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寒花

　　２０２０年９月１４日，于老师的朋友圈发了常欣宇和张妍的婚纱照……
　　欣宇要结婚了吗？花好月圆，很好。
　　２０２０年９月１９日，高中班级群里，有人发了张妍的朋友圈的截图。可以看出是婚纱照的照片，还有张妍写的一首小诗。
　　夜的细触角，
　　透过薄窗纱，
　　懒懒地散尽余热。
　　你是我的太阳，
　　却睡了，
　　而你说要永远照耀我。

　　一千零一次推醒你，
　　为我们的故事再加一个细节。
　　比翼鸟，双飞蝶 ，
　　古老的传说已经过时了。
　　让我们合著一个新的传说，
　　让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传阅。
　　侬与汝，风与月，
　　连理枝头，奈何桥上，
　　生同衾，死同穴。

　　底下有人回复：
　　一千零一次，太夸张了。
　　接着一群人回复：
　　常欣宇，挺住！
　　常欣宇，加油！
　　常欣宇，千古！
　　常欣宇，挺住+１
　　这？这能挺得住吗？２４小时是１４４０分钟，平均一分多钟推一次，常欣宇，你深度昏迷了吗？
　　人家说了是一天推的了吗？
　　还可以这样啊！那是一天推一次，连推三年？
　　哈哈哈……常欣宇，挺不住的时候可以叫哥们帮忙。不用客气。
　　谁撒泡尿滋醒他。
　　我来！
　　还有我！
　　糖尿病人靠后，不要让他尝到甜头。
　　我热热闹闹地看过半天笑话，认认真真地在群里发言道：
　　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然后同学们也纷纷祝福，我也获得了云回复的一句谢谢。
　　２０２０年９月２３日，我收到了常欣宇和张妍一起打来的电话，问我能不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婚期定在１０月４日，阴历八月十八。常欣宇说非常希望能收到我的祝福，张妍说她年轻时不懂事，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能获得我的原谅，她说如果我能参加婚礼，她会感觉非常踏实和幸福。我说好。真的没什么不好，人生需要仪式感，既然他们都不在乎我去他们的婚礼上去埋葬我的爱情，那么我也很乐得见到，我爱情的葬礼竟有一个盛大的不用我花钱的仪式。
　　２０２０年１０月１日是中秋节，我很幸运抢到了一张当天的飞机票。
　　２０２０年１０月４日，我参加了常欣宇和张妍的婚礼。
　　新郎新娘很相配，他们还合唱了一首《敖包再相会》
　　琴声悠扬笛声清脆
　　我约乌兰妹妹敖包再相会
　　妹妹就像一轮多情的明月
　　温柔了草原温柔了我梦寐
　　绿草滴翠红花吐蕊
　　我等牧仁哥哥敖包再相会
　　哥哥就像一缕和煦的春风
　　吹开了花朵吹开了我心扉

　　乌兰妹妹乌兰妹妹
　　草原上的姑娘数你最妩媚
　　心中有爱爱像蝴蝶飞
　　怎叫哥哥不为你陶醉
　　牧仁哥哥牧仁哥哥
　　草原上的小伙数你最俊伟
　　心中有情情像小溪水
　　怎让妹妹不把你追随
　　……
　　妹妹爱哥哥哥哥爱妹妹
　　人生的路再远也无所谓
　　你我相伴心来作陪
　　所有的季节都盛开美
　　所有的季节都盛开美
　　司仪问新郎有什么对新娘说时，常欣宇讲了很多，概括起来就是因为他们的爱情倾了一座城。经历澳大利亚大火、１２亿动物的死亡以及新冠疫情，他们两个人在异国他乡，面临生死考验，相濡以沫，一起度过美好而又充实的日子，他们再也离不开彼此。他认准了这个人，决定一辈子只对她好，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常欣宇和张妍到我们桌敬酒的时候，我们大家已经差不多吃饱喝足了，所以话很多，常欣宇很好地应付了一桌人七嘴八舌的情况，每个人都照顾到，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宾至如归。
　　轮到我的时候，四目相对，我微笑，他侃侃，似乎从未生疏，可谁又知道，这一相望已相隔五年。这也是我们时隔近五年后的第一次对视。
　　不知是他还是我敬了酒，我抿了一口，他干了一杯。微醺中他叹口气，问：“为什么呀？”
　　我诧异地望着他，他接着道：“为什么就看不上哥呀！”
　　我迅速地瞄了张妍一眼，张妍也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看不上我家欣宇？”
　　我忍不住笑了，啐道：“你是不是傻，好东西能不能别拿出来炫耀，财不露白啊！”
　　“少废话，快说为啥？”常欣宇道。
　　我噗嗤一下笑了，道：“我也后悔了啊，我哪知道，原来哥还是个传说。”
　　满桌人哄堂大笑，差点把桌子掀翻了。
　　常欣宇笑骂：“你们跟着起什么哄，那传说是要给我子子孙孙看的，亲儿子人都要有了，干儿子一个也不要。”
