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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不公,逆行天道
兵戈四起中间的赵纲鹤看着坐在王座之上,沾染血色的少女皱了皱眉:“那些钱是你收去了?”
“啊~”夜兮悦笑了一声,指腹撑在脸颊上染上鲜红,眼尾轻挑,明艳动人却也是让人心间生寒的表情,“明明是丞相大人家财万贯,看不上的零头罢了。”明明是户部三成的税收却被夜兮悦说的如此随意。
“报!”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从赵纲鹤身后传来,“八皇子率兵归京,还把皇宫包围了!”
“八皇子?他来做什么?”边疆战事吃紧,夜怀珏回来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现在京中之事?!
“赵丞相,如今皇宫大殿已经被包围了,你还不弃械投降吗?”少年意气风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夜兮悦,”赵纲鹤回络心思反应过来了,“是你?一切都是你进行策划的!”说着赵纲鹤冷笑一声,他真没有想到一个闺阁之女有如此心计城府。
夜兮悦露出无辜的表情站了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门口之人:“丞相大人您污蔑本宫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夜怀珏走进大殿,看了一眼殿内赵纲鹤一方,又看了一眼似乎被步步紧逼落于王座下的夜兮悦一方,夜兮悦一方剩下的士兵护在夜沢越前方。夜怀珏见此就觉得是赵纲鹤意图谋反,冷声:“赵丞相这是在逼宫啊!”
“五公主真是好演技啊!”赵纲鹤抬眸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畏惧的夜兮悦,又把目光放回呆愣在原地的夜沢越,“太子殿下,您可要明鉴啊,谁才是意图谋反之辈。”
夜兮悦走到夜沢越面前,眨巴泛着泪光的眼睛:“皇兄,我没有谋反啊,明明是赵丞相包藏祸心,你说是不是啊?”说完她又侧头在夜沢越耳畔说道,“皇兄,这是唯一一次可以摆脱你外祖父控制的机会啊,我保证是唯一一次。”
夜兮悦的话语一字一句敲打在夜沢越的心头,唯一一次啊,可真是让人垂涎三尺的不可错失的机会啊......
“皇兄?”夜怀珏有些分不清状况,开口喊了一声。
欲望像是阴暗潮湿的池沼,猛然伸出数只手拉着夜沢越往下坠落,跌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外祖父,你怎可意图谋反呢?”
闻言赵纲鹤冷笑一声:“好啊!不愧是我的外孙啊!”
“拿下!”夜怀珏呵到。
殿外的士兵将赵纲鹤包围了起来却也没了动作。
“你们还不动手,是要本殿下亲自来吗?”夜怀珏皱眉呵斥。
“动手!”赵纲鹤开口,下一瞬冰冷的刀尖刺穿夜怀珏的血肉,看着倒下的人他幽幽笑了声,“八皇子啊,你说你好好驻守边疆不好吗?”语落将目光重新落在夜沢越身上,“我的外孙啊,你说是不是?”
平静的口吻落在夜沢越耳畔却激起了惊涛骇浪。
“外、外祖父...本宫,不对!我——”
夜兮悦挥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刺在夜沢越的身上,一刀、两刀......
血液喷溅,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无力感麻木感在夜沢越身体上蔓延,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是这样的,恍惚之中只有自己跌落时的风声和落地的沉闷声......
视野模糊后看见的也只是滚烫的血液和自己苍白无力的手......
“孬种。”夜兮悦丢了匕首,用沾染血液的手撩了撩发丝,“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啊!”说完抬脚踩在夜沢越的背脊,“丞相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拿下!”赵纲鹤呵道,护着夜兮悦的人不过片刻就都被杀死了,兵戈血染。
夜兮悦看着门口的二人,笑得灿烂地打了声招呼:“皇兄好啊!”眉眼弯弯似乎和平素温文尔雅的她一模一样,但瑰丽血色沾染的体肤衣襟无不在提醒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就是一个疯子,贪慕权力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目光落在江芷澜身上时笑意更浓:“小沛。”身侧的侍女夺刀杀到夜兮悦跟前。
众人就这么看见夜兮悦一步一步登上皇座,背影纤细却让人觉得坚韧不倒,最终走到皇座旁她没有坐下,只是抚摸着座上的龙头纹饰,声音柔弱:“丞相大人,您还记得姜将军么?那个最令你害怕过的人啊......”
“是你,勾帮结派打压他,最后还勾结外邦设局杀了姜将军,对吧?”夜兮悦的话语虽然是反问句,但却透露着阐述事实一样的平静。
赵纲鹤探了探夜沢越的鼻息,气息微弱几近于无,皱眉。
眼下指望不上夜沢越了,只有夜贤天一个人了。
“还有父皇......”
护着夜兮悦的小沛早就遍体鳞伤,动作逐渐虚脱无力下来了,最终兵戈刺入骨肉倒在了人堆之中。
“皇兄,你说...在这么一个可悲的国家里活着有什么意义啊?我们这群被男人瞧不上的女人,能做什么啊?”夜兮悦仰天大笑,泪水滑落,染湿体肤、衣襟,最后又融进血肉之中......
“也是他,杀了你的师父啊!”江芷澜抿唇看向赵纲鹤,身前拦着一只手。
“让开。”江芷澜等这一天有多久了,她已经数不清了,她期盼着手刃敌人,哪怕是死也要报仇。
夜贤天放下了手,只是瞬息江芷澜就拔剑杀了赵纲鹤,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一下反应不过来。
结束了......
