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5 章
开封府都抓不到冷荷,钱家几个护院更是连冷荷的衣角都看不到。
整个计划算得上天衣无缝,直到第二天中午,舒云在饭桌上犹豫再三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说道,“刚才你出门买菜的时候,表嫂那边派人过来讲和了。”
表嫂?
钱家少奶奶?
冷荷满脸无知,“她怎么找到我的?”以他们的速度来说不可能啊。
王朝露出了看傻子的目光,“你连着三天在城门口贴告示收老鼠,转头他们家就闹老鼠,表嫂前几天还因为悬赏跟你闹了矛盾,前因后果已定,人证物证俱全。”用鼻子想都知道是冷荷干的。
舒云见冷荷陷入沉思,掏出捏了一顿饭的荷包道,“这是表嫂补给你的,双方讲和。”
哪里是钱家少奶奶送来的,明明是她丈夫,大少爷钱知镜。
这种一清二白的小事情很容易查清,钱家的家丁没追到人,就在外面四处查了起来。以冷荷的策略来看,找到她易如反掌。
依少奶奶柏珊琪的意见,当场就得叫上一群家丁护院去找冷荷打一架,她也不欺负人一对一单挑,非得把冷荷打趴下不可。然后再状告官府,把冷荷抓进去蹲上十天半个月长长记性。
然后就被上午刚刚经商回家的大少爷拦下了。
柏珊琪的院儿里最近一直闹得鸡飞狗跳,钱家上下的人哪个不知道,还没进家门的时候钱知镜就听说了这件事,又见她急匆匆带着人要走,忙给拦了下来:
“她这会儿住在舒云表妹家里,你带了人打上去,自家人不认自家人算怎么回事?”
“总共就是往家里扔了些老鼠,一没偷二没抢,就算官司打赢了,她下次带一麻袋虫子过来,专往卧房里扔,咱们受得了吗?”
“再者,追出去的家丁护院甚至都没看清人家长什么模样,万一输了钱家的脸往哪搁?官府再因为打架斗殴把你抓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听完钱知镜的三连问,柏珊琪忽然沉默了,半天才问了一句,“那……就这么算了?”想想都来气,还不能报复?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不,你还得把当初没给的三十六两银子送还给她。”
柏珊琪瞬间上头,怒道,“她往咱们家倒老鼠我还得感恩戴德啊?不行,这钱我坚决不给。”
劝告柏珊琪有个好办法,用她的心肝宝贝毛球球就行。钱知镜一个口哨就把在外面扑花的猫叫了回来,“再这么下去,老鼠把毛球球的魂儿吓没了怎么办?”
柏珊琪立刻决定送钱。
这个举动彻底把冷荷整懵了。
柏珊琪的反应完全不再她意料之中啊,手里的银子都变得沉了起来。
出于某种良心上的谴责,刚吃完饭她就跑去找白玉堂寻求对策。
白玉堂正忙着查案子。
他与展昭赌得不小,今天一起床就与王朝马汉他们一块儿查案去了。
由于没有证据,私查廖禧的府宅的事就交给了白玉堂,看看他有没有私藏案犯。
其余校尉捕快便在街上查找曹旺的下落。
冷荷找过来的时候白玉堂已经把廖禧的宅子翻了个底朝天。
他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书房中都没什么重要的信件。若不是展昭给包大人的信里说了廖禧的嫌疑,白玉堂都怀疑是他耍着自己玩呢。
正在这儿翻看着信件,白玉堂就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想也不想,回手就打了过去。
这要是被廖府的人察觉了,不是得打草惊蛇?想必找起曹旺来更加困难。
思及此处,白玉堂出手更快,非要把来人当场按下。
冷荷怎能打得过他,忙道,“是我,是我。”她又没遮面,怎么不看清了就动手呢?
看清是她,白玉堂放下拳头道,“你怎么找过来的?”他不记得告诉过冷荷自己来廖府查案了啊。
冷荷的脑子全长在了不该有的地方。
昨天白玉堂回来时,就跟她模糊说了两句,等抓着这次的案犯,冷荷得感激地包了他全年的饭。
王朝下午临出门的时候,她问过白玉堂在哪儿?
王朝也随口说了句,“去办案了。”
汴京中有哪个犯罪分子被抓了能让冷荷开心成这样?
冷荷首先想到的就是汪绣,但杀鸡焉用牛刀?
她与钱家又刚刚和解,掐指一算,白玉堂说的应该是廖禧吧?
