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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担心我
众人的视线一瞬间都被他吸引,河洛洛也偏头看向他。
她没有看到事情经过,但是神念笼罩回溯一遍就可当看过。
李书到来的时间应当是看过经过的,而现在,他既然开口,想来是有什么要说的。
至于他说什么?河洛洛相信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恶就颠倒是非,尽管他站的位置是在那些帮工的身后。
李书勉强一般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河洛洛身边,照例向她行了礼:“河娘子,你先前说过唐大叔不在时,这些人都由我管辖应当不错吧?”
河洛洛有些疑惑,却仍然点了点头。
“我是看到事情经过的。大家这帮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河娘子的脾性也知道,我们也曾定了契约,根据契约规定,欺辱妇女者当即斥出。”李书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话落下的瞬间,那个脸上带着爪印、在河洛洛到来时就神态不自然的帮工面色唰地变得惨白。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向河洛洛。
河洛洛微微皱眉往后退了几步,李书顺势挡在她面前。
那帮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河娘子,我错了,我不该对牡丹娘子动手动脚,河娘子不要赶我走,我上有老下有小……”
自他们帮工之初,河洛洛就拟定了几项规定,其中就有不许狎妓,不许欺辱妇女等条约,违者当即斥走,并且不再录用。
虽然只是普通的用功条例,但有官府的证人唐鞍在场,也是具有效力且不得不遵守的。
而且先前河洛洛与颜子平商议过,这些条约在洛河改革完善之后就会进行推广,作为洛城的各项条例的一部分。
而这个帮工现在内心的惊恐,也不全是来自于河洛洛这个条约。
帮工们都知道,这位河娘子来历不凡,县衙众人任她驱使,若是得罪了她,只是在这家不能帮工也就罢了,怕是在洛城也再无立足之地。
这样想着,看向那名伏在地上的帮工时也带了些许同情。
甚至还有人开口为他求情,大多是说什么不过是第一次放过就罢了云云。
河洛洛听得心烦,只挥手道:“既然你知道有条约存在,也知道我办事想来是眼里不揉沙子,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说完,她走到牡丹面前,脸上带了些抱歉之色:“牡丹娘子,这次确实是我对手下这些帮工约束不严,让你们受委屈了。住处我已经为你们收拾好了,不妨先进来看看?”
牡丹的脸色在河洛洛发落了那个帮工之后好了很多,想到之前的话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河娘子,先前我说话不好听,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河洛洛脸上带着有些冷淡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把一干事情都交给李书处理之后,河洛洛一头钻进育种室。
夏日的闷热消失不见,育种室小小的空间里有着源源不断的凉意,小小的嫩芽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天天长大长高。
河洛洛的指尖萦绕着神力,轻轻在嫩芽的小叶子上一点,小小的嫩芽仿佛受到什么鼓舞似的挺了挺胸膛。
真好啊。
她在心里感叹。
植物们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只是乖乖巧巧地长大。
在周围人越来越多的今天,她也下意识地来这里寻找自己心灵的安慰之所。
距离河神评级还有九年十一个月,她上任不过短短一个月,事情却如同海浪一般,一层层地压过来,将她淹没。
三个月后。
天气已经转凉,张木匠将手上最后一点木漆刷完,然后满意地走开几步看自己的成果。
一个半大的丫头从远处跑来,背上背着一个竹篓。
“木匠大叔!我找李书哥哥给鸡舍写的牌牌写好啦!”
小姑娘边跑边跳,再看不出一点腿曾经摔伤的痕迹。
小小的木制小匾上面写着隽秀的“鸡舍”两个字,细麻绳穿过,挂在鸡舍的一角,显得格外可爱。
荷叶双手合十,神神叨叨地道:“洛河娘娘保佑,让我的小鸡快快长大!给洛洛姐挣钱!”
