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

　　转眼，一晃就到了6月底，很快学校就要放暑假了，也意味着下学期秦荨要升上了大二，而鱼唱晚则将升入大四。

　　大四的学生要面临找工作、实习等一系列忙碌的事情，因此退出学生会便是学校约定俗成的规矩。

　　在鱼唱晚离开前，她上交了学习部下一任部长的名单，正好就是秦荨。学习部在内部会议上通知秦荨成为下一任部长时，她还有些懵懵的不知所措，但在受到鱼唱晚的鼓励目光时，忽然间又定下了心，激动地表态：“谢谢鱼部长和组织的信任，我一定会做好的！”

　　这场内部会议散会后，鱼唱晚看看手机，觉得时间还早，就看向秦荨，询问道：“去喝一杯？就当替我践行吧！”

　　秦荨想着鱼唱晚下学期就不会再来学习部了，一时间心里也有些不舍与伤感，遂点头道：“也行，唱晚学姐，我请客吧！”

　　鱼唱晚朗声一笑，用打趣来驱散伤感：“当然得你请客了，走吧，未来的秦部长！”

　　果然秦荨被鱼唱晚这样一打趣顿时有些脸红了，嗔道：“学姐！”

　　一路都留下鱼唱晚的开心笑意。

　　学校东门外·后巷酒吧

　　两人都叫了一听不会喝醉的啤酒，秦荨关心地问道：“唱晚学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去找工作实习吗？”

　　鱼唱晚点头：“我还有几门课没上完，不过课时也不太多。所以打算暑假的时候，去我女朋友的城市里看看，她说她那儿有些实习的机会，问我要不要去试试，我觉得可以去看看。”

　　女朋友？！

　　这是秦荨第一次意识到和捕捉到这个不同寻常的词汇与信息量，一瞬间她有些懵，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女生和女生……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吗？秦荨自幼就是家里的乖乖女，从小到大也没有叛逆过，初中高中时，别的女孩子青春期里和男生谈恋爱，早恋，闹出事儿来的也是特别多。

　　当时，她的父母也对她三令五申，让她不许跟男生早恋。她很乖地答应了，但是，她也是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男生啊！

　　所以？

　　秦荨在想到“喜欢”这两个字时，脑海里突然毫无征兆地、鬼使神差地，浮现了“小松阿姨”四个字，想起了她的人，她的歌，她的声音……

　　虽然她不知道小松阿姨长什么样，但她脑海里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自动地用来形容小松阿姨了。

　　所以，这是喜欢吗？

　　或许是秦荨的目光太过于讶然，鱼唱晚有些无奈地好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挺意外？阿荨，我喜欢女生。所以，你会觉得我不正常吗？”

　　“没有。”秦荨是真的潜意识里就觉得喜欢女生也是没错的，所以赶忙表态道：“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不管男生女生，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是没错的。”

　　表态过后，秦荨又实在也按捺不住好奇，继续问道：“可是，唱晚学姐，原本这个事你是可以不用告诉我的，为什么你就直接说了呢？”

　　“因为……”鱼唱晚给秦荨展露了一个笑意：“我觉得咱俩应该是朋友了呀，以后我虽然不在学习部了，但总不至于以后咱俩也不联系了对不对？我想，我女朋友你早晚也会知道，不如就现在告诉你了。而且，我也相信，你是值得信任的，对吗？”

　　听到鱼唱晚这么说，秦荨一下子也变得特别感动，她肯定地给鱼唱晚重重地点头：“嗯！”

　　表态过后，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秦荨喝了一口啤酒后，想了想，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困惑的，就再次问道：“学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嗯？”鱼唱晚也抿了口啤酒，看到了秦荨的目光里有些困惑，她略微浅笑，试探性地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也是女生吗？”

　　“我……”秦荨一直都没有把她和小松阿姨的事告诉过别人，哪怕是室友和家人，她都始终守口如瓶，不曾透露过一丝一毫。

　　但是唱晚学姐，她跟自己不同届又不同班，很快又会毕业，告诉她，应该也没事吧？

　　秦荨这么想着，就接着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我确实心里有一个人，分量占得也挺重。所以，才想着问问你。”

