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看望
时爻坐他家大劳,半路就让司机停了车,自己下车吹风去了。
野外球场,一群野生混混在打球。
另一堆两个聚在一起,一人拿骰子,一人端作业,正奋笔疾书。
时爻一脚踩在篮球上,居高临下吩咐:“字写好看点啊。”
毕竟不是顾景渊,左手写的字都比他右手写的漂亮。
在夜市里呼风唤雨的混混:
花臂:“好的爻哥!”
丧彪:“包在我们身上。”
……
时爻百无聊赖坐在石阶上,顺了两根狗尾巴草,随手在那比划。
不远处,黑色轿车停到了球场边上,车灯扫过一群混混,混混们骂骂咧咧起身。
顾景渊下车。
时爻一见到他,马上精神。顾景渊走来时身侧带风,那气势不怒自威。
“时爻。”
时爻顿感来者不善。
“干嘛?”
“你在干什么?”
“打球啊。”时爻手里掂着个球,不解。
不知为何,时爻感觉顾景渊的肩膀没有那么紧绷了,微蹙的眉缓缓展开,夜风下的面庞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顾景渊越过他,来到了石阶的位置,两个混混里,一个纹着花臂的正在掷骰子;另一个是光头,趴在石阶上撅着个屁股奋笔疾书。
顾景渊:……
骰子?我命由天不由我?
两个混混抬起头,感觉到顾景渊的目光冷冽入骨,下意识要去摸一旁的西瓜刀。
一个篮球精准落到他们之间,混混们忙跳开身。
顾景渊头也不回,沉静的双眼注视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作业。时爻过去遮住一地烂摊子,咳了一下,“花臂说,他是高中辍学出来混的,我想他应该能做,不,能教我。”
顾景渊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越过时爻,蹲在石阶边上,修长的手指拾起每一张散落的纸页,一一叠好。
提起时爻那个乱七八糟的书包,顾景渊看了一眼时爻,“跟我回去。”
……
顾景渊家里多了一个人,时爻瞳孔微缩,怪不得不愿意让他来家里!
李秘书在吃人的目光中,低垂着头收拾桌上的文件,腾出一个空位,“时少爷,您可以坐在这里写作业。”
时爻:?
哦,原来是小秘,再一看李秘书那光秃秃的脑袋,时爻顿感安心。
顾景渊让李秘书打了一份新的试卷送过来。
铺开试卷,顾景渊坐在时爻身边,先从数学开始教起。青年衣袖挽至手肘,嗓音清冽:“a≤0,f(x) 在R上单调递增……”
时爻一愣,“等等,为什么a≤0?”
顾景渊用笔圈出来,“因为题目上是这么写的。”
时爻:……
听顾景渊讲完一道题,时爻忽然觉得,这一个月鸡零狗碎的知识点似乎串起来了,顿时跃跃欲试。
“我要做这个题。”时爻翻过试卷,指着倒数第二道大题。
顾景渊花了十秒钟读题,放下笔,“你等一下,我做完给你抄。”
时爻坚持不让,“不行,我要自己学会它!”
顾景渊面无表情,态度坚决:“不用,其实这道题你可以不用会。”
时爻:!
感觉受到了歧视。
在时爻这里花了半个多小时讲题,顾景渊又重新开始他的会议。
时爻处于放任的状态,哈欠连天,打算玩一局植物大战僵尸解解乏。从兜里掏手机时,在球场编的狗尾巴兔子戒指掉了出来。
时爻捡起,把他递给了顾景渊,“学费。”
顾景渊:?
时爻认真介绍,“贵的礼物暂时没有,只有这个狗尾巴,好看吧?以前我在山区待了两年,这狗尾巴草生命力最是顽强。”
顾景渊接过,他倒觉得时爻跟这狗尾巴草挺像的,狗尾巴草本草。
……
作业做到晚上十一点,时爻开始收拾书包,心里横生出一种为天下学渣光荣一战的使命感,明天就去投喂他嗷嗷待哺的兄弟们。
“薛先生,我们老板正在忙,不方便接电话。”李秘书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时爻耳聪目明,一秒锁定正在打电话的李秘书。
除了老板,李秘书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厉”的眼神。
他敛了敛神,对于时家这位传奇小少爷,他早有耳闻。
有钱有颜,能打。
最重要的是,他是老板的舔狗。
时爻记得原著的剧情,顾奶奶就是在这几集身体开始恶化的,可他不可能24小时监控顾景渊,无法详细了解顾奶奶的身体情况。
时爻:“你……”
李秘书双脚并拢,身体微微绷直,“回禀时少爷,老板没有和任何同性、异性有接触,请您放心。”
时爻:……?
原著里提到,薛文秋因为目睹了顾景渊的奶奶离世,劝慰了他几句,从而成为顾景渊的白月光。
很好。
时爻拍了拍识时务的秘书,“要是哪个闲杂人等敢接近你们老板,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秘书的眼镜反射着精明的光,一副“我超懂”的表情,“明白。”
作为一个秘书,他一定会为了东家的未来考虑。
要说顾家的贵人,必定非时少爷莫属了,至于那位不死心的薛先生,早已是弃子。
一条V信消息拉回时爻的注意。
曲华清:爻哥,如何?
时爻:你哥办事,能有不成的?
曲华清:[跪下喊大哥.jpg]
……
发消息这几分钟,李秘书已经端来了自制茶点,“您尝尝。”
在喝茶的功夫,李秘书又进了房间,出来时手里环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高达模型、乐高积木。
时爻:“李秘书,你这是在?”
