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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少山主仁义智勇洁
次日照常赶路,柳叶刀照例准备了许多吃食,唯恐车上的三人饿着似的。她甚少穿深色,今日却着了一袭玄色袍子,领口袖口皆绣有暗纹,腰间一束勾勒出颀长身形,玄色发带随发丝被风吹起,暗红的眸子与这一身玄袍相互呼应,彼此增添了几分诡谲。
马蹄哒哒继续向西南前行,再有几日就要到御风山。西南多山,天气虽渐冷,但植物仍十分茂盛。突然!不知从何处射出一支箭,柳叶刀连忙侧身躲过,那箭“嗖”的一声从柳叶刀耳畔飞过,直直射在前方草丛中,紧接着就听到闷闷的一声哀嚎,从草丛中倒出一人,箭身已没入胸口大半。紧接着,又是“嗖!嗖!嗖!”数箭连发,随之而来的是草丛中闷闷的倒地声。柳叶刀一手拽紧缰绳,一手握上玄黑色剑柄,整个马身护在马车一侧,折言同样早已做好防范姿势。
片刻后,后方传来马蹄声,只见一女子一袭黑衣,红色发带随风而动,她左手持弓,右手执缰绳,眼中杀气尚未消退,两名彪形大汉分列其左右,亦着黑衣,持弓箭,握缰绳,怒目而视。
柳叶刀瞅着这女子眼熟,刚反应过来,就见那人敛起眸中的杀气,两腿一夹马肚,朝自己走来。走近身前,女子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柳少侠,方才一时情急,望少侠勿怪。”
以她对自己骑射技术和对柳叶刀功夫的了解,刚才那一箭断不会伤到此人分毫,否则她也不会冒这个险。
“无妨。别姑娘,别来无恙。”
柳叶刀笑意盈盈,抱拳回施一礼。车上的柳叶青听到声音,兴匆匆的掀开帘子,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别瑶姐姐,是你呀!好巧!”
透过窗子隐约可以看到月寒烟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不见悲喜。
“是啊,柳姑娘,别瑶途径此地,恰逢敌人埋伏,唯恐误伤,是以方才不得已先发制人,惊扰之处,多有得罪。”
别瑶态度诚恳,看似是与柳叶青解释,实是说与月寒烟听,经过上次,她已经明确感受到,这帮人里,月寒烟才是权利力中心。但对方既然未开口,也只能先通过这种方式解释出来,以免对方误以为自己有什么恶意,既然本无恶意,也不必过分卑微,说完这些,只是礼貌性地施礼问候了句:
“月姑娘好。”
月寒烟面色微动,颔首回应,
“别姑娘。”
两人再无多言。
别瑶眼神示意身后的彪形大汉去检查死者的尸体。自己则随柳叶刀双双下了马。柳叶刀掠过满脸带笑的柳叶青,对着里面的月寒烟道:
“寒烟,不如就此下车休息片刻,待会儿再走。”
月寒烟点头同意,却未见动身。
柳叶青可是坐不住了,拉着月寒烟就要下车,
“对呀对呀月姐姐,在车上实在憋屈,我们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也不管月寒烟是否愿意,她就这么一厢情愿的将人从车上扯了下来。说实话,如果她月寒烟不愿意,十个柳叶青也拉她不下。连日赶路,筋骨都快给马车颠散架了,纵是武功卓绝的月宫主,也着实有点乏了。
折言主动担负起喂马的职责,这一路大抵如此。
“别姑娘,上次见你被人围攻,这次再见又有埋伏,冒昧问一句,不知这是为何?”
柳叶刀直言不讳,这两次都是自己所遇见的,遇不见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等着这姑娘。
别瑶目光朗朗,沉吟片刻,郑重回答:
“既然柳少侠问起,实不相瞒”,
别瑶双手朝着京城方向拱手抱拳举过头顶,继而道:
“我岐山别家虽非名门望族,也不在朝为官,但因缘际会,奉先皇与今上圣命,世代驻守西北,这在西北也不算是什么秘事,只是最近边境不大安稳,父亲命我追查一二,难免遇到些阻挠罢了。”
上次遇见,只以为是私怨,却不想是为大义。
“别姑娘心怀天下,在下佩服!”
柳叶刀不免心生敬意,月寒烟虽不言语,放在别瑶身上的目光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
“虽是有命在身,但看样子前路凶险,请别姑娘和两位壮士多加小心。”
“柳少侠放心,上次我等大意,吃一堑长一智,想再困住我等也非易事。”
“如此便好。”
柳叶青是个自来熟的,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完正事,热情地挽住别瑶的胳膊,
“别瑶姐姐,既然这么巧我们遇见,不知后面是否同路,我们一路向西南,若是同路,不如一起?”
“柳姑娘快人快语,这就告知行程,不怕遇到坏人么?”
“别瑶姐姐又不坏人,再说了,就算遇到坏人,有小刀哥哥和两位月姐姐保护我呢!”
