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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鸢喜当娘
作为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是本能,是以凤族族长果断选择自毁,只一个劲地央求玄木一定要救下她的孩子。
玄木不负所望,救活了还未破壳的小冰凤。但由于小冰凤的出生本就逆天而为,这番遭遇使得它命格微弱,破壳之日恐会遥遥无期。
凤族族长们几经商议,一致决定把小冰凤交给火神和玄木,以神界的灵泉蕴养。
倘若有个万一,玄木也能及时救助。
桃鸢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向来处变不惊的眼神蓦地变了。
莫非眼前这只凤凰!
“不要伤它!”她大声阻拦展开金翅,手执长戟刺向黑凤凰的金鹏。
金鹏手一颤,想收回攻势却为时晚矣。
长戟尖端直直地朝着黑凤凰的脖颈刺去。
黑凤凰仰天长啸,巨大的羽翼扇下来,长戟还没碰到黑凤凰,金鹏就已经像只苍蝇一样被拍飞了。
噗!
金鹏身体撞击在侧边的岩壁上,掉下来吐出一口血,哪怕声嘶力竭也要问一问:“桃鸢!你哪边的?!”
桃鸢稍稍心虚。
她飞上一处高台,数十根桃枝自背后发出,齐齐伸向黑凤凰,与凤凰的双翼和冰锥缠斗。
桃枝屡次收缩,就要捆住对方,又屡次被对方挣脱。
底下的星暮和谷阳都看出来了,桃鸢不想伤害黑凤凰,只想活捉。
可这活捉的概率几乎为零,毕竟方才的休养并无多大用处。
星暮煞气驱逐得差不多了,但金鹏不行,还有带伤的谷阳,也坚持不了多久。
别说活捉,他们能不能从黑凤凰的爪子底下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黑凤凰又是一记振翅,锋利的爪子划过,带起强劲罡风。
桃鸢所处的高台霎时炸裂,旋即,星暮和谷阳连带着被双双击飞。
无边的绝望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尖上。
倒地吐血的金鹏,爬不起来的谷阳,还有单膝跪下,长剑抵住地面硬撑着的星暮。
桃鸢转身,立于这方岩洞的正中央。
身后是重伤的好友,身前是当年自己亲手救下的生灵。
无论哪一方,她都不该放弃。
可倘若就是放弃了呢?
她如今不过一只从地底下爬上来的恶鬼,携满身罪孽,踏血归来,为何要去管他人的死活?
他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她早已不是那个愚蠢的玄木!
早已不是!
又薄又利的指甲刺入掌心,滴滴殷红的血液顺着掌中纹路流淌下来。
桃鸢抬眸,头顶被禁制封固的水面她并非破不开。
不再多做考虑,她蹲下身,手掌贴合地面。
刹那间,星暮三人只觉脚下地面震动,上方的洵水更是不正常地翻滚起来。
而在洵水之外,风起云涌,原本无边无际的平静水面好似被一根巨柱猛烈搅动。
“海溢!是海溢!!快跑啊!!!”
附近的小妖们全都骇然失色,连滚带爬地逃命去。
而桃鸢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只疯狂地抽取生机,导致洵水中的鱼儿们如临大敌,四处逃窜。
金鹏睁着惊恐的眼睛仰望头顶,“怎、怎么回事?!”
星暮和谷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头顶水面,密密麻麻的鱼儿们簇拥着、旋转着,形成一汪酷似龙卷的旋涡。
就连凶狠攻击他们的黑凤凰也停下了,无神的双眸俯视着底下身躯小小的桃鸢有一丝茫然。
星暮终于反应过来,桃鸢她是要……
“快停下!!”星暮大声劝阻。
桃鸢晒然一笑。
停下?
她怎能停下?
每一次,不都是被逼到绝境么?
桃鸢再次抬头,冷风吹散额前两侧的碎发,露出一双冰冷又决绝的眼眸。
上仙修为越过下神,越过上神,直达……神祇。
磅礴神力凝聚成线,击穿禁制,冲出洵水水面,像刀切豆腐一样压下。
霎时,地动山摇,“哗哗”水声响彻云霄,却没有一滴敢落下来,更没有一滴敢重新融合,全部乖乖立守两边。
竟是将洵水强行切开,一分为二!
桃鸢红绳祭出,分别捆住金鹏、谷阳,还有星暮的腰身,将他们扔上天际,扔进切开的缝隙。
扔向……那唯一一条逃出去的生路。
“桃鸢!!!”谷阳嘶吼着,伸手恨不能拉桃鸢一起走。
金鹏亦不敢相信桃鸢上神会这般大义,叫他往后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苟活下去?
可桃鸢的脸上没有半点惧意。
她终究还是做出了……明知是错的决定。
念及此,桃鸢自嘲地笑了笑。
本就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这一笑,好似昏暗的水底也变得有了色彩。
星暮凝视着那张逐渐远去的,十分易碎的容颜,脑海深处有个强烈的念头在告诉他,若就此放手,他定会后悔。
“星暮你做什么?”
星暮在金鹏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解开腰间的红绳,义无反顾地投身进了下方的深渊。
“你疯了?!!”
