间，廖忱全身出了汗，在一阵阵凉意里也散发着热气。
　　他杵跑道上喘了几口气，去瞅身旁的余枞西，这货体力是真好，缓了十几秒就恢复了正常。

　　“几点了？”廖忱问。
　　余枞西抬手扫了眼表，“两点三十二分。”
　　闻言，廖忱又呼吸了几口气，坐去了台沿边，“还有八分钟下课，我等一会儿。”

　　余枞西抬头望望天空，又掉回视线扫了廖忱一眼，几秒，他跑几步奔去了篮筐底下，蹦哒着去摸球网。

　　廖忱看去，就这么好一会儿，一个没忍住，助跑了过去，他的手指成功贴上了篮筐，落地时将嘚瑟的脸凑去了余枞西的脸上。
　　“你不行。”廖忱一字一顿。

　　余枞西笑着推开他的脸，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小腿一用力，伸出手，计较地抓上了篮筐，整个人就这么悬在了上边，低眼睨向了廖忱。

　　“行了，你牛逼行了吧？”廖忱望着他，直乐，“快下来，这么大个人，你这属于损坏公共物品了。”

　　余枞西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下落时廖忱下意识去接他，鼻子在余枞西的衣服上刮了一下，蹭了一鼻子的香味。

　　余枞西嘶了声，脚踩廖忱的脚上了，一拐，直接朝旁边踉跄了好几步，皱着眉头去看他，“你干嘛？”

　　廖忱操了声，也后知后觉地收回了脚，“我他妈怕你摔了。”
　　余枞西踢了两下腿，“我知道，你是打心底觉得我弱。”
　　“没。”廖忱弯腰掸掸鞋子上的脏脚印。

　　余枞西走动了两下，感觉没事了又去观察廖忱的情况，“没事吧？”
　　他立直身看去，“我脚丫子被你踩成两节了。
　　“我脚踝骨折了。”余枞西立马说。

　　廖忱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原地跳几下又去碰篮网，“你弹跳力挺好。”
　　余枞西的眼睛跟着廖忱一上一下地跳动着，“还行。”

　　“好吧，我再收回。”廖忱吸吸鼻子，“你不是姑娘，上次那跳高确实该让你，郭纤那傻逼名次都没拿着一个，丢脸都丢大爷家去了。”

　　廖忱右腿朝后勾起，紧贴屁股拉了拉，退后几步瞟余枞西一眼，一个助跑又跳了起来，成功碰到篮筐后又炫耀似地去瞅余枞西，“你喜欢跳高吗？”
　　没等回答，廖忱又继续，“学校有跳高的，你这个个子应该很吃香的。”他顿一顿，“也不忙，就下午耽误两节课训练，咱们还能有个照应...不对，是我可以照应你。”

　　余枞西听他这一喘一停的心累，“我不喜欢跳高。”

　　廖忱一愣，可算是消停了下来，他看过去，“你不喜欢啊？”廖忱抹抹额头上的汗水，“那你上次不是要报跳高吗？不喜欢还去出风头啊？”
　　“家长叫我多参与学校活动。”余枞西淡淡地说。

　　对于这种家长式命令，廖忱一直是很不能理解的。
　　他牵强地点点头，“行，好学生，好孩子。”
　　“...”

　　廖忱朝着教学楼瞅一眼，走过去把上余枞西的肩朝教学楼里带，“来死狗，马上下课了。”
　　“这种人是不是最招你烦。”余枞西突然问。

　　“嗯？”廖忱偏头，正巧撞上了余枞西探究的双眼，“你吗？”廖忱挪开眼，莫名不自在，有些忸怩地去张望前方，“是你的话就不会。”

　　余枞西喉结扯动了几下，撇过头冲着空地干咳了一声。
　　廖忱松开他，迈开大步跨了三个台阶。

　　两人一前一后着到班级门口时正巧拉了铃，上节是王山的课，一推开门就和大汗淋漓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廖忱先行了一步，王山目标性地揪住了后边的余枞西。
　　廖忱走出几步看了回去，王山对待余枞西总是那么一张脸，一张笑脸。

　　“上节课跑哪去了？”他轻言细语地问。
　　余枞西瞄一眼倚后门看戏的廖忱，盯着他答，“跑步。”
　　王山一愣，眉头一皱，语气不可思议了起来，“跑什么步？”
　　“不是跑十圈吗？”余枞西收回眼，“跑完了。”

