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撰的XX成长史

　　放暑假那天张世杰没有回家，给家里打了电话，就爬上了杜撰的床。

　　杜撰说是，要给他讲故事，小时候的故事。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杜撰觉得是自己先不小心开了口，就不能收回了。洗完澡磨磨蹭蹭回到自己房间，看到张横躺在床上高高举着一本书在看，杜撰很惊讶，他居然还会看书。

　　“在看什么呀？”杜撰过去问着已经爬上去翻看书的封面。

　　“你桌上抽的，最近好像挺流行的。”张坐起身给他看封皮，上面写着：少年查必良伤人事件。

　　“哦，是龚竺买给我的，让我有时间看，我想着暑假里再看的。”杜撰靠到床头，做出准备促膝长谈的姿势。张于是也坐过去，把书放到一边。

　　“说吧，从出生说起吧，小时候生下来是不是被人错认是女生？”张自己开口问了，反正他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怎么可能……”杜撰窘了一下，声音有些加大，然后平复了接着说，“不过，听说，我出生那天，医院挺热闹的……”

　　“哟，莫非是很多人赶着生孩子。”张世杰笑嘻嘻的，可是接下来那句，就让他寒了。

　　杜撰敛了敛神色，微微整肃，“不是，那天，我妈妈的外遇也到医院去了。爸爸说是妈妈骗了那个人说是那个人的孩子，那个人跑去偷看的，反正也是不敢认的，那个人也养不起，因为那个人是妈妈养的小白脸。”

　　“不过妈妈倒是没提起那个人，只是谴责爸爸当天都没有照顾她，不知道在忙什么，就算多大的事，能比得上照顾自己刚生下孩子的老婆！”

　　张世杰一听就知道杜撰是在父母吵架的时候听到的吧，虽然吵架的时候经常说狠话重话，但这样类似于真相的事实，好像只是克制不住的坦诚吧。

　　小时候，听到这种话，其实是不太能理解的，可是又以为自己都能懂。父母关系好的时候，自己也就放心一些，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尝试着说出口，但是多数时候，乖乖地呆在一边似乎是避免被殃及的好办法。

　　爸爸有时候也是打人的，打妈妈下不了手的时候，就会抓住我。爸爸其实是乡下长大的，爷爷那一辈还是教导男人不打女人，孩子不打管不好的年代。那时候看到爸爸脸色不好，开始也会使劲跑，后来发觉没意义，也就站在那里任其宰割了。不过，最远的一次，也跑到了上小学的那条街，回来之后还是被打了，因为跑太远，爸爸非常生气，反而更加恐怖。

　　妈妈养的小白脸，其实我也是见过一次的，有一次妈妈心情看起来很好，带我出门去，把我丢在了一家店里，有个男人来和她一起离开了，让我等她。我那天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想着以后死也不要尝试这种耻辱，虽然爸爸不知道，可是爸爸肯定是受辱了的。

　　最后，我是自己走回家的，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不过再大了点发现那里其实离我家很近，也就二十分钟路程的样子。

　　或许是小时候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性-吧，现在想来……总是一个人沉默地躲在角落里，总是忍受饥渴，总是看着父母的脸色，笑起来的时候也担忧着，害怕忽然风云变幻，被狠狠拍一下巴掌。

　　现在想起来，开始上学的时候和同学相处，还有点小担忧，后来发现大家反而比父母友善，放心之后才发现自己也可以很正常的微笑。

　　初中之后父母争吵更加厉害，那时候就很少回家，中午和下午都待在学校很晚回来。后来父母不在家了，起初也觉得很舒服……隔了一段时间，却反而特别难受起来。

　　相较于他们的打骂，我发现自己更加不能忍受他们日益的无视和冷漠。那时候觉得自己很BT，明明很讨厌他们，却又想要看到他们。

　　“他们离婚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不用再说了吧。”杜撰以这句话结束了。

　　“哇，好简洁！怎么，小时候暗恋前排扎马尾的女生的事情啦，和隔壁班的男生打架的事啊，总是有的吧，嘿嘿，说说看。”张鼓励他道，心想，总有一些值得开心的事吧，为什么听起来像是问题家庭的孩子，虽然他是猜想过他们家有外遇事件……

　　“那个……也有吧。不过从来都没有和女生讲过太多话，在龚竺之前，也没有特别熟的女生吧，好像……莫名其妙的表白也有几次，不过当时被身边的朋友们嘲笑了，都没顾得上考虑就拒绝了。”杜撰有些脸红，说是小时候的故事，他根本没想过会说到学校里的事。

　　“说起来，没听你提过以前的朋友，小学不说，大家都很茫然，初中的朋友呢？”张接着问了句。

　　“那个……也不算是特别熟吧，毕业之后都没怎么联系，家里电话又经常欠费。”杜撰越来越尴尬。

　　“这样也不错嘛，这么说，我是第一个听你讲故事的人？”张有些得意起来，口气带了点骄傲和炫耀。

　　杜撰一下子放松下来，笑起来，“是啊，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没有因为座位换开就很快忘记我，第一个隔多久都还能亲密相处，第一个想要和他说所有事情的人，第一个觉得说了任何事都会被包容被谅解的人，第一个……想要更加更加靠近的人。

　　“哇，居然真的这么荣幸！那我也给你说我小时候的事吧，不过，可能没有什么系统吧，没概念，记得的也不多。”张世杰还从没这么专程的去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说给别人听，杜撰也是第一个听众呢。

　　开始父母挺辛苦的，和妹妹住在乡下老家里……那时候无论做什么我都是第一哦，爬树啊，抓□□啊……后来搬来城里上学，多数时候还是寒暑假回老家，开始还很不习惯干净的水泥路和不能爬树啊……小学的时候我和妹妹并称张氏双杰，学校里男生都很怕须佳的，我那时候很喜欢扯女孩子辫子，须佳她就是不肯留长发……初中玩得疯的时候曾经比赛骑车掉到过河里啊，看起来挺温的水，其实好冷，还很臭啊，没有乡下的水舒服……

　　杜撰听着他断断续续说着小时候的事情，骗须佳和他去爬山，故意躲到山洞里啊，之类的……那是他向往的世界，高山流水，清风明月，山洞里的藤条和树根下的蚂蚁……

　　不知是何时就睡着了。梦里是大片大片黄色的油菜花，杜撰站在田埂上，以前的寂寥感觉似乎都消失了，他觉得好安静好安静，像是掉到心里的针发出回声也能听到……他四下里张望，看到花丛里躺着睡着的人，心于是一直一直往下沉……

　　杜撰微微勾了勾唇角，春天。

　　张世杰也有点迷糊了，看看已经闭上眼傻笑着什么的人，叹了口气，随便倒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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