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赫兹：如鲸向海

　　下课之后温凉托室友把自己东西带回宿舍，就匆匆去办迎新晚会的事了，整个下午都不见他人影。
　　为了明天的晚会，篮球场那边又架起了临时的舞台，那些借来的音响设备都蒙着布。
　　乔烁训练完之后路过篮球场，远远看到温凉手里拿着一沓纸，在跟周围一群学弟学妹们说着什么。
　　估计温凉又顾不上吃饭了吧，乔烁拿出手机给温凉发了个丘丘消息，就去食堂了，顺便给温凉也带饭。
　　温凉手里拿着的是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再往后翻就是自己部门内部的分工。
　　“今天晚上我在这值班就可以，你明天早上来接一下我的班，在这里看着设备，别让别人碰坏了，这些是咱们借的，之后要完好地还回去，不然要扣咱们的押金，明天你们两个记得按照这个节目表催场，一般来说这个节目刚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安排下一个节目的参演人员候场了，有什么突发情况或者不配合的就找我……”
　　温凉身边站着的都是还不太熟悉的新成员，他看着纸上自己写的备注，交代着注意事项，不时地抬头想一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
　　温凉嘱咐完就让他们解散了，自己去音响设备那边清点数量，确认无误之后松了口气，在小桌前坐下来。
　　事情没有落定之前他总是焦虑和不安，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现在打开手机，丘丘消息又是99+。
　　班群、社团群、部长群、部门成员群、宿舍群……关键他还不敢把这些群消息设置成免打扰。
　　他随手翻了一下消息列表，乔烁和雷晓岳的消息因为带着“特别关心”而很显眼。
　　老乔：熊哥不用去食堂了哦，我帮你带饭（/可爱）。
　　温凉：好啊老乔，谢谢（/憨笑）。
　　再打开雷晓岳的对话框，温凉才想起来不就后就是中秋节和国庆节了。
　　岳仔：凉仔，放假回家不？
　　岳仔：我国庆节能回。
　　岳仔：咋样，聚一聚（/呲牙）。
　　温凉：中秋节还没过呢，都想到国庆节。
　　温凉：（/笑哭）我还不知道回不回。
　　温凉：要不我回去一趟吧，正好拿点厚衣服。
　　回复完他们的消息，温凉开始逐个翻看那些群消息，先是班群有个艾特全体成员。
　　不知道又是什么活动和问卷调查需要发截图，又或者是团支书在催大家完成青年大学习。
　　温凉直接翻到未读的那里，发现是班长艾特大家，说敲定了温凉现在是班里的学委了。
　　底下有人在祝贺，有人在开玩笑，大致看来大家都认可他当学委，只是……
　　温凉想起那天自己跟严老头谈话并不愉快，田径队的补偿分已经加上了，那严老头应该会另选人当学委。
　　温凉不禁有点惊讶，打开班长的对话框想问他，犹豫了半天该怎么说。
　　温凉：班长，我当学委这件事，是严老师做出的决定吗？
　　张文耀：是啊，你那天不是找过严老师了吗？
　　张文耀：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忘了这事，今天我又问了一遍，他说选你。
　　张文耀：对了，我还没拉你进咱们班委群呢，记得同意一下。
　　温凉：嗯嗯，那好，我知道了（/憨笑）。
　　温凉看着那对话框愣了许久，说实话，他心里没觉得高兴，倒是一时间压力大了不少。
　　他揉了揉因为搬设备而有些酸痛的手臂，心想，忙完这阵子终于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大学虽然不像高中那样机械似的全天学习，但还是让人感到很累，是各种事都很多的那种累，还有一种没方向的累。
　　想想都不知道自己一天都干了些什么，无数件琐碎的小事把完整的时间都割裂成碎片。