冷荷摸到廖禧家的果不其然就找到了人。
白玉堂放松下来,抓紧时间接着查看,以冷荷的文化功底来看,她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你就在旁边给我望风吧。”
任冷荷再想问问处理钱家的事,都得先忙着查案。
白玉堂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廖禧写的酸诗,最终发现一无所获。
书房里间或夹杂了几张收受贿赂的信件票据,贪得还算克制。
冷荷提议道,“书房里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白玉堂师从剑客夏玉奇,机关之法融会贯通,闻言摇了摇头,“他这套房子建的就容不下机关密室。”
两进的房子,间数也不多,来时他已大致看过内室与外屋的形态,不像是掺了密室的。
要说屋内各处,白玉堂不免有些不屑,“那才能放多少东西,不值当的。”
冷荷劝道,“你得把格局缩小啊。”东西贵精不贵多,若是存心想藏的话,花瓶里也能塞点东西。
白玉堂早就把书房与卧房的每个角落都摸遍了,要是按冷荷这个找法,怕是能找到展昭回来。
冷荷不同意,“总比拿着张画像满大街问来得快吧?”她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张龙在那儿敲门问话,差点没叫老太太直接赶出来。
说的也对。
怎么也比在街上挨门挨户地问来得快。
下一步就是去女眷房里看看,要是没放自个儿屋里,说不定藏在相好那儿了。
刚进内院大门,两个人就听了一出热闹的。
“那两挂碧石手串呢,给我拿过来。”
被要账的女人不屑地拍走了她的手,“是你的东西吗就追着我要,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瑞繁庄要啊?”
用不了几句话两个人就掐起来了,这个说那个丑,那个讽这个老。
把趴在屋檐上的冷荷看得直起劲儿,“廖老头得有六十多岁了吧,家里弄得这么热闹,上朝的时候没人弹劾他吗?”院里这两个女人都是二三十岁上下的模样,这还不年轻真不知道什么是年轻。
白玉堂反而抓住了重点,“他们家在外面还有个庄子?”怪不得他在家里没碰上廖禧,难不成是在那儿?他拍拍冷荷,“跟我过去问问。”
怎么问?
冷荷一时有些气馁,这回怕是又得装做丫鬟小厮管家跑腿干活演戏了,别问,问就是在晋西有演出经验。
她轻叹了一口气,余光却瞟见白玉堂正在戴面巾,愣了一下道,“你在干嘛?”
白玉堂见她毫无动作,还以为是忘了带面巾了,随手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冷荷道,“用完记得洗干净还给我。”
终于不用演了!
冷荷大喜过望,甩甩手就给自己戴上了,两人用不了半分钟就将院内不对付的两位美妾一同堵了嘴按进房间里,床帐一扯,就把两人蒙眼捆了个结实。
待两人冷静下来不再挣扎,白玉堂才在她们耳边说了一句,“待会儿我问什么答什么,不许叫嚷,否则就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家丁来得快。”
他还刻意用了伪音,冷荷闭上眼睛听,就跟市场上的杀猪壮汉差不多。别看说的狠,实则手里的钢刀都忘了带。
两人拼命点头。
白玉堂摘了两人的口巾道,“瑞繁庄在哪儿?”
深宅贵妾,日日养在宅子里,哪有什么胆量,此时已经吓得知无不言,甚至开始抢答起来,“是我们家在郊外的田庄,我们爷闲来无事常去那里休息。”
“郊外哪里?”
“北郊乡下小凰亭往西十里,就到了瑞繁庄了。”
冷荷的眼眸瞬间紧了紧,她家从前种的便是廖府的地正在北郊附近,平日里由林收代管罢了。她之所以没反应过来,是因为平日乡邻都管其叫要饭庄,年年秋收都派人来各家各户“要饭。”
不过听两人说着什么,“我们爷常去那儿休息。”她此前倒从未见过廖禧。
冷荷悄悄对白玉堂做了个手势。
白玉堂心领神会道,“你们爷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床上的美妾有些莫名其妙,“廖家的大少爷廖允。他养在瑞繁庄的外室最受宠,平日里也一直住在那里。”
朝中的在京官员里姓廖的只有廖禧一个,但他们都忘了廖禧还有个亲儿子。
怪不得这些妾室都年轻得很。
白玉堂把面巾塞了回去,与冷荷往外跑去。
冷荷带路道,“要饭庄我熟,这么走近些。”
要饭庄比起正经廖府来,面积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正堂院内杨树下有位穿黛蓝锦袍的中年人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杨树的叶子都落了,但稀疏的枝桠还能帮忙挡些日光显得没那么刺眼。
手边炭炉旁还有个小姑娘帮忙烧煮茶水,小姑娘身披貂袄头戴珠翠,看打扮就不像个丫鬟,应该就是之前提到的受宠外室了。
白玉堂想起路上冷荷说她们家从前就是要饭庄的佃户,难免起心思浅浅八卦一下,“那姑娘你认识吗?”