　　笑闹间我敬了张妍一杯酒，一杯啤酒，我一饮而尽，然后非常真诚地道：“祝福你，张妍，常欣宇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愿你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张妍喝了我敬的酒，也很真诚地道了句“谢谢。”
　　还说：“我家欣宇说你们十几年的交情，虽然长大了之后很少联系，但他希望你仍能当他是朋友，两肋插刀那种。有什么难事，有什么需要一定第一个想到他。招呼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也微笑，礼貌地说声谢谢。
　　应酬完别人，常欣宇转过头来对我道：“后悔了是吧？后悔也没有用了，除非－－下辈子吧！”
　　“五年我就快不认识你了，你觉得下辈子我能认出你来。”
　　“那你就得自己留点心了，因为错过了，就是一生啊。”常欣宇笑着移步去了下一桌。我也笑着继续和多年没见的同学联谊，交换电话号码，大家做得非常认真，但谁都知道，交换的号码一般不会打。
　　我对张妍的祝福是真心的，我真的觉得常欣宇遇到张妍，是他的福气。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勇敢地去追求的人，起码是一个允许自己幸福的人，所以她也能够让自己，让家人幸福。
　　不像我，不像我们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自己很苛刻，千方百计地就是不让自己如愿。越是想得到什么，越是不让自己去得到它，找各种理由让自己放弃。
　　我对常欣宇的喜欢就是如此。
　　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他，我的反应就是我不该喜欢他，然后就是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放弃他。
　　和常欣宇在一起，从一开始就不被我允许，没有周南的事之前我就有理由：
　　我要好好学习，不能分心。常欣宇扰乱了我的心，所以我不能喜欢他。
　　事实真的如此吗？如果我允许自己喜欢，真的会影响成绩吗？很显然，会有些影响，但与不让自己喜欢的影响相比，哪一个更受影响呢，是不让自己喜欢。是与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对抗，才让我痛苦难受。喜欢常欣宇会让我难受吗？实际上我如果顺应自己的心，我高高兴兴的，学习像开了挂。所以一切都是自己骗自己的烟雾弹，我就是不让自己喜欢他。
　　为什么不让自己喜欢？我也是前几天才想明白了一些，原因我觉得有两个。一是小时候我有不被满足的心伤。小孩子，哪有不想得到母亲的专爱的，但我得到的不完整。我一岁多点母亲就再次怀孕，可能对我的照顾不够精心，等弟弟出生后，我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更是排在了弟弟之后，她倒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但她对我和弟的不一样就是对我的极大伤害。求专宠不成，求宠爱也不得。那个受伤的小孩就对自己说：母爱不是我想要的，我更愿意让爸爸爱我。于是我投入了爸爸的怀抱，与小山分庭抗礼。看似健康长大，却因为心伤，在心里留下了非常可怕的一个心理暗示，凡是我最想得到的，都是我不想要的，我最想要什么，我就最该舍弃什么。受伤的小孩退缩了，她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所以就完全不让自己奢望。也就是一只从来得不到葡萄的小狐狸，不得不告诉自己不喜欢吃水果，时间长了它就真以为它不喜欢水果。所以每当它看到水果，都从心里嫌弃它。它拼命证明那个水果一点儿都不好，它的选择是对的。它都忘了它最初是想要水果的，它忘了它最初为什么要嫌弃它。
　　第二个原因是我们从小就被老师和家长告诫不能早恋，传达到我内心深处，留在我心里的印记就变成了恋爱是不对的，是道德败坏，是不要脸。所以我一发现自己的感情，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深深的羞耻感。爱是不被自己理智允许的，是被自己的道德鄙视的。所以我才会拼了命的阻止自己喜欢。
　　周南的事发生后，我更是找到了完美的理由，把自己不允许自己幸福的面目修饰得十分伟大高尚，甚至殉道的悲壮都可以令自己动容。实际上真的是上天安排，阴差阳错就是不让我和常欣宇在一起吗？不是，不让我们在一起的是我自己，是我的心，没有这个理由，也会有别的理由，总之就是不许。
