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宰干部交往的第三天

　　一路上都怀着前Boss是不是没有好好工作的疑问，下车后坐在和平会寒酸的事务所沙发上，敬业社畜才勉强放下了对前Boss的谴责。

　　从关东地区的老大到现在这幅下水道老鼠的样子，和平会如今狼狈成这样，森先生应该还是有在好好工作的。

　　平井栗央点点头，对森鸥外的尊敬被捡回来了那么一点儿。

　　但也只有一点儿而已。

　　平井栗央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听着上川和和平会的负责人交谈，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事务所中几个略微熟悉的憔悴面孔，几乎错觉自己是来到了几年之前。

　　几年之前，她也是这么站在鹫峰组的代理头目坂东的背后，看着他对那个俄罗斯人发出了将鹫峰组送进坟墓的邀约。

　　坂东的野心太大，能力又弱得可怜。

　　就像是太宰先生所评价的那样。

　　绑着绷带的少年那时候是十五岁的年纪，比起离开前已经长出成年人轮廓的精致面容，那时候他个子比自己高不了多少，脸上的线条也要柔和很多，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他看着会比平井栗央还小上一点儿。

　　“这么说还真可怜哎——”

　　下班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下来，平井栗央的实现在对方递过来的可丽饼上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奇怪的少年想要和自己聊聊的邀请。

　　他们一起离开主路来到了河边，平井栗央吃着那份可丽饼，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发出谜语人的感叹：“小鸟马上就要被熊吃掉了。”

　　鸳色眼眸的少年懒洋洋倚在铁质的栏杆上，他那头微卷的柔软发丝在逐渐染上墨色的天空中飞舞，乍一看像是深海中困住溺水者的海藻。

　　“那么平井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跳槽到我们港口Mafia呢？”

　　平井栗央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注视着那个少年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活泼起来的脸，他一下子跳到她面前，又像只伸爪子试探人类的猫，堪堪踩在了她社交距离的底线：

　　“虽然现在上面的那个老头真的超——烦人的。”

　　记忆中的带着笑意的声音逐渐呼啸的风声所掩盖：

　　“但是很快，Mafia就会有一位敬业的合格首领了。”

　　平井栗央并不相信他。

　　她在东京的地下生活了许久，并不是在青春期因为叛逆而加入极道的、什么都不懂的国中生。那时候的莫斯科旅馆虽然也在东京盘踞了许久，负责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那个名为拉普切夫的男人曾经是克格勃出身，在国家消失后就成了沉迷金钱和女人的恶徒。他有着俄罗斯人的身份，却被组织调来东京，听说也是因为在莫斯科总部得罪了大人物。

　　东京的分部在他的掌控下逐渐变得一团糟，莫斯科旅馆最近甚至干起了药物这种不上台面的生意。

　　鹫峰组当时如果不是被香砂会逼到了角落，大小姐又不愿意继位，坂东也不会出此下策向莫斯科旅馆提出合作。

　　平井栗央只当这是港口Mafia招聘前对准员工前公司的诋毁。

　　可是之后的事情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

　　拉普切夫的确是个废物，但那个从东南亚分部调来的金发女人却像是匹恶狼。

　　不到一周的时间，俄罗斯熊就咬断了香砂会的喉咙，紧接着她调转枪口，朝着合作对象鹫峰组扣动了扳机。

　　鹫峰组的利刃弯折，大小姐在河畔殉葬一般自刎，与俄罗斯女人有过节的拉普切夫明明是她的同伴，却“意外”死在了收尾的盛大烟火中。

　　她的枪口逼迫着东京地下进行了一场大洗牌。

　　莫斯科旅馆的东京分部换了新的头目，在和平会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迅速张口，咬下了一大块肉。横滨的港口Mafia哪怕在首领垂死的关头，也依然仿佛发疯的野狗，圈下了一大块地盘。

　　大大小小的组织都在动荡中竭尽所能地为自己捞取更多的金钱和地盘。曾经独占东京地下世界的和平会就这样一步步地衰落了下去……

　　一切就像是那个笑眯眯的少年所说的那样。

　　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却拥有着这种可怕的预见能力。

　　因为他，平井栗央第一次意识到非术师的可怖。

　　咒术师所依仗的术式、普通人所依靠的军火，在那种聪慧到足以戏弄命运的头脑面前不值一提。

　　不可为敌。

　　于是，在一切结束之后，她接受了对方的邀请，跳槽去了港口Mafia。

　　起初的混乱果然也如太宰所说一样很快结束了。

　　首领交接引起的动荡与她这种半路加入Mafia的底层人员没有半点关系，平井栗央安安分分的，靠着好用的术式和异能混在打手队伍里，过上了三年的平静生活。

　　直到她因为意外死去，才不得不离开横滨。

　　想起自己失去的前一份稳定工作，平井栗央叹了口气。

　　虽然现在在高专袚除咒灵远比当初在港口Mafia做打手赚得多，相对的，高出的报酬所带来的工作量也远比之前要多得多。

　　丑陋危险的咒灵，心怀恶意的咒监会，情况不明的御三家……身为目前高专唯一的评定特级，她还一不小心就会落到被咒术高层发布通缉令追杀的地步。

　　还是在港口Mafia省心。

　　工作内容简单，上司体贴下属，Boss努力工作到发际线都逐日后移……而且用术式加异能欺负普通人超爽的好吗？

　　平井栗央又叹了口气，微妙地看了一眼还在听和平会负责人唠叨的上川。

　　这已经是她接受监管的第四周了，或许是因为一年级的另外三人也掺合了进来，一连四周的时间，这个姓上川的男人都没有对她表露出什么明显的企图。

　　他似乎就只是单纯地履行着平井栗央之前的那位辅助监督的职责，开车、报告任务内容、安排任务时间和地点，外加催促之后的任务报告。

　　可以说是摸鱼摸得很快乐。

　　平井栗央加班加得倒是很不快乐。

　　在任务中还要留心防备同伴的感受并不算很好，这里的同伴包括但不限于上川。

　　她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只依靠着小时候那次的经验推测出这种额头有着那种奇怪痕迹的人似乎有着操控人心的能力。

　　平井栗央至今都记得被自己那位生母手中的利刃穿透心脏的感受。

　　即便是她从小被带离她的身边养大，还是很难接受自己会死在生母的手中。

　　像是她对五条悟曾经说过的一样，那很糟糕。感觉在此之前对人类的信任都被那一刀完全捅碎了。

　　幸好之后有进行相关的心理疏导。不然她现在的理想大概不是成为安稳社畜，而是毁灭人类的中二反派了。

　　想到这里，平井栗央若无其事地将落在上川身上的目光移开。

　　再等等吧。

　　既然鱼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那么迟早会忍不住咬钩。

　　在此之前她得多做些准备。

　　比如……

　　平井栗央想起最近缠着自己说什么交换姓名的神明，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虽然她私心并不想死在五条悟面前，但那位恶趣味神明索要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她可不想刚弄死上川，转头就发现自己被神隐。

　　平井栗央垂下眼。

　　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死去的那一步……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就让加茂秋彻底死在咒术界的面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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