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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
高考的那天，大院中的栀子花绽放得无比热烈，馥郁的香气飘得整个院子都是。
林珊婉拒了母亲要去陪考的想法。母亲工作已经够辛苦了，她不想再让她劳累。
很久没有联系的父亲似乎也才想起了自己有个要高考的女儿，打来一个电话象征性地问了下，林珊语气淡漠，拒绝了父亲考完去他家玩几天的邀请。
林珊和宋易不在一个考区，直到所有科目考完结束，林珊也没见过他的人。
班里打算用三年积攒下来的班费定一个餐馆，作为毕业的散伙饭，为了方便家不在本地的同学能够吃完回学校收拾东西，所以最后将地点定在了学校旁边的一家湘菜馆。
餐桌上男生们人手一杯酒，挨个敬班主任以及来的各科目老师。此刻，老师们也不会再要求学生不能饮酒了，毕竟大家都已经成年了。
老师们象征性喝完一杯酒就离场去赶下一桌酒席，毕竟带的班级太多，一个班挨个吃几口都能吃个半饱。留下来的学生们见老师走了，彻底的放飞自我。刚刚班主任在的时候，男生们喝酒还只是用杯子，现在一个个开始对瓶吹。
班委共订了三桌酒席，比较巧合的是，林珊恰好和向瑾坐在了同一桌。
之前大家选好位置入座的时候，霍小乔一屁股坐在了林珊左手边，林珊和她聊了几句转过头就发现右边是向瑾。虽然心里有些微妙，但林珊也没拒绝这个排位。
吃饭的时候，童智专门端着酒杯来找林珊，只为了感谢她当年的事。
“真的，林珊，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童智语气有些哽咽，“要不是你，我高中就完了。”
林珊摇了摇头，笑着回敬了童智一杯：“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们这里的世界太小，等上了大学，见识更广阔的圈子，你一定也能找到归属的，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嗯，我会的，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童智连敬了林珊三杯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让林珊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了？”霍小乔从旁边探出头，看了眼童智的背影，“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感激涕零的？”
“可能是因为我把笔记借给他抄，才让他考了个好成绩吧。”林珊开玩笑道。
没想到霍小乔当真了，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两瓶啤酒：“这么说的话，我也要好好敬你一杯了。”
霍小乔的语气难得这么认真：“林珊，能在高中认识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要不是你，我可能都考不上大学了。”她高中前两年都用来看小说追剧了，要不是林珊帮她补课，她真的可能已经回去复读了。
“小乔同志，我们两个的关系还说什么谢啊？”林珊勾了勾唇，拿起酒杯与霍小乔轻轻碰了碰，“愿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嗯！”
快吃完的时候，林珊突然听见向瑾和身边闺蜜的对话。
“是不是等会儿就开始啊？”向瑾的朋友小声问道。
向瑾答道：“嗯，吃完就准备好了。”
可能是第六感，又或者是早有预料，林珊扬起笑容，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向瑾的闺蜜捂着嘴偷笑：“宋易要给向瑾告白了，场地都准备好了。”
林珊努力绷住表情，才能留住此刻脸上的笑容。
她笑着说：“真的吗？恭喜啊。”
向瑾笑得有些羞涩：“谢谢。”
#
林珊最后没有去围观宋易的告白，她甚至没等吃完饭就走了。
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
虽然心底那些偶尔冒出来的自作多情的想法无人知晓，但她依旧觉得脸上仿佛被人扇了几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
多可笑，她还一直幻想着宋易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此刻餐桌上，知情的人在期待着一会儿的表白现场，而不知情的人仍在举杯欢饮。不管怎样，对于他们而言，今天都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唯独林珊，只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尴尬。身边众人的欢笑声从耳边远去，不知道从哪里翻涌而出的酸苦淹没过她的口鼻，冲刷走了一切对于今天的喜悦。这股滋味儿宛如思想钢印，深深印刻在了林珊脑海中，即使多年过去，只要回想起毕业那天发生的事，泛黄的记忆中最先涌现的依然是那股苦涩。
事后霍小乔曾追问她怎么不等自己，就先溜了。林珊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这也不是假话，因为她的心很难受，难受到她很想找个人倾述，但是她不敢说，即使是对霍小乔，她也不敢告诉她，自己心底的奢望。
这么多年，林珊之所以有资格站在宋易身旁，不过是因为她占了个和宋易青梅竹马的名头。然而，归根结底，青梅竹马也不过是彼此的局外人而已。
宋易从小就相貌出众，宛如一只高高在上，谁都想去摸一把的白天鹅。而林珊，相貌普通，就是一只毫不起眼的丑小鸭。
丑小鸭能不能蜕变为白天鹅谁也不知道，它有什么资格喜欢白天鹅呢？
美丽的天鹅也从不会注意到围在身边的追捧者里混着一只灰不溜秋的丑小鸭。
林珊就是那只丑小鸭，痴心妄想着宋易这只白天鹅。
#
填志愿前，林珊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居然是蔡玉玲打来的。
蔡玉玲在电话里哭诉陈钢背弃了和她的约定。
陈钢曾答应她，等到毕业了就和她在一起，结果陈钢现在告诉她，他已经和自己初中认识的一个女生在一起了。
蔡玉玲心里难受却找不到人倾诉，因为她高中没有朋友，想来想去只能打给了林珊。
“陈钢这么对你，那你就忘了他，在大学找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可……可是我心里难受。”
林珊听着话筒里蔡玉玲断断续续的哭声，心里自嘲，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辛苦呢？
她自己都放不下，还想去开导别人。
#
林珊成功考上了w大，而宋易则考上了家乡硒城的一所普通一本，据说向瑾也去了那所大学。
霍小乔最终也去了宋易所在的那所大学读预科，一年后考试通过即可转为本科生。
老师让每个同学在班群里汇报一下自己去的学校，林珊注意到童智去了理工大，徐熠超去了北方的一所大学，而朱潋选择了一个南方沿海城市的大学，离徐熠超远远的。最后班上有六七个人没有说自己去了哪所学校，其中一个就有张波。
后来林珊才知道张波没考上选择了复读，林珊对此到没有什么想法，只希望他以后能多花心思好好学习，争取考个自己理想的学校吧。
林珊大学四年和宋易几乎没什么交流，放假回家，林珊也尽量减少了和宋易的接触。
这几年，只有在大一那年林珊收到过宋易的生日礼物和祝福，后几年甚至连句祝福都没有。林珊也仿佛在和宋易赌气一般，宋易不给她生日祝福，她也只当忘了对方什么时候生日。
反正宋易也不缺她这点祝福。
林珊在高中时还曾私下吐槽宋易连续三年送她的礼物都是高考真题和一句生日快乐，一点也没有诚意，想必那时她怎么也预料不到今后会连一句祝福都没有了吧。
林珊觉得自己这种赌气的行为很幼稚，但她也没想改，在彻底放下前，她不会再主动去和宋易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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