李秘书高深,“断舍离。”
看来,顾奶奶的病真的很严重,严重到已经开始收拾“奶奶送的玩具”的地步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席。
时爻走进书房,顾景渊正坐在宽大的皮椅上,眸色沉冷、肃静,在对方的视线瞥过来时,时爻赶紧躲回门后,连连摇头:瞧,顾景渊都难受傻了,时常讥讽他的嘴角,正轻微绷着。
时爻自幼没见过父母,去了缅国之后,只有一群过命的兄弟。每次有兄弟离世,他总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他时常想,为什么走的人不是他。
走到顾景渊面前,时爻眸色认真,“需要帮忙吗?”
顾景渊眉梢微挑。
时爻从顾景渊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习题册。
顾景渊瞥过“大学物理”四个字。
时爻坐到顾景渊身边,“我想学。”
只有学习,才能转移顾景渊的注意力。
顾景渊单手按住左耳,说了句,“等会儿。”
时爻以为顾景渊是在跟他说。
结果顾景渊刚说完,拿过一支笔,就在纸上飞速写起一串复杂的公式,“量子学……”
时爻凑近顾景渊,对方身上有着薄荷的清香,他下颌分明、线条流畅,灯影之下,尽显从容与优雅。
时爻:“你会孤独吗。”
顾景渊:“?”
时爻抬手搂住了顾景渊的肩头,凑近了些,他的鼻尖与顾景渊只有几厘米之隔。
时爻不适时宜地被顾景渊高挺的鼻梁吸引,思绪天马行地想,鼻梁高,那玩意儿也大。
李秘书不适时宜地打开房门,突然说:“白泫先生的房间收拾好了,他回来就可以住了。”
李秘书收拾房间不是为了清空儿时的回忆??
说到一半,李秘书忽然顿住,低下头默念“我是谁我在哪我不存在”。
顾景渊看了一眼肩膀,挑眉,“所以你这是?”
时爻尴尬抽回手:“……”
*
第二天,时爻去了学校,老师开始针对昨晚的题进行讲解。时爻第一次感觉走到了所有人之前。
曲华清凑到时爻跟前,眉飞色舞,“爻哥,摸狙去吗?”
时爻微垂眼,瞥过曲华清兴味盎然的脸,他掐了烟,默许了。
曲华清带着时爻来到学校后门,这里是学渣们逃课的翻墙圣地。
“爻哥,你踩我的背跳出去。”曲华清扎好马步。
时爻助跑、借力,跃上了一棵树,把手递给了曲华清,“上来。”
曲华清眼睛发亮:“爻哥牛逼!”
……
“爻哥,你不去网吧吗?”曲华清微愣,“难道是去找顾学神?”
时爻戴上V字黑色面罩,“不是。”
“你骗人——”曲华清像被渣了一样嘤嘤哭泣。
时爻:……
曲华清的哭诉引来路上无数人的围观,时爻一把按住他的后颈,强行把曲华清塞进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去去去去去、哪?”
时爻:“华兴医院。”
曲华清惨叫,“爻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质疑你的决定,不要把我丢到精神病院啊啊啊——”
……
华兴医院。
来接待时爻的,还是上次那个男护士。
男护士的目光锁定在曲华清身上,曲华清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怎么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抓进去了?
男护士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就算您是时少爷,我们也需要尊重病人的隐私,不能随意参观……”
时爻把曲华清朝前一推,“我朋友来了,带他认认路。”
曲华清:???
慌乱之中,曲华清露出了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男护士话锋一转,“医者父母心,难得有病人愿意直面自己的病情,提前了解环境是应该的。”
曲华清对未知的精神病院充满恐惧,屡次想回头解释,都被时爻叉着往前走。
住院区极其讲究,格局方正,灌木丛修建得整整齐齐。
时爻驻足在石子路前,依靠灌木的遮挡,视线投向了不远处。
顾家老夫人蜷缩如一只风干的果子。
而顾景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筋肉分明的小臂。阳光从紫衫木的缝隙里漏下,在他身上洒些晃动的光斑。
“我们和时家的合作已经走上正轨。”
老妇人浑浊的目光有了一丝清明,轻轻点头,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倏地一顿,“你打算怎么处置正德?”
顾景渊微微弯身,替老妇人整理羊毛毯,“他不给我活路,孙儿也是走投无路了。”
老妇人攥紧鹅黄的毯子,干枯的手臂此刻轻微颤栗起来。
“干净一点,不要有任何的痛苦。”老妇人颤声。
顾景渊:“孙儿明白。”
老妇人缓了缓,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你从小就目睹了你父亲因为占有欲,如何虐待你的母亲,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景渊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老妇人不安地捏紧羊毛毯,小声问:“那你喜欢的人,在做什么?”
顾景渊一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时爻在疯狂赶作业的场景,唇角微咧。
……
曲华清震惊,“顾学神的家人住在这里?!”
时爻默认了,他对曲华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曲华清立刻拉上嘴巴的“拉链”,“爻哥你放心,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时爻:“你派人帮我关注着顾老夫人的病情,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曲华清那股玩世不恭的模样退去,严肃道:“是。”
……
顾景渊推着轮椅,似是听到什么声音。
他突然回头,灌木林传来沙沙的树叶声,金黄稀碎的花藏在绿叶之间,可树林中只有一个男护士。
顾景渊按紧轮椅把手,伸手解开衬衫衣领处的两颗扣子,他刚才怎么会以为看到了时爻?
顾老夫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回头,“发生什么事了?”
顿了顿,顾老夫人难以启齿,“看到谁了吗?你父亲总是在午夜时看到你的离世的母亲,可是,她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老妇人仍在喃喃,开始神神叨叨,“只有对深爱的人,才会这么执着吧?我也时常能看到你的爷爷。”
顾景渊陷入了沉思。
……
男护士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猛地蹲下来的人。
他由衷觉得,跟这两人相处,正常人都会变成神经病。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