泪水悄然划过江芷澜的脸颊,从前那个爱她护她、不顾众人劝阻教她武艺的人终于是安心了。血液顺着斩异剑的剑刃滴落生花——
“本宫知道你们都是受赵氏贼子的蒙骗,现在归降不杀。”夜贤天开口,四周的人都放下了兵刃。
夜兮悦低声笑了起来,整个人已经呈现半疯癫的状态:“这就是天理?天道?天命?荼毒女子的一生,然后让男子掌管所有的权力么?凭什么呀......”
“江将军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夜兮悦殷切地看着江芷澜,似乎渴望着答案。
“......”江芷澜抿唇没有说话,渺落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一个国家,无可辩驳的事实啊,“这不是你选择通敌卖国的借口。”江芷澜握紧手中的剑,原来一开始蓝清璃让她来查真相那副期待兴味的神情,就是为了这一刻她的抉择么?
夜兮悦闻言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该是啊......”说着一步一步走到江芷澜面前,伸出手揪着江芷澜的衣领,怒吼,“你怎么能不理解我呢?!全天下谁都可以不理解,唯有你不行啊!当年是你,唯一一位从军、抛头露面的女子,是你告诉我女子并不是一定要相夫教子的,也可以征战沙场、为国效力的啊!”
夜兮悦的泪水滑落,声音呜咽:“你怎么能不明白女子之苦啊?你可是我最崇拜的将军啊,你也是女子啊.....”夜兮悦无力地半靠在江芷澜身上,目光落在斩异剑上。
“师姐,我先出去了。”夜贤天带着人离开了大殿,江芷澜的抉择只会是那一种夜贤天一清二楚。
“将军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天道?夺取女子生而为人的权力便是天道么?便是所谓的礼义天理么?”夜兮悦平静了下来。
忽而夜兮悦伸出手抢过斩异剑:“天道不公,我便逆行天道!”语罢剑刃没入喉颈,血液掺杂泪水浸染终局,夜兮悦的声音颤抖,“我从来...都不甘...不甘心......”
江芷澜抱着怀中之人落座在地——
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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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蝉鸣,转眼已经六月初了,御花园粉色嫩荷摇曳生姿地盛开着。距离逼宫一事已经过去了七日,皇宫经受了一轮大换洗。
“你准备走?”夜贤天皱了皱眉。
八皇子回京,边境战事本该紧张但蒙涟因为青歌起兵而退了兵,可见蒙涟是派了大量兵力在渺落,若是再晚两日渺落可能就难说还在不在了,也算是柳暗花明了。
“嗯。”江芷澜颔首,转头看了一眼靠在柱子上带着幕篱之人,“答应好的。此次战役蒙涟也是元气大伤的,现在青歌又在发兵也没时间再发动战争了。况且南洋和北御,还有竹军师,那么多将士都在,三年五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夜贤天颔首,知道江芷澜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被改变的。
“况且拓跋吉思还在——”
“他不见了。”夜贤天打断,“可能是还有内应借着混乱之际逃走了,还有楚宣琴,他也是。”
“......”江芷澜缄默。
“军队的内奸一事我会处理好。”夜贤天叹了口气,“我习惯闲散现在坐上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还真是没底,你真的要走么?”
夜贤天从前就认可女子不应当拘于方寸之地,也可以从闺房走出,进入商行、享有人权,因为夜兮悦一事更是决定要改变渺落的旧俗了。如今只是一个夜兮悦,若是没有改善,他日会是千千万万个夜兮悦,压抑自己直至疯癫的模样。
“珍重。”江芷澜还是开口了,“如师父所说,身在皇家你该长大了。”
“我可比你年纪大,别装老成!烦!”夜贤天抓狂。
“走了。”江芷澜留下两个字后和蓝清璃离开了皇宫。
“将军你真的要走吗?”南洋泪眼婆娑,说着伸出手就要抓江芷澜却被蓝清璃抓住手腕,“北御和竹军师都还没回来!”
“对未出阁姑娘别动手动脚的,渺落应该有这个规矩吧?”
南洋委屈也来不及,立马收回手眼巴巴看着江芷澜,满眼明晃晃写着“留下来吧”四个大字,想要忽略都无法忽略。
江芷澜抿唇将斩异剑递到南洋面前:“拿着吧。”
“什么?”听见这话南洋有些呆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摆手,“不不不,不行!这是先帝赐予姜将军后来传给将军你的,我不能要!况且我这么莽撞,还不如给北御呢!”
“南洋,你还记得斩异剑为何名唤斩异么?”
“我祖父说过,内除魑魅魍魉,外奸怀异外邦,此为斩异剑。”南洋熟练说着。
江芷澜颔首:“往后我不在渺落,斩异剑需要交给护国之人,你的功力也不在我之下,况且也是南老外孙子,比起北御你更适合,只是平素莽撞了些,是时候也该成熟起来了承受使命了。”
这是江芷澜除去在军队发布任务外第一次对南洋说这么长的话,一时间南洋有些感动,但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但是看着眼前之人坚定的目光,还是重整旗鼓接下了斩异剑:“我知道了,将军。”
“你还会回来吗?”南洋反应过来开口,“我想让将军有朝一日看见成熟的我。”
蓝清璃恰巧微撩轻纱,一时间与转头看过来的江芷澜双目相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颔首。
“会的。”
语罢,蓝清璃带着江芷澜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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