　　现在我在媒体上，常看到有些家长为了避免小孩受到猥亵和侵害，告诉很小的孩子哪里不许别人碰什么的，我觉得这样做不可以。我们已经很大了，别人不让我们早恋，我们都会理解成不能恋，何况那么小的孩子。你告诉她那里不能碰，她会形成什么样可怕的观念可能大人都想象不到，可能她一辈子都不许别人和她亲近，这样对孩子造成的影响甚至比她真的受到了侵害还大。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很多人就是因为小时候形成的错误观念，从而失去了追求幸福的能力。因为自律，所以我们有时会处处和自己作对，无伤大雅的事，但就是不肯顺应自己的心。因为自励，我们常鞭策自己，不敢让自己享受一点儿生活的美好。甚至对自己好一点儿，都会令自己不安。很多人就是这样，之所以不幸，是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幸福，反过来说，人如果想幸福，首先要克服自己害怕幸福的心以及对幸福的恐惧。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其中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让自己体验生活的美好，不允许自己幸福是病，得治。
　　不过，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人生啊，不青涩，不青春。青春就是一团浓缩的酸涩，无论你怎么选择，都是酸的。所以无论错过了什么，不必心痛，也不必后悔。人生的选择，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你以欣赏的态度观看你初涉世事的拙劣文笔，有一笑而过的心胸就好。过去的事不会重来，但未来未来！一切过往，皆是序章，只要你有一颗允许自己幸福的心，你的一生就不会苍白到只有一个画面定格。麻婆豆腐曾是我的命，而总有一天，我会遇到红烧狮子头而不再要命。往前走，到处都是风景，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等你见识了伟大而不屈的生命，高尚而纯粹的灵魂，你会上升到更高的境界，那时即使错过了满汉全席也不会再让你有丝毫动容。因为你的人生已超越了食色性也的初境。当然你还是要吃饭，但你已不太执着于吃什么，因为你活着的目的已不再是为了吃饭。别人吃什么没什么可艳羡的，摆在你面前的食物是属于你的，只要你不带偏见，你会发现真香。
　　人生就是跌跌撞撞做自己的过程，即使很多年后，我们发现自己的选择不对，发现我们坚持的东西很可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稚嫩地用自己的足迹在人生的路上写上一个个人，没有必要要求自己写的又快又好，回头看，自己写得有藏锋，有顿笔，或浓墨重彩，或墨尽枯笔，没什么不好。我们要做的是坚持走下去，欣赏自己的履历，欣赏人生的风景，欣赏自己有所坚持，欣赏书写的过程并笑对命运小孩的捣乱，不让自己内心的小孩被它带着走。
　　坚持往前走，就算不知通向哪儿也要坚定，你不必知道你会遇到谁，看到什么风景，只要你有一颗允许自己幸福的心你就会幸福，只要你有一双能发现美的眼睛，那么你的人生就到处是美景。不必为错过的人而遗憾，因为谁知道得到了是不是另一种遗憾，人生中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选择了什么，就去爱什么好了
　　虽然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但苦海不算。
　　前一阵看到一个叫“护念观心”的人发的视频，他说：“苦海真的很苦吗？不，是太甜了。在这苦海里有着太多的甜蜜和幸福，苦的只是无法长久地拥有这些幸福罢了。苦的不是海，是无常。”
　　是的，常欣宇好吗？很好！我们的过去美好吗？美好！仅此就足够了呀，为什么要难过呢？。
　　因为体验过幸福，所以难以忍受无常？美好似沙，它总会流逝。不允许自己幸福就是你执着于抓住逝去的美好的幻影，而不敢在花开时看花，落雪时赏雪，幸福时笑，痛苦时哭。
　　幸福啊，它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允许自己爱每一个当下。
　　婚宴结束时，方东过来，说他开车了，顺路送我一程。
　　方东比我们大一届，现在是实习期的牙医。自上初中后，他就不怎么和我玩了。他酷酷地，觉得大男生不该和女生交朋友，并对我和常欣宇一起玩嗤之以鼻，就差扔白菜帮子臭鸡蛋了，好在他的中二期很快过去了。
　　不过，我们还是生疏了，除了偶尔联系一下，其实很少有机会相处的。
　　回去的路上，方东问我怎么没带男朋友一起回来。我说男朋友还没到见家长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一直把我送到楼下才走，我问他要不要到家坐一下，他说不用了。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觉得如果我说我没有男朋友，可能他会是另一个态度吧。
　　其实姑姑之前也和我说过，找男朋友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现在又是杀妻，又是骗保的，还是打小就认识的人靠得住。
