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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
宋言的曲子被安排在最后,仍旧是《定风波》。
荣太妃一脸得意的看向谢湘君,谢湘君却不曾施舍她一个眼神。
“湘儿,手怎么这样凉?!”梁飞燕突然握了握谢湘君的手,然后示意素问拿个手炉来。
谢湘君笑笑接过手炉,尽管她已经叮嘱过徐言之了,徐言之也说过不会在宫宴上做什么,但她仍旧放心不下。
隐蔽的长廊上,头发花白的老仆被带上前去,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献乐琴师的位置。
白祁:“是不是你们家少爷?”
老仆眯起眼睛,似乎在使劲辨认,半晌之后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我们家少爷!”
军旅生涯,颠沛流离,世情磨砺足以改变一个人,但老管家并非认不出自家的少爷,只是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把他叫来认人,他怎能不多个心眼。
当然白祁既为暗卫首领,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一手准备。徐家的老管家,徐言之读书时相熟的同窗,徐家的故交,他都分别带来了。
除了徐家老管家否定宋言是他家少爷之外,其他两位均是说不准,有几分相似,但无法定论。
白祁将三人的说辞禀奏给梁飞燕,梁飞燕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不必再查。”
正月十五,城中举办元宵灯会,欢庆三天。梁飞燕带着谢湘君和一众太妃微服出游,荣太妃便借着这个机会偷偷溜到雅澜阁会情郎。
和乐之下暗藏危机,原本热闹的人群突然吵闹起来,人们跌跌撞撞的互相推挤着离开,期间有人不断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雅澜阁走水了!”
随行的侍卫们立刻将梁飞燕和各位太妃护在身后,梁飞燕却道:“去看看。”
所幸火势不大,梁飞燕她们过去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只是阁中的宾客受了惊吓,逃出来的时候匆忙惊慌,此刻皆是一副狼狈模样,其中更有不少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
谢湘君早知荣太妃在此,一眼便看见了她。
“啊!”谢湘君冲着荣太妃所在的位置轻轻惊呼了一声,又赶忙捂住了嘴。
梁飞燕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自然也看见了荣太妃。这等事情并非稀罕,梁飞燕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平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撞到她面前,又是这样的时候,自然不能纵容。
“本宫只道雅澜阁是听曲赏乐的雅地,却不想竟如此荒唐,封了。”梁飞燕说罢看了梁文信一眼。
梁文信双手抱拳:“是,太后!”
如此一闹便没有赏灯的心情,梁飞燕:“回宫吧!”
侍卫们赶忙将马车牵来,上车前,梁飞燕突然看了看几位太妃,幽幽道:“荣太妃今日没来?”
几位太妃噤若寒蝉,不敢应声,谢湘君道:“荣姐姐今日身体不适早早的就休息了。”
梁飞燕点点头:“那回去之后让御医去瞧瞧,她自迁到新都就一直水土不服,如今是愈发严重了。”
叶太妃和胡太妃暗自对视一眼,却不知太后这话从何说起。
没几日宫中便传出荣太妃病重的消息,又两日便殁了。直到此时叶胡两人才惊觉当日杀机四伏,皆是一身冷汗,自那之后深居简出,再不复旧日傲慢。
谢湘君便借着这个机会将徐言之遣送出宫。雅澜阁既然被封了,那雅澜阁出来的琴师再继续留在宫里似乎也不合适了。
这次徐言之没说什么,接了旨意便收拾好东西出了宫。
谢湘君安排好了一切,上元节雅澜阁的那场火便是她指使人放的,为了就是有个理由将徐言之送出宫去。而与这件事莫名牵连的荣太妃,留着总是个隐患。
人在宫里,一天天挨着日子,慢慢的就学会了狠心。在此之前谢湘君自己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做的了这样的事,而此时此刻,听到柳儿说人已经离开广安了,她心中也只有平静。
“殿下,臣妾将那叫宋言的琴师遣送出宫了。”谢湘君把亲自熬的燕窝粥端到梁飞燕面前:“既然雅澜阁被封了,那琴师是雅澜阁出来的再留在宫里总是不合适。”
梁飞燕接过调羹:“你做主就好。”
谢湘君在梁飞燕身边的矮凳上坐下,这件事她做的绝算不上天衣无缝,若要追查不难明白其中牵连。谢湘君知道梁飞燕手中有一支暗卫,专门负责查探消息,清扫障碍。也许这件事,梁飞燕早就知道了,谢湘君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是从始至终梁飞燕都没提过半个字,甚至有没任何映射。
她到底是知不知道呢?谢湘君将额头靠在梁飞燕腿上,自徐言之入宫以来谢湘君便心事重重,无心与梁飞燕亲近,梁飞燕也从未勉强或质问过谢湘君一句。
梁飞燕抬手抚上谢湘君的脖颈,爱怜的轻轻摩挲:“湘儿...”