　　“熊哥！吃饭啦！”
　　温凉的思绪被打断，他循声望去，看见乔烁大老远拎着一个袋子，手里拿着一罐粥进了篮球场。
　　温凉想起来，去年迎新晚会忙的时候，也是乔烁帮他带饭，一边跑一边喊“爸爸要饭回来了”。
　　这次乔烁没有跑，大概是顾及手里还端着一罐粥，他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人群中引人注意的一个。
　　篮球场里虽然已经清场了，不用担心有篮球砸过来，但仍旧有不少晚会参演人员来这里适应场地。
　　乔烁一进来，不少目光都或明显或无意地看向他，他还穿着训练的运动服背着包，看来还没来得及回宿舍。
　　“熊哥，你最喜欢的土豆丝饼和南瓜粥，还有文和食堂的炸串。”乔烁把食物递过去，神色里有些幼稚的得意，像个等夸的小孩。
　　“谢谢老乔。”温凉笑得不好意思，即使跟乔烁很熟了，但仍旧觉得该说这话。
　　“不用谢，这是好室友对你的爱！”乔烁这么说的时候毫不尴尬，甚至还朝温凉眨眨眼睛。
　　温凉早习惯他这么逗了，只能无奈地抿嘴笑笑，看乔烁没有要走的意思，温凉觉得自己就这样坐下吃不太礼貌。
　　温凉望向四周，拎过来一个板凳：“坐吗老乔。”
　　这句话在乔烁听来有些歧义，他掩饰地垂下眼睛，实则脑子里想起上学期去邻县旅游晚上做的那个梦。
　　当然他不想承认自己脑子里有什么颜色废料，只觉得自己是沙雕作怪。
　　他屈起食指擦擦鼻尖，小挪几步到凳子前：“嗯，做。”
　　温凉哪知道乔烁在想什么，还以为乔烁这一犹豫是因为他有别的事要忙，但又不好推辞自己递过来的板凳。
　　温凉坐下后一边解开饭的包装，一边委婉地问：“老乔，你没别的事要忙吗？”
　　“哈？没有啊，怎么，有事需要我帮忙吗？”乔烁问。
　　“不是，没什么。”温凉有点出乎意料，没再问下去。
　　只是他吃饭的时候，余光瞥见乔烁一直盯着他看，他不安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吃相太难看，这样一来他连咬一口饼的动作都变得格外僵硬。
　　温凉终于没忍住转过头去，果然跟乔烁对上目光：“老乔，你、你在看什么？”
　　“我怕小熊哥吃饭噎到。”乔烁眨巴着眼睛无辜地说。
　　温凉一听到这声“小熊哥”就知道乔烁不正经，问又问不出来，只能绷着神吃饭。
　　乔烁托腮，看似闲闲观望，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都这么熟了，温凉居然还是会局促。
　　而且刚才他把饭给温凉的时候，他看出温凉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温凉什么时候才能从心里接受他的关心。
　　树叶沙沙作响，爱意藏匿在风里不曾张扬，有人在凝望，有人在逃避。
　　他们各怀心事，听不到周围人压低声音所说的话。
　　“你看，那就是运动会给咱们学院争光的乔烁。”“他去给人送饭，这么有爱的吗？”“他跟室友一向都是这样，他们元旦晚会的时候……”“他室友是文艺部的吗，听说人特别好。”“嘿！都说他们俩是一对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什么，同性恋吗？虽然但是，我怎么有点羡慕。”“救命，这也要虐单身狗……”

　　温凉晚上没有回宿舍，乔烁怪心疼的，想跟温凉一起守着晚会现场，但温凉以“你明早要训练”阻止了他。
　　第二天早上有其他成员来替温凉，温凉上早读愣是坚持着，没当着严老头的面睡着。
　　上课前他怕错过重点内容，喝了特浓咖啡，乔烁看着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感叹这一晚熬夜真是够辛苦，脸色变这么差。
　　下午的英语课温凉请了假，直接去了第二教学楼，晚会参演人员们在那里占了空教室用来化妆。
　　刚进了教室，温凉就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
　　“棋棋，你弹古筝也很厉害啊，为什么就没有机会能上台表演，好可惜的。”
　　“出的节目都有限，还要经过各种筛选，而且要是真弹古筝，还得去借或者寄过来，很麻烦。”
　　温凉看到沈璐已经换好了主持人的裙子，而刘雅棋在帮她化妆，他对着面朝门口的沈璐点头笑笑。
　　沈璐一笑，刘雅棋拿着眼线笔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哎呀璐璐，傻笑什么，看我不给你画个花式眼线！”刘雅棋吓唬她。
　　“哼，又没对你笑，我在对温凉笑呢。”沈璐更夸张地做了个鬼脸。
　　刘雅棋闻言，抬头往门口的方向一看，不禁为自己刚才幼稚的话而感到有些羞耻，不好意思地笑了。
　　温凉点头笑着对她打招呼，又担心自己打扰她们化妆，摆摆手说：“你们继续，我找一下艺术团器乐部。”
　　“我刚还看到他们，好像在隔壁教室呢。”刘雅棋说。
　　“好，谢谢。”温凉匆忙走了。
　　刘雅棋给沈璐化着妆，回想起刚才有点尴尬的场景，有点心不在焉。
　　演出开始之前温凉要确保尽量避免出现问题，他可谓是忙前忙后跑了很多趟，又因为器乐部乐器扩音的问题去找了程子轩。
　　温凉办完事回到二教的教室，一眼看到乔烁正站在门口，跟沈璐和刘雅棋聊天。
　　温凉脑海里莫名闪出一个想法，沈璐跟刘雅棋关系那么好，乔烁喜欢的那个人会不会是……
　　“嘿，你熊哥来了！”沈璐最先看到温凉，她眼睛亮亮的。
　　乔烁转身，不客气地捞住温凉的肩：“呀，熊哥来啦，我下课可是跑着过来的呢！”
　　温凉跟他们打招呼，心里却想着，是这样的吧，老乔一下课就迫不及待来这个教室，是为了来找刘雅棋。
　　他们三人在谈论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温凉融不进去，干脆找借口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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