最近她与月寒烟同乘一辆车,以她的性格,早就把月寒烟当成了自己人,这时候她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月寒烟的方向笑了笑挤眉弄眼,
“你说是吧月姐姐”
月寒烟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有点无辜。
“柳姑娘所言极是,柳少侠武功高强,等闲人等怕是近不得你身。”
“那……所以你是否与我们同路?要不要一起?”
“这……”
别瑶被柳叶青的热情问的不知该如何作答,且不说未必同路,即使同路,柳少侠还未曾相邀,想必并无同路之意,更何况自己有命在身,在一起也多有不便。别瑶为难的看向柳叶刀。
柳叶刀想的倒是另一回事,既然他们多次遇到危险,如果顺路不如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免得再有什么差池。接收到别瑶的眼神求救,她终于发话了:
“如果别姑娘不介意,一起走倒是可以相互照应。”
别瑶心里一暖,但她似乎感觉到身边有寒意袭来,情不自禁地朝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月寒烟看了过去,只见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缝,似是在忍耐着不愉快,心下了然。
“多谢少侠美意,只是我等行踪不定,在此偶遇纯属巧合,不如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如此,也好。”
双方再寒暄几句,又分别启程。柳叶青瘪着小嘴,因不能同路而有些失落。月寒烟直到上车也未与柳叶刀说一句话。
……………………
“启禀少山主,方才共射杀六人,有一人带伤逃脱,但经搜查证实,埋伏之人与之前针对我们的并非同伙。”
“哦?”
别瑶轻轻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若有所思。
这枚白玉扳指由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制成,细白无暇,温润油糯,实属极为难得的上上品相。
而白玉扳指是岐山主人的标志,象征了“仁、义、智、勇、洁”,老山主别鼎山在女儿此次出门前亲手为她戴上,并昭告西北,从此她唯一的爱女别瑶,将承袭守护西北的重任,成为下一任岐山山主。岐山别家世代忠义,西北百姓几代人受到岐山别家的庇护,得以躲避边境蛮夷的烧杀掠夺,许多年过来,百姓只识山主,而不知帝王,对于山主的决定,他们有着天然的信任和服从。
奈何别鼎山夫妇膝下无子,只一独女,便是别瑶,别鼎山夫妇是按照山主的身份来要求女儿,自小严加管束,读书习武,行侠仗义,多有贤名。别瑶不仅文武双全,还生得一副好皮囊,且不似普通女子的弱柳扶风,算得上是英姿飒爽风流人物,随着别瑶一年年长大,百姓们这两年的议论话题不知何时转到别瑶的婚嫁问题上来,然而讨论来讨论去,百姓们最终纷纷摇头,认为西北没有哪个英雄好汉能配得上这位别少山主。
别鼎山一生守护西北,死生无悔,但他担得起这个重任,也自然知其中艰辛,虽然对爱女打小依照山主的身份教养,他却更希望自己的爱女能觅得良婿,像普通女子一样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担起千斤重担,说到底是心疼自家女儿。虽对别瑶悉心教导,但早在十年前他就与夫人商量着,收养了一个养子,改名别达,严厉教导,希望他最好的能替别瑶担起别家的使命来守护西北边境,或至少能成为别瑶的左膀右臂,帮她安定西北。谁成想坏就坏在了这个别达身上,养父的严苛教导,让他心生怨恨,总以为不是亲子的缘故才对自己过分苛刻,觉得父亲瞧不起自己,日积月累,竟想通过其他途径证明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彻底背弃别家的使命,做了家贼,变成了通敌的内奸。别鼎山得到这个消息,急火攻心,口吐鲜血,一病不起,始终不能相信自己悉心教导的养子能做出此等背信弃义的丑事,大夫多次问诊都道别山主命不久矣。既如此,那别达作为备选继承人的资格当然取消,而这别家的重担,不得已还是落回到别瑶身上,别鼎山趁着自己还在,便当机立断,将岐山山主之位传于别瑶,想着让她接手,自己从旁指导,还不至于一蹶不振,而别瑶虽不得不接了使命,在下属面前却仍以少山主自居,并不想改换父亲的地位。
家丑不可外扬,别瑶决定亲自带领亲信来抓别达回去处置,同时刺探并伺机破坏敌人的计划。拳拳君子之心,原以为对这个相处十余年的兄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教他痛改前非,主动回去认罪,可如何抵得过小人的暗箭难防,因此上次中了别达的奸计,损了两员心腹。自此之后,便一改以往对于别达的情谊,决定拿出家主的身份来处理此事。
她别瑶,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女子,不是是非不分的庸才,更不是妇人之仁的小门小户,别家的世代铁血,在她出生那日就汩汩流淌在她的身体里。
言归正传,别瑶若有所思地转动手上的白玉扳指,摩挲了两下后停止动作,
“这帮人的目标应该是柳少侠他们,只是赶巧被我们发现。”
“属下以为很有可能。”
“阿七可回来了?”
“刚回来。”
“你着阿七去给柳少侠报个信,让他们也好有个防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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