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诗

　　出了那鬼庙，这虎山便再无凶险之处了。那猛虎毒虫对他人或许是致命的，但在缪荫柳青芸二人眼中却是不够看的。

　　唯一让缪荫感到烦恼的，就是柳青芸的喋喋不休了。不知是相处久了，还是甚其他原因，那妮子似乎现在不在怕他了。

　　难道再杀几个人去？缪荫听着耳边柳青芸的絮叨，望着前方的村庄，苦恼的想到。

　　出了虎山，便是一座小村庄，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区。而也依稀可见祥云城那巨大的黑影轮廓，耸立在远方地平线上。

　　“终于有人了！！渴死我了！！！”见到那不远处村庄入口的茶摊，柳青芸美目里满是欣喜。“喂，今晚就在这休息吧！！这几天都没睡好觉！身上也臭死了！！”

　　“啊？哦。”缪荫却仍在冥思苦想着如何让这小妮子闭嘴。

　　走进茶摊，柳青芸贵重的长袍和美貌瞬间惊呆了周围的粗野庄稼汉子和赶路人们，一时间喧嚣的茶摊静了下来，人们都直勾勾地盯着这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仙女。

　　“老板，来壶上好的茶！”柳青芸脸蛋微红，但并未在意太多，这些日子的生死锻炼，已经让她成熟了许多，若是从前，恐怕她都要捂着鼻子，怒火三丈高，好好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来个小燎原尝尝了。

　　“诶。。诶！好嘞！贵客您稍等！”老板也一时间惊呆了，随后赶紧端了壶能拿的出手的最好的茶水过去，恭敬地摆在桌上。

　　“银子你接着。”柳青芸随手丢去一锭银子。

　　“啊？”茶老板定睛一看，品质最佳的官银，纹路清晰，纯度极高。哪怕是他在这摆茶摊一辈子了也从未见过。想必这年轻少女必是王城哪家巨富豪门千金，出来游山玩水的！“这这这。。。这位仙女，小人找不开啊！！”

　　茶老板哭丧着脸。

　　“算了算了，送你了。”柳青芸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随后暗忖道，这都找不起？这人有这么穷嘛，怕不是骗本小姐吧！在仙人的世界中，最不值钱的便是这金银了，毫无用处。仙人世界所用的交换之物乃是那灵石，符篆，法宝。哪怕最小，最烂的一块灵石，也可轻松换来这银子上百两。

　　众人见到随后而至的缪荫，风尘仆仆，身背三把长刀，眉眼之中杀气四溢，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再加上这少女出手阔绰，一看便知是豪门贵族之千金出来游玩，那少年定是这少女的保镖了！于是赶紧回过头去，不敢再看，生怕惹祸上身。

　　缪荫赶来后，却是一言不发，专心饮茶，耳朵在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聊天。这茶摊因为接近祥云城，来往客人极多，大多是各处流浪的行脚商人，或是游人。这种地方，一般消息最为灵通。

　　果不其然，这一听之下，还真是有了让他感兴趣的事情。

　　“喂，你说这祥云城发什么神经，突然把那些军队都派了出去，难道连这都要打仗了？”

　　“唉，却是不知啊！不过打仗想必也不会打到这里吧。那祥云城的精兵悍将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还有那柳公在。给他轩海国几个胆子也不敢再来了啊！”

　　“不为打仗，那是为何？难道是练军？那也不像啊，连最近盘查都紧了很多。”

　　“嘿嘿，兀那汉子，你可想知道为何最近盘查如此之紧，军队也全都出动了吗？”却是一个行脚商人倚在树荫下，听见他们的话，不屑笑道。

　　“为何？你可知道？”

　　“嘿嘿，我经常来往于祥云城和周遭大城，当然知道了。只不过嘛。。。”那行脚商人却卖了个关子，不肯再往下说去。

　　“知道就快说，卖甚关子！”那群汉子却是不乐意了。“老头，给这兄弟上壶好茶，费用算咱的！”

　　“来嘞！”那老板也是好奇的紧，这军队一出动，加上路上盘查紧了许多，他这茶摊人也少了。于是赶忙端起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送了过去。

