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日星辰录

　　【024】虎毒不食子：善良与凶狠的分裂性情，慈母与悍兽的纠结合体！

　　母鹿眼里的善意多于恐惧，那是一个母亲温柔慈爱的眼神，如同马车里那个好看的妇人，以及那个用身体保护自己的荣妈妈，甚至是溺爱他们俩的虎妈。
　　石琉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汪清水，完全失去了胜利者的霸气。

　　呜呜！咱放了她吧，大宝哥。
　　吼吼！为什么？光毛弟，这么肥的一只鹿，多好的一顿美餐呢！

　　呜呜！大宝哥，她要是死了，那个小家伙儿可就没妈啦！
　　吼吼！光毛弟，关偶们鸟事儿？它们生出来就是喂饱咱们的美食。

　　呜呜！要是我们也没了妈妈，那该多可怜！从此没人疼，没人照着了。
　　吼吼！切，谁会吃了咱妈？它要生出几个胆儿？这山谷永远都是咱仨的天下。

　　呜呜！我是说，万一哪天妈妈不在了，咱们就是孤儿了，是不是很可怜？
　　吼吼！嗯，这个，那还真没想过——

　　虎宝略微一犹豫，不由掌下松动，母鹿借机灵敏地一个翻身，带着血痕和伤痛逃了出去。就在那只幸运的母鹿将要逃归山林，与小鹿团聚的时候，沉着矫健的虎妈神一般地出现了。

　　她一个纵跃就扑倒了母鹿，决绝地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猎物瞬间搞定，没费吹灰之力。嗷呜---！虎妈舔舐着嘴角的鲜血，收回凶残狂傲的目光，无比疼爱地看向愣愣的小哥儿俩：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乖，过来一起享用美味加餐吧。

　　石琉再次被震撼到了：一个原本无比温存慈爱的母亲，原来也可以同时是一个凶狠暴虐、残酷绝情的猛兽。这就是世间的“丛林法则”吗？他顿时想起了,《三体》的《黑暗森林》。我石榴生为一个人，其实无论怎么活着，都逃不出这个食物链，避不开黑暗森林的生存法则。
　　------------------

　　山外不知何故，似乎食物越来越少，那些经常偷盗家禽生畜的狐狸野猪也日渐稀少起来，而进山打猎的人类却反而多了。这使得虎氏一家的捕猎明显变得艰难，有时不得不冒险出山，到附近的田庄农舍里找些牛羊猪狗来充饥，也因此，终于犯了众怒。

　　深秋的一天，娘儿仨正在分享一只刚刚共同捕获的水牛。
　　突然，虎妈警觉地竖起耳朵倾听着，远处有猎犬的狂吠声传来，还有嘈杂的人喊马嘶声，伴着金属器械特殊的辛凉味道。

　　嗷呜！大难将至。虎妈妈深沉地低吼着，催促两个孩子快快远离此处。

　　虎宝虽然个头与妈妈相差无几，但依旧小孩子心性，撒娇着跳跃，就是不愿意离开母亲。虎妈妈焦急地怒吼着，龇牙瞪眼地露出少有的严厉和绝情，强行要将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撵走。石琉只得伏在大宝的背上，逼迫它向山林深处奔去。

　　脑后听到一阵杂乱的声音在山谷回荡，有虎吼犬吠、有人喊马惊，总之是一场充满血腥，极其惨烈的混战，令两个娃儿心怀不安。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山谷终于回归寂静。

　　当俩孩儿顺着风中的腥气寻找回来时，只看到溪边的斑斑血迹里混有一撮撮黄褐色的毛，鹅卵石上有马蹄踏出的划痕，树皮上有刀伤，草丛里散落着它们前不久吃剩下的水牛残骸，以及与踏烂的杂草混合在一起的新鲜马粪。

　　石琉心里非常难过，呆坐在小溪边默默流泪。
　　虽然虎妈是一只山林中的野兽，却给了自己足够的哺育和母爱，给了自己家一般的温情，和一个囧囧可爱的虎仔兄弟。

　　虎宝没有眼泪，他迎着寒风，立在一块溪畔的巨石上，仰望夜空发出一声声摄魂夺魄的，凄厉决绝的悲鸣，整个山谷都在那一阵阵声波的激荡中惊悚、战栗，山上某些松动的碎石，伴着枯叶衰草，纷纷滚落到溪水中。
　　泥沙与碎石静静地留下来，沉积在水底。
　　枯叶和衰草，则随着水流，无声地奔向莫明未知的远方。

　　大宝终于明白：从今往后必须长大了，必须单独面对世间的残酷，必须富有力量和勇气，必须学会独立养活自己，也必须习惯没有母亲呵护照顾的，寂寞无聊的山林生活。

　　山外的农庄里，猎户们有了个神秘传说：他们亲眼看见有个小野孩儿跟老虎生活在一起，会捕猎小动物，吃生肉穿鹿皮，还会生火取暖，喜欢窜爬不会行走，活像一只没毛的猴子，遇到我们人类，就会瞪着眼球龇牙吼叫，虎里虎气的。

　　他们试图捕捉这个长发野孩子，却因为他的狡诈油滑，和与猛虎相伴，而每每失手未得。于是，有人用网和迷药设计捉住了石琉，见他动作机敏体力过人，便想卖给杂耍班子献艺去。结果，这小野孩儿却被一个外乡来的面容丑陋的老妇人截了和，用一只金灿灿的镯子换下来，然后独自带走了。

　　石琉依稀记得，这老婆婆就是当年的荣妈妈，坠崖后不知如何逃得性命，容貌虽是毁了，神态和嗓音却没变，最明显之处是那温暖的桂花香气，她似乎就是特意回来寻找自己下落的。

　　荣妈找到石榴之后，独立收养了他，并给他起名小石头。教他说话走路，供他穿衣吃饭。当然，不容许他再爬行吼叫，不得再食用生肉生水，必须习惯吃煮熟的饭菜，必须使用语言。这小石榴天生聪明，很快便与村里的孩子们厮混到一处，水乳交融一般。
　　只偶尔惹急了，还会霸气侧出，狰狞毕露。

　　荣妈十分疼爱小石头，吃穿无忧，却绝口不提当初马车里好看的妈妈和哥哥是否还活着，那中途遇难的一家人，似乎早已成为往事。每当石琉问起这些，她总是叹息缄默，暗自抹泪。

　　可惜，这样安稳的日子也没过上几年，生活愈加艰辛，人们遇上了少有的虫害大荒之年，再加外敌入侵的兵荒马乱，山里山外的灾民只得抛家舍业、四处逃难去了，村庄逐渐荒废。
　　荣妈妈便带着七八岁的小石头，跟随逃荒的人群，顺着洛玉河一路向下游讨饭谋生而去。

　　（敬请待续！）

　　===================================================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