随着金鹏的余音落下,水面缝隙缓缓合上。
生路……封锁。
下方,不计其数的黑色煞气钻进桃鸢体内,很快将桃鸢裹成了茧型,漂浮到空中。
就像一株置身于狂风暴雨里的小树苗,桃鸢的奇经八脉和血肉骨髓都在经历无情的摧残。
明明下一瞬就要分崩离析,却又生命力顽强,奇迹般地愈合在一起。
活不好,死不掉。
桃鸢的意识几经涣散,却依然坚持着,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救小冰凤。
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中,一流纯净温和的灵力忽地从后背传来,丝丝缕缕滋养她干裂的灵脉。
桃鸢微弱地睁开眼睛。
即便看不到来人,她也能确定站她身后的人是星暮。
“你回来做什么?”
话虽这么问,但桃鸢不得不承认,那抹温和的灵力不止在滋养她的灵脉,更是横冲直撞地浇灌进了她的心田。
星暮道:“身为医者,下君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病人?
是啊,自己的确病得不轻呢。
桃鸢笑了,“那还真是抱歉,要连累神医大夫陪本君走一趟往生之路了。”
星暮加大灵力输出,牢牢护住桃鸢脆弱的灵脉,为随时会折枝断叶的小树苗撑起保护伞。
“往生路窄,烦请上神好好活下去。”
多么可笑,当年有人拼了命地要她死,今日又有人拼了命地要她活。
桃鸢忍回目中热意,半晌,平静道:“放心吧,都说祸害遗千年,本君哪有那么容易死?倒是小郎君再不收手,只怕小命会交代在此。”
好歹是象征生机的木神,十五万年前吊着最后一口气都能活下来,又怎会被现下的小麻烦难住?
她之所以放谷阳他们走,是为了无人干扰,好专心救小冰凤。
哪知桃鸢都那么说了,星暮仍不愿放手,无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傻子。”桃鸢轻叹,“小郎君这么好骗,活到现在还没被人骗走也是不易。”
她声音清冷,脑后系发的红绸被冷风勾起,来回抚摸星暮的手背。
手背微痒,星暮目中浮现笑意,“是否好骗,上神不妨一试。”
“那恐怕要叫小郎君失望了,本君不擅长骗人,只擅长抓人。”
说到这,桃鸢面前的小冰凤,周身煞气已被抽得差不多了,露出原本冰莹剔透的模样,最后快速缩小,回到底下裂开的蛋壳内。
而桃鸢的状态就没那么好了,以身躯作为容具,承载煞气,消耗生机,将其净化。
不知运转了多少个周天,桃鸢终于净化完所有煞气。
她脸白如纸,倒地昏迷,失去了意识。
待再次清醒,桃鸢发现自己躺在一堆柔软的干草上,有影影绰绰的火光掠过。
脑子混混沌沌的,桃鸢只觉全身碾碎了般疼痛。
她翕动两下眼睫,视线里一双赤足清晰起来。
赤足朝她走来,蹲下,随后两只蓝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和她对上。
桃鸢颦眉。
哪来的小妖怪?
她撑坐起来,掌根揉揉脑袋,面前蹲着的小妖怪还是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看。
桃鸢不耐烦,打量回去,先是对方一头乱糟糟的蓝发,再是白净清秀的小脸,两颗蓝莹莹的眸子,上半身穿着件蓝色无袖短衫,下半身是条宽松的蓝色及膝短裤。
很瘦。
若以凡间的眼光衡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要不是对方皮肤白净,桃鸢还以为哪里跑来了个吃不饱饭的小乞丐。
只见小乞丐红唇启动:“娘……娘亲?”
桃鸢:“?”
小乞丐:“父君,娘亲醒了。”
桃鸢:“???”
被小乞丐称为“父君”的男子往火堆里塞一根柴火,回过身来。
暖黄的火光映照在星暮身上,他逆着光,如墨的发梢染了点点金芒,一身青衣血迹未褪。
“醒了?上神可觉哪里不舒服?”他问。
桃鸢默了默,“本君怎不记得,与小郎君育有一子?”
“咳……”星暮尴尬,红晕悄然爬上耳朵尖,“他就是你救下的那只凤凰。”
这倒是叫桃鸢诧异了,重新审视小乞丐,目光不免柔和下来,“原来你就是小冰凤。”
“小冰凤?”对方抓抓鸡窝似的头发,“孩儿谢娘亲赐名。”
“孩儿”二字一出,桃鸢眼中的柔和就散去了。
“我不是你娘亲。”
小冰凤再次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孩儿距今破壳三万载,自然知晓自己并非娘亲所生,但孩儿不甚被煞气入侵,失了神智,无法自行驱除,幸得娘亲相救,且孩儿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娘亲和父君,孩儿自当报答。”
桃鸢扶额。
头疼。
她忘了,传说中的雏鸟情结。
“你愿意认他做父君就认吧,别捎上本君。”
桃鸢铁了心拒绝,小冰凤神情黯淡下去,后又不知想到什么,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桃鸢跪下。
桃鸢傻了,“你做什么?”
“娘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嘭嘭嘭”三个响头快速磕完,生怕桃鸢阻拦。
而后小冰凤转向星暮,“父君在上,请……”
“不可!”星暮连忙阻止,灵力托住小冰凤的双膝将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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