　　“哈哈！”那行脚商人对着壶嘴一顿鲸吞牛饮，打了个饱嗝，畅快的大笑起来。“告诉你们也无妨，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人？谁？那么大的面儿？”

　　“那沐溪镇和囚君村的惨案你们可听说过？”

　　“当然听说过了！唉，好惨啊。。。”

　　“那凶手据说就朝这祥云城来了！而且就在这附近了！所以柳公为了缉拿那凶手归案，这才弄出如此大的阵仗！”

　　众人恍然大悟，随后问道“不过为了一个人，至于吗？祥云城那上百青衣捕差，还不够那凶徒喝一壶的？”

　　“当然至于，你们却不知道，那凶手多么可怕！！”那行脚商人面色一变，却是像身临其境一般。“那凶手据说不是人，而是从那百里囚君山跑出来的魔！据说，连前去除魔的仙人，都被他！”剩下的话那人却是不敢说了，而是比了个掉脑袋的手势。

　　“而且最恐怖的，是那囚君村的人，死的可是真惨啊。。。男女老少一个没留，男的全部都被开肠破肚，内脏肠子都被吃掉了。女的上至七十，下至十七，全都被先奸后杀，有的也是先杀后奸的！”

　　“噗。。。。”却是听到这里，柳青芸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全都喷了出来，浇了坐在对面的缪荫一脸。“哈哈哈哈哈我的娘啊。。。”随后笑的直不起腰了。

　　“你这小姑娘，莫非以为咱家说的都是假的？”行脚商人见柳青芸笑的前仰后合，脸上一红，对着她不满道。“我可还真就跟你说明了，咱家有一亲戚便是在那沐溪镇当差的！”

　　“没有，没。大叔您说的太对啦！那人真是太丧心病狂啦，不仅杀人，还。。。还干那龌龊之事！对吧！”柳青芸唯恐天下不乱，还踢了踢缪荫。

　　“。。。。。。”缪荫黑着脸，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走，该赶路了！”

　　“少年郎啊，我劝你一句，赶紧把你这装束换了吧！”那行脚商人心情稍好，便好心提醒道。

　　“哦？请问为何？”

　　“据说那杀人狂魔便是和你一般装束，身着黑袍，背负三把长剑。”行脚商人瞧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少年郎啊！总是喜欢去学那些离经叛道之人！以为自己十分独特。前面便有那官兵把守路口，盘查来往路人。若是见到你这装扮，必定将你拿去询问！”

　　“哦。。。”缪荫若有所思。“谢谢提醒了！”随后头也不回，和柳青芸朝那村中走去。

　　。。。。。。

　　“哈哈哈哈哈”两人已经进入村中，那柳青芸依旧在笑个不停。“十七就算了，七。。。七十岁的你也不放过，哈哈哈哈哈！”

　　“好了！”缪荫有些恼怒。“快说，可否有快一点到达你们师门的办法！”

　　自己已经引出了那天大的动静，此去离王城还有千里之遥，若是一路这么躲着走，或是一路杀过去，那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哈哈哈哈。。。。有。。。有啊”柳青芸笑的喘不过气了“前面祥云城的城主府，有千里传送法阵，可以直接传到柳王城附近，到达那仙山，不过半日路程罢了。”

　　“我就要去杀你那爹爹伯伯和师兄弟了，你就这么开心吗？”缪荫冷冷地说道。

　　果然那小妮子不笑了，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女人的心啊，比那天气还容易变啊！

　　二人在村内随便找个人家，置办了斗笠和蓑衣，向那祥云城赶去。

　　“喂，闭嘴。”缪荫蹲了下来，在地上挖着什么东西。

　　“啊？”柳青芸一时没反应过来，却被缪荫猛然抹了一脸大泥巴，随后在她那吹弹可破的白嫩小脸上揉来捏去。“喂！！你干什么！！！！！！！”

　　柳青芸惊恐地跳开，对于一个视美貌如生命一般的少女来说，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了。她咬牙切齿地盯着正在往自己脸上抹泥巴的缪荫，浑身温度逐渐升高，点点火星正向她双手聚集。