谢湘君拉过梁飞燕抚摸她脖颈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啄了啄,梁飞燕放下手中的调羹转过身来,手指按上谢湘君柔软的嘴唇。
“湘儿想殿下了!”谢湘君抬眼仰望梁飞燕,泛着水汽的双眸楚楚动人。
梁飞燕低低一笑:“怎么想了?!”
谢湘君脸上飞起两抹红晕,梁飞燕一把将谢湘君抱了起来。
“啊!”谢湘君轻呼出声。
梁飞燕在她脸侧深深吻了一下,继而便将她打横抱着进了内室。
夕兰香幽淡的味道隔着幔帐似有若无的飘进来,谢湘君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是她喜欢的熏香,梁飞燕则更喜欢味道深沉的冷松香。
谢湘君又将头埋进梁飞燕怀中,她的衾衣上熏的就是冷松香。温和与冷冽相撞却并没有出现水火不容的对抗,反而交融出一种奇特的味道,让谢湘君神醉。
梁飞燕日夜操劳政务,如今难得放松一下,很快便睡了过去。谢湘君伏在她怀里静静的看着她,突然便看到了隐在一捧乌发中的那一根银丝。
谢湘君细细一算,居然已经六年了。
若是当日父王没决定将她送到北齐,那她是不是就跟梁飞燕就此错过了?若果是那样的话,谢湘君觉得自己不能接受。
原来经历这一切痛苦,只是为了让我们走到今天啊!谢湘君突然顿悟。
“湘儿!”梁飞燕不知何时睁开眼睛轻轻抹去谢湘君眼角的泪水。
“要是我没来北齐,那就见不到你了。”谢湘君握住梁飞燕的手低声道。
梁飞燕:“会吗?”
“不会吗?”
“我觉得无论如何我都会见到你,哪怕你当时没来北齐,之后也一定会在别的情境下相见!”梁飞燕把谢湘君抱进怀里,吻她的鬓发:“只要我看见你,便会喜欢你,就要把你留在身边!”
“我才不信呢!”
梁飞燕用手抬起谢湘君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信了吗?”
谢湘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柳儿接了外面传来的消息,禀奏给谢湘君:“言之公子在去往建州的路上甩脱护卫跑了。”
“随他吧!”谢湘君本来也没指望徐言之能听从她的安排,如今想来当初荣太妃的举荐不是巧合,而言之背后很有可能有着其他人的支持。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事了。
“以后宫里再进人多留留意。”谢湘君叮嘱道。
柳儿:“是,娘娘。”
自荣太妃殁了,叶太妃和胡太妃便深居简出,后宫只剩鸢太妃可以作伴,谢湘君明显感觉到鸢太妃待她也不同往日了。
“鸢姐姐怎么也跟本宫生分了。”
鸢太妃:“太妃娘娘主理后宫又是太子生母,尊卑有序,还是不能乱了。”
谢湘君苦笑一声:“姐姐觉得本宫变了?”鸢太妃是聪明人,所谓旁观者清,之前种种想必早就看了个清楚。
鸢太妃:“荣太妃任性妄为,实乃咎由自取。”
“自本宫入宫便多得姐姐照拂,这些本宫不会忘记!”谢湘君说着轻轻携了鸢太妃的手:“姐姐也莫因为这些事情疏远了本宫。”
“如今这宫里也就只有跟姐姐能说说话了!”
鸢太妃:“太后才是太妃娘娘的知心人,姐姐有幸陪太妃娘娘解解闷而已。”
谢湘君在宫中既不用争宠也不用跟其他妃嫔斗心眼,便只能把心思都用在教养儿子上了。平日江瀚在东宫由太傅,太保们照看教导,课业是不用谢湘君操心,谢湘君便把心思放在了其他事上。
江瀚三岁生辰,梁飞燕亲自为了他选了一匹血统优良的小马驹,谢湘君便为他挑选了两位经验丰富的驯马师。
挑选伴读,挑选內侍和宫女这些事上,谢湘君也都是亲力亲为,自己先细细筛选一遍之后再将人送到东宫,让江瀚挑选。
梁飞燕知她需要些事情打发时间,便都由着她。
“以后瀚儿要大婚,你还不得早早的把京城的好女儿都看一遍!”梁飞燕打趣她。
谢湘君却不以为然:“难道不该如此吗?”
梁飞燕:“儿孙自有儿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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