　　“是女生吗？”鱼唱晚又问。

　　秦荨呆了一下，小松阿姨……应该可以算作是女生吧？她迟疑地点头，但还是声明了一句：“对方已经不是学生了，她比我要大很多很多……”

　　“哇哦！”鱼唱晚略略震惊了一下，回过神来以后不免就八卦了起来：“比你大很多的社会人啊？阿荨，看不出来你会喜欢这一款？她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秦荨既然已经说了，就不会再隐瞒，便组织着语言，把她和小松阿姨的诡异相识和包养以及后来的约定都告诉了鱼唱晚。

　　鱼唱晚觉得自己在听小说里的故事，略觉得不太真实：“阿荨，你真的确定，这个小松阿姨，不是坏人吗？”

　　秦荨无奈地一笑：“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学姐，她帮了我家总是事实，我爸的住院费，我和我弟的学费，都是她在资助的。如果她是坏人，那我也愿意看看，毕业后她到底要我做什么？就算她是个真正的金主，我最坏的地步，不也就是……献身？更何况……”

　　秦荨现在的心境和最初被包养时的那个心境其实有些不一样了，她后面没有说完的话，鱼唱晚从她的表情上看懂了：“更何况你现在是真的喜欢她了，所以，不在意了？”

　　“可能吧。”秦荨心里想着那个让自己总是会幻想很多很多的影子，微微浅笑：“其实以前我从没往喜欢这件事上去想，我一直想的都是，她是帮了我家的阿姨，我以后要去报恩。今天听你提到你女朋友，我才意识到，我可能也喜欢她。”

　　“那你会告诉她你喜欢她吗？”这才是比较关键的问题，鱼唱晚问了出来。

　　秦荨一瞬间又有些茫然了：“我不知道。”她和小松阿姨之间的交流，其实就像是一个长者和小朋友之间的正常往来，她对小松阿姨的喜欢，她既想让对方知道，但又怕让对方知道。

　　秦荨其实也拿不准，十七岁的沟鸿，会让小松阿姨接受自己吗？所以，面对鱼唱晚的问话，秦荨给不出答案。

　　鱼唱晚见秦荨这纠结的模样，想了想就提议道：“阿荨，要不，你去试探性地问问？”

　　“试探？怎么问？”

　　秦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懵懵的模样逗乐了鱼唱晚：“你这个榆木脑袋，你就问她，说你喜欢了一个人，对方年纪比你大很多，还是女生，问她，该不该去表白？”

　　“啊？要问得这么直接吗？万一她想到我说的是她呢？”秦荨还是有点怂，并且本能地觉得，现在可能不是表白的最好时机。

　　鱼唱晚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要是能想到你说的是她不是更好吗？你就顺势表白咯，不管她会不会拒绝，至少她能知道，不是吗？”

　　“我，我想想吧！”

　　这一晚，秦荨失眠了。她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纠结来纠结去，脑海里一会是鱼唱晚和她女朋友，一会是小松阿姨，搅得她睡梦中都不太安生。

　　她折腾了一夜也没想出到底应不应该表白，但总归是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意识到了她自己是喜欢女生的，小松阿姨也从今天开始，不再是简单的一个阿姨。

　　天亮时秦荨醒来，刚巧手机便在枕边亮起，她拿过一看，是微信上跳出来的松鼠头像：“宁宁，早上好啊，起床了没有？”

　　其实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和小松阿姨有了早晚安的问候，在看到这条信息时，秦荨一晚上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看着小松阿姨的这个问候，秦荨心里软了又软，忙回复道：“小松阿姨早上好，我刚起床，今天你醒得比我早，我输啦！”

　　每天比赛谁先起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幼稚游戏，但是两个人都玩得很开心。

　　也是在看到小松阿姨的微信信息的这一刻，秦荨的心情忽然就平复了很多：还有三年自己才毕业，网络联系终究是虚的，现在表白确实也不太合适。她和小松阿姨，就像如今这样互相陪伴着聊聊天，彼此之间也都对对方很欣赏，就足够了。现在表白，可能就破坏了眼前的美好，还是等毕业了，见到了小松阿姨真人以后，再告诉她，也显得庄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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