而河神娘娘本人河洛洛正在鸡舍的入口处赶着一堆在笼子里扑腾而出的小鸡,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颜子平刚巧休沐,也在另一边环住小鸡,挡住它们的另一条路。
但很显然小鸡们不想乖乖就范,泥鳅似的乱钻,两个无辜的赶鸡人被小鸡耍得团团转,时不时就撞到一起,看着对方的丑态哈哈大笑。
小荷叶从张木匠那里钻出来,跑到河洛洛和颜子平的旁边,以一种奇异的音调呼唤着小鸡。
说来奇怪,在河洛洛和颜子平两人夹击下都不愿意就范的小鸡这时候却显得十分温顺。
乖乖地进了鸡舍。
河洛洛猛地关上鸡舍的大门,颜子平从鸡舍上方捞起在鸡舍里的小荷叶,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颜哥哥,洛洛姐,你们俩就不要做这些事了吧!忙活一通还没有什么用,小鸡都被你们吓坏啦!”小荷叶鼓起脸,看着两人的目光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
“哦——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和你颜哥哥这么老远给你买了新的小鸡来,你还怪我们!”河洛洛笑着捏住小姑娘头上的啾啾,假装严厉地道。
小丫头推开河洛洛的手笑着跑开,留下一脸无奈的颜子平。
两人肩并肩踱步进了书房,书房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颜子平神色恢复正经,目光坚定:“河娘子,你让我帮你看的铺面我已经让刘主簿看好了,正处在洛城中心,和城中的几家大户的店铺离得很近。”
河洛洛轻轻吹了吹手上的茶,点了点头。
和河洛洛的平静相比,颜子平的脸色显得有些纠结,在河洛洛桌前踱步时脚步也比寻常要快上许多。
河洛洛看出来颜子平有疑问,只是伸手请他坐下,然后缓缓道:“颜县令,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颜子平道:“河娘子,你确定,你可以这么深入人间的吗?”
河洛洛轻轻笑了两声,这小县令在乎的竟然是这个。
能不能在人间开店,或者是否能够这么深入道凡间的生活当中,其实没有什么必然的规定。
只是在她做的时候众神没有拿出条文类的阻止她,神主也没有阻止,就等同于默认了她的行为。
不过看起来,她的做法无论是凡间还是神界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确定啊,但是应该可以,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才要开拓店面、加入商会的。洛城的发展要钱,我现在也要钱来继续修缮河道。”
虽说开始时丁实就说了会全力资助,但她作为地方神,总不能一直拿下界的官员的拨款来逞威风,这是她从一开始就确定的。
如果要将蔬菜和谷物的成果推到洛城,那开店就是绕不过的一条路。
而颜子平他们对这些大户的信息手机和商会的接管治理的步骤中,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在商会中助力。
左不过她也要看一看商会的那些牛鬼蛇神,顺带帮一把,倒是让这小县令开始惶恐了。
河洛洛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么一大片地,现在就算是家长我买的小鸡小鸭外加家里这几十口也是吃不完的。冬季用的大棚亲几天我已经派人扎好,现在这里应该能供给一小半洛城的蔬菜。”
“河娘子所做的当然不必说。只是河娘子在忧心洛城的发展的同时,还望万万顾全自身。我是个凡人,不知道你们神仙的体系是如何,但我知道这么多年来神仙现世少有,像河娘子这样细致地关注着辖区居民的更是没有。这其中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河娘子清楚,虽然这样说有些不自量力,但还是要请河娘子万事量力而行,保全自身。”
颜子平今日的话比往日多了许多,河洛洛看着他,眼中有些疑惑,但她知道,颜子平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担心她而已。
但这担心在她看来,属实没什么必要。
河洛洛笑了笑,伸手揉了一把颜子平的脑袋:“别担心,我有分寸。”
这句话显然让颜子平安心很多,他收回一直停留在河洛洛身上的担忧的目光,耳尖发烫,微微撇过头然后缓缓讲述最近几日的洛城的新变化。
河洛洛被他的小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店铺内部的一应设计和装修河洛洛都交给张木匠置办,三个月的时间,她对他的本事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些事情当然不再话下。
只不过张木匠显然还没有适应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前前后后在河洛洛跟前晃荡感谢了三四天。
等到河洛洛第二次进入那间不大的店面,里面已经不见一开始时的那种空旷的样子,四周摆上放置蔬菜的木架,隔断的另一边是一排排的鸡鸭笼子和一块放置供屠户切斩鸡鸭的砧板和大刀的区域。
屠户是李书父亲介绍的一位姓赵的屠户,河洛洛见过,人老实,手上功夫不错。
秋日的早晨露水还有些重,河洛洛和李书站在蔬菜区的柜台前等着李书安排的送菜的伙计过来。
听着车轮压地的声音,河洛洛朝前走了两步。
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与此同时,少年只在门边晃了一下,看到了站在里面目光诧异的女子,立马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迅速缩了回去。
是林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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