“认识,我小学同学施梅花。”
白玉堂惊讶道,“你跟她是同学?”施梅花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跟冷荷差得难免多了些。
冷荷从小就没什么学习天赋,早年还被先生留过几次级,年龄差不就上来了。她心知自己不行,还不愿让白玉堂说,“你还想不想查案?”
白玉堂正了正颜色道,“你跟她关系怎么样?”
“上学的时候还行,毕竟家里都穷。”
穷也有个度,施梅花的家境比冷荷差多了。
她小时候父亲在时家里还算不错,但不幸上了几年学之后,父亲就得重病死了。施梅花的母亲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她虽然学习上比冷荷强了不少,但家里太穷,没再上个一年就上不起回家干活儿了。
再后来的情况,冷荷就不知道了,“要不我先跟她套个瓷?”
白玉堂拦下来道,“等她和廖允分开再说。”
廖允和施梅花就堵在院里,白玉堂想去房内查查线索都没法,只能在外面房檐上干等。
两人从天亮等到天黑,廖允和施梅花先品茶后画画一刻也没有分开,就连白玉堂都忍不住感叹,“还真是挺受宠的。”
虽说他们过来的时候就不早了,但冷荷还是有些担心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不怕廖府的人过来报信吗?”
“怕什么,”白玉堂毫不在意道,“是她们说出的廖允下落,哪里还敢声张?再说床帐捆得也不紧,自行解开也就算了。”
任由两人这么腻着也不是个办法,白玉堂道,“你先去把厨房的人放倒吧。”一会儿没饭吃,施梅花肯定得过去问,到时候再套近乎。
人是铁饭是钢,过了饭点儿没一会儿施梅花就道,“今天小厨房的人怎么回事,过了这许久了,菜还没成?”
廖允不甚在意地琢磨着面前的画,“兴许是弄什么新花样了,再等一会儿吧。”
施梅花看着日头却等不及了,放下手里给廖允磨墨的墨条道,“您先画着,我过去问问去。”
小厨房里,冷荷早就把两位厨子敲晕,好生搁在墙角了。
她们毕竟太久没见了,施梅花撩帘进门的时候还怔愣了一下才认出她来,“荷姐,你怎么过来了?”
太久没听到这个称呼,冷荷一时还有些晃神。当初她在学校里多留了几级,以至于后来大家都叫她荷姐。
不过她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她来不及叙旧,张口就道,“廖允的事你知道多少?”
施梅花明显是在装傻,“什么事啊?”
施梅花从小脑子就好使,如今还日日跟在廖允身边,很难不会觉察出什么。冷荷道,“他和拐骗罪掺上关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着旧日同窗的面,施梅花没必要再做掩饰,况且看样子冷荷已经知道了大致事情。她站在门边冷静道,“知道,那又怎么样呢?”
还那又怎么样,冷荷气道,“这么来的钱,你花得放心吗?”
“还放不放心?”施梅花冷笑一声道,“荷姐,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你看我穿的什么?”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了两根发钗扔到了冷荷面前,“反正都是脏钱,要是你抓紧过来花,说不定父母还好好活着呢。”
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谁还说不出几句扎心窝子的话,“你花的狠,清明烧的纸钱父母都嫌脏。”冷荷认识施梅花的母亲,当初她父亲去世之后,一直都是靠自己料理庄稼、做小吃、缝缝补补来补贴家用,拿不了这等不义之财。
说完狠话两人就冷静了下来,冷荷劝道,“如今官府都查过来了,他躲也躲不了,不如你就说出来证据在哪里。你若没有掺和,没准还能分上几个卡;若是掺和进去了,说不定包大人开恩还能少判些,何苦替他瞒呢?总不能是看上他了吧?”
“看上他?”
施梅花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脑子没有巴掌大,还天天说昏话,画的我像王八,我能看上他什么啊。”
她说得太押韵,冷荷忍不住鼓了个掌。
施梅花轻咳两声把话题拉回来道,“总之,让我交代证据是不可能的。”
她不说,冷荷便也不走,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与施梅花对峙。
不一会儿施梅花就在厨房呆不下去了,“我先回去了。”
白玉堂还没回来,她若回去销毁证据就坏了,冷荷怎能让她走?
她往左走冷荷往左拦,往右走冷荷往右拦。
施梅花不免有些急,“你再拦我就喊人了啊。”
冷荷给她看了看角落里坐着的两位厨子,“你是想跟他们一样睡一觉?不过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我能给你找张床躺着。”
施梅花一时气结道,“你!”
她着实拿冷荷无法便又劝道,“天下来钱的办法多的是,你不必这么替衙门卖命。我老实跟你说吧,就算查出来幕后主使,他们真敢抓吗?你现在武功这么高,我将你引荐给廖允,怎么不能换些钱花?”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