　　王山听得那叫一个满头雾水，那两片镜片里都变成俩问号了，“上节是语文课，谁叫你跑步了？”
　　“我和廖同学。”余枞西说。
　　“我是叫他跑。”王山显得有些激动。

　　余枞西眨巴眨巴眼，一脸疑惑，明知故问，“为什么叫他跑？”
　　“他违反纪律，欺凌同学。”王山只是言简意赅。
　　“欺凌同学？”余枞西若有所思地顿了几秒，又很坚定地告知，“可是他都没动过手，这怎么欺凌同学？”

　　王山的镜片上又叠加了一层感叹号，斜一眼杵后门的廖忱。对上视线，他立马收回了脑袋。

　　“吴王鑫脸上那伤他没动手难不成还是你动的手？”王山皱着眉头质问。
　　余枞西哦了声，“还真是我动的手。”
　　“你...”王山一时哑了口，双眸瞪得老大，好几秒，才沉着声问，“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复杂，如果老师您能听廖同学捋捋前因后果就不至于颠倒黑白了。”余枞西很平静地说。

　　听着颠倒黑白这四个字，王山的脸刹地气红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干瞪着余枞西。

　　“贵校器材室的大门经常关吗？”余枞西就没想过给王山一个开口的机会，紧接着说，“如果不是廖同学我差点儿没赶上午饭。”
　　“...”

　　廖忱踩进教室时故意多注意了吴王鑫两眼，余枞西那一拳还挺厉害，直接把城墙给捶碎了，吴王鑫眼角边的一块儿红印显眼，左脸颊明显比右脸颊肿上那么些。
　　他拉开椅子坐下，视线又掉去了赵鑫嘌的方向，他也正巧朝这边看，撞上眼，立马扭回了脑袋。

　　廖忱没打算怎么计较，反正跑都跑了，总不能让他跑回来吧。

　　他无聊地摸出手机瞄一眼，没半分钟，余枞西走了进来，王山也捧着保温杯折返了回来，他将东西放去讲台上，在桌上挑了根木棍，表情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拿棍子在桌上用力拍了两下，整个班级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带着脸上的懵意各回各位。

　　余枞西拉开椅子坐回去，扣住桌子将两人的桌子紧紧的合在了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见状，廖忱去看他，余枞西没给任何眼神，只是向着台上扬扬下巴。

　　他看去，王山看着底下安静一片后又用力地拍了下桌子，“赵鑫嘌吴王鑫你们两个畜生给我滚上来！”

　　瞬间，教室里一阵交谈声，在两个主人公起身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投去了不解的目光，包括了廖忱这一道。

　　两人一到讲台上王山就抄着那根棍子抽了起来，两人像陀螺一样旋转着，而王山就像拿着长鞭赶陀螺的大爷，一阵鸡飞狗跳，王山的嘴里还振振有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教室里依旧闹哄了起来，笑的笑，说的说，甚至有大胆的鼓起了掌。

　　就这样，两人二人转了两三分钟，王山上了年纪，拿着那根棍子缓了好几口气，“把同学关器材室，学校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闻言，底下一片起哄声，东张西望都在猜测那位同学是谁。

　　“明天把你们家长给我叫来！”王山说着指向了后排的余枞西，“马上道歉！”

　　几乎是一时间，班上的视线齐刷刷飞了过去。

　　“对不起。”吴王鑫隔着一段距离率先朝余枞西鞠了一躬。

　　他没什么动静，只是上半身懒倚着椅背，双手环胸，翘着椅子，下巴永远提在一个水平点上，跟个领导似的，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看着，王山踹了赵鑫嘌一屁股，示意着。
　　他不情不愿地向着余枞西鞠了一躬。
　　余枞西依旧没什么反应，就是这么看着，椅子小幅度晃动着。

　　“还有廖同学。”王山在一旁提醒着。

　　闻言，廖忱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地迎来了周边甩来的眼睛。

　　吴王鑫很狗腿地向着廖忱深深一躬，十分真诚地说，“廖同学对不起！”

　　周向晓啧啧两声，看向廖忱，八卦道，“怎么了啊？”

　　廖忱没理，紧接着迎来了第二个对不起。他挽起袖子，靠去椅背上，下巴高昂，慢条斯理地冲着赵鑫嘌丢去一个中指。

　　顿时，教室里一片起哄声。

　　周向晓顺势着向他竖了个大拇指，“牛逼。”

　　王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着棍子敲敲桌，“行了，安静！”他朝外走去，“赵鑫嘌吴王鑫跟我来。”

　　目送两人出了大门，廖忱偏头瞅向余枞西，“我靠这怎么回事？”

　　余枞西斜他一眼，掏出本书丢桌上，拍拍前桌的背开始整理上节课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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