　　“想死你可以试试。”缪荫毫不在意。“你那脸太漂亮了，不这样可没办法瞒过那些官兵。还是说，你希望我一路杀过去，把为你们仙门效力的官兵，杀的越多越好？”

　　“哼。。。”柳青芸起伏不定的胸膛渐渐平息了下来，嘟着嘴道。却不知道是为了那些效力官府的微尘们着想，还是因为听到缪荫说她漂亮。“那你早说嘛。。。”

　　。。。。。。

　　“该死，这都几日了，怎么还未见到那贼人的身影。”

　　“继续找，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决不能让他逃了！”一位身着铠甲，手持长刀的兵士说道。

　　“还没有消息吗？”

　　从一个简易营帐中，走出一位身形硕长，双眼如豹，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正是那听风营营长，齐铜。

　　“禀告将军，仍未有那小子消息！”

　　“哼。。。可还没有人从老子手上逃掉过的！”齐铜想到。若让此獠逃脱，他可以自刎谢罪了。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那对他如兄如父的柳公，此刻正为了这个歹徒而烦忧。若是让他逃了，祸害其他城镇去了，那柳公必定受到上头的责罚，在周围的王公贵族之间也抬不起头来。那自己这作为臣子的还有何脸面苟活？

　　“走，继续去巡查！”想到这里，齐铜更加坐不住了。他唤来几个手下，便纵马出营而去。

　　。。。。。。

　　“好了好了，下一个！”离村庄不远的大路上，便有一道关口，几名官兵在此设卡盘查来往人群。

　　“官爷。”一对农家夫妇上前，那男子抬起藏在斗笠之下的面孔，黑乎乎的沾满了泥巴的脸露出谄媚的笑容。

　　“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去祥云城干什么！还有那身份名状，赶紧交出！”盘查者是一尖嘴猴腮之人，眼睛滴溜溜在这对男女身上打转。

　　“小的是那合山村人士，名叫常海。这不是要迎秋节了吗，此次和俺家那婆娘去祥云城置办些新衣裳，还有节日用品。”

　　“叫你婆娘抬起头来！”

　　那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痴傻呆愚，眼斜嘴歪，同样脏乎乎的脸来。

　　“对不起对不起，官爷，咱家婆娘有些痴傻。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这样。寻了多少郎中也不见好！”

　　“啧。”似乎被这丑女吓了一跳，那官兵也懒得去看她了。“身份名状呢？”

　　“啊。。。这。。”男子慌乱的在随身行囊里找来找去。“快，秀英，快找！你这蠢婆娘，是不是又忘带了！！”看着那痴傻的婆娘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寻找，常海谄笑道“官爷。。。您看，这咱出来，也没料到会有设卡盘查啊！这蠢婆娘肯定是忘家里了。。。您给通融通融？”

　　“没有就不得过！哪来回哪去吧！”

　　“别！”常海悄悄靠近那尖嘴猴腮的兵士。瞧了瞧周围无人注意，手暗暗伸过去，递去一袋沉甸甸的东西。“官爷您这大热天的，太辛苦了！这点小意思，您和兄弟们去喝喝茶，解解渴！”

　　“哼哼。。。”尖嘴猴腮暗自掂了掂手上的重量，满意的笑了笑。“你这家伙，下回记得带名状！幸好我记起来你娘是那经常沿道卖小食的大婶！若是别人，定不得过，记住了吗？”

　　“诶诶！是的！小的下回一定记住！”常海连忙点头应道。

　　“行了，赶紧过去。下一个！”

　　常海赶紧拽起秀英，拿着行囊走了。

　　。。。。。。

　　“你别说，刚才你那样子挺像我那晚在庙里见到的食尸人魔的。”过了那道关卡，前方似乎一路坦途，再无障碍了，此时缪荫正一本正经的对着身旁的柳青芸道“你是不是那晚已经被感染了？就要变成那食尸人魔了？”

　　“。。。。。。”这回轮到柳青芸黑着脸，一言不发。刚才那件事将是她一生的耻辱。

　　“我是为了你好，好歹咱们也相处了一些时日了，有句话叫不打不成交。劝你赶紧检查下身上，看看有没有伤口。”缪荫一脸关心。

　　“不劳费心了。”柳青芸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自己刚才还在笑他，现在变成自己被笑了。“想笑就笑吧。”