　　也许她说得对吧，但很多事，可遇不可求。如今的我，已经过了需要邻家哥哥式的温暖的时候，所以方东不再对我有吸引力。时也，命也，时机不对，就是无缘。
　　我愿意勇敢一些，愿意相信这世上有很多善良、正直、有爱的人，有真正能和我两情相悦的人在远方的某个路口等着我。而我为了人生的幸福与美满，愿意去寻找，去信任，去尝试，去等待。
　　这世间有我这样的女孩，在等待有缘人。这世间也一定有一个胸藏无数宝藏的男孩在等待着与我相遇，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愿与一个伟大而有趣的灵魂缔结一生的契约，不离不弃，休戚相共，彼此忠诚。
　　以前我和何田田也讨论过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的问题，我说起码要找与我三观相近，兴趣相投的人吧。
　　前一阵何田田说帮我找到了一个，是一个网红，据说名校毕业，去英国留学。这人有些大男子主义，常说男生就是比女生更有家国情怀。还说中国女人又馋又懒……
　　何田田说，现在常有女生调侃说：“我是＊＊，我到群里来视察一下，看看女群友有没有家国情怀。”
　　何田田还说，这个人有家国情怀，和你正相配。
　　我说可以，你给我拿过来吧。
　　何田田说你可真是饥不择食啊，这你也敢要。
　　我说这个人其实挺好的，熬过这段艰难的岁月必成大器。有家国情怀必有责任感，说女生坏话是因为他比较青涩，对女生既想接近，又有些害怕。只有渴望才会诋毁，这是小男孩惯用的伎俩。
　　何田田说怪不得我觉得你们相配，你这信口雌黄的架势和他别无二致，你知道他具体怎么回事吗？就敢下结论。
　　我说我怜惜的不是他，而是我们这一代人，是因为被拘束在题海，从而没学会怎么与人相处的一代人，是长大了还带着一颗童心的年轻人。我希望社会所有人都能以善意对待我们，以美好和宽容鼓励我们，以极大的耐心等待我们长大。而不是气急败坏，恶言恶语。像这个人，你说他将来必成大器，他可能就能成大器，你对他说你简直是狗屎，那他也许就真的会成狗屎。年轻人犯点错，我们要给他改正的机会，不要一棒子把人打死。现在网上就有弄出一个人来，大家一拥而上，一人一棒子，不把人打死不甘心的架势。这样不好。我们想让别人怎么待我，我们就要怎样待人。
　　何田田说你真行，是不是给你一条狗你都能把它夸出花来。
　　我笑，说是啊，可是为什么我连条狗都没有。
　　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
　　唉！这寂寞的人生啊，我就是连一条狗都没有。
　　老妈还在医院那边，家里边也没有人。我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会儿，又打扫了一下卫生。傍晚，自己下得楼来，漫无目的地随便走走。
　　十月的东北，风已有些秋了，我还穿着参加婚礼特意买的衣裙，在风中凌乱，飘飘若云。走着走着，我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出了小区，来到了高中门口。望着不远处的教学楼，我忽然鼻子一酸，终究是落下泪来。
　　我知道这世间所有的道理，我想通了这世间所有的道理。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流泪。
　　也许流泪的人并不是我，也许我落下的并不是泪。也许，这世间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也许，一个人想流泪了就可以流泪。
　　也许我在哭世间的无常，也许我在哭历史的兴衰。也许我在哭留下还是还回去的明珠，也许我在哭许多年后会不会收到的双鲤。也许我发现愚蠢不仅困扰了我也给别人带来了困扰，也许我嘲笑自己竟把一句玩笑当成承诺。也许什么也不为，只是因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行复行兮在岐路，泪复泪兮知为谁？
　　我祝福所有敢去追梦的人，我祝福所有敢爱敢恨的人。我也祝福我自己：唯愿痛苦的没顶，只是希望在破茧成蝶。瑰丽的梦碎了，但在生活的万花筒里，唯愿还有更瑰丽的梦，在重组，在涅槃，在孕育，在远方，等着我。我祝福所有自绝于欣宇的人，依然有权拥有美丽新世界。
　　往前走，不要停，纵使眼前山叠嶂、水纵横，但总会有柳正绿，花正明。总会有炊烟袅袅，万家灯火，欢乐与笑声。也许想得太明白并不能让我们过得更好，也许愚钝一些稀里糊涂就能幸福。也许我们哭着哭着，就不哭了。
　　在寂寞的心上画上一个月亮，
　　从此心中就永远有月光。
　　在月亮下面再画上一个唱歌的人儿，
　　从此浪漫就有了新的衣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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