　　“怎么会笑呢？”缪荫仍是严肃的样子。“只是纯粹担心。”话毕，他转头盯着柳青芸。“秀英，等会进城时，麻烦你再变回那食尸人魔的样子吧。”

　　“滚。”

　　“哈哈哈哈”缪荫大笑道。“还以为多么严厉的盘查呢，不过如此啊，酒囊饭袋而已。你”

　　那你字还未说完，异变突起。

　　这路旁的林中，突然传来数十声暗响，却是那劲弩射击的声音。

　　数十只弩箭快到只见到一阵残影，向着黑衣青年铺天盖地袭来，准头极高。紧接着就是弩箭入肉的闷响声。转眼间就将缪荫射成了一只刺猬。

　　怕这仍杀不死缪荫，那林中又射出几张带着刺钩的大网，将已倒在地上的缪荫罩了个结实。

　　一切只在呼吸间完成，柳青芸仍未反应过来，呆傻在当场。刚才若是冲她而来，怕是她也同样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弩箭擦着她的身体而过时带起的冷风，让她现在都是浑身冰凉。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从那道路转弯处传来。原本空无一人的林中猛然扑出上百个全副武装的精壮汉子，将柳青芸和缪荫团团围住。

　　“不得无礼！！”却是那赶来的骑兵中的一人遥遥高喊道。数百骑兵转瞬而至，将这道路围的水泄不通。

　　领头的是一个身形硕长，目若虎豹的青年，他麻利的翻身下马，抽出随身长刀，在已经毫无呼吸的缪荫身上猛然补了几刀，鲜血汩汩涌出，打湿了地面。见那男子已经死透了，齐铜收刀入鞘，对着柳青芸猛然跪下。

　　“凡尘祥云城听风营将领齐铜，奉祥云城城主柳公之命，前来诛杀此獠，解救柳仙女！惊扰到柳仙女，还请责罚！！”

　　周围的汉子们也齐齐跪下，行动迅速整齐如一，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你。。。。你。。。。你是怎么发现的。。。。”柳青芸似乎仍在震惊当中，未反应过来。

　　“回禀上仙！多亏了上仙的机智，才让小人成功诛杀此獠！！”齐铜有些纳闷，不是你传信息给我的么？

　　“我？？？？”

　　“上仙急中生智，用那一袋极品官银提醒官兵啊！此獠想必只是个徒有武勇，却毫无谋略与江湖经验之人！寻常人家怎可能拥有那极品官银，那基本只在王城周边及几大王公贵族之间流通，何况还是整整一袋！那一锭银子便够寻常人家生活一年了！”齐铜回答道，他也有些奇怪，你自己做的事，你还问我干嘛？难道仙人都是这么恶趣味吗？

　　这一问一答都过了许久，那柳上仙却还未让齐铜等人起来。齐铜等人也心有不忿，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感谢咱就不说了，至少让咱这帮累了几天的汉子站着说话吧！

　　想到这，齐铜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就那么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这群汉子跟着万民敬仰的柳公征战许久，无一不是血性勇武之人，跪天地父母，跪柳公皇帝。你这一养尊处优娇滴滴的仙人，却有何值得我们长跪不起的。

　　见齐铜站了起来，周围的兵士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他们对那仙人也是无甚好感，若不是他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哪有你们皇族仙人高高在上，万事不愁。

　　看见柳青芸那藏在斗笠下的面容，纵是齐铜也惊讶不已，果然是仙人，好一个花容月貌！哪怕是这简单的蓑衣斗笠，哪怕是这脏泥，都无法掩盖住她的美丽，如同淤泥妄图掩盖住青莲荷花，如同群星妄图同明月争辉，徒劳无功。

　　那柳青芸却仍是呆傻在那里，檀口微张，不知想着什么。

　　“上仙？”齐铜暗暗掐了一下自己，心神恢复正常，小心询问道。

　　“快。。。快跑啊！！！快跑啊！！！！”与预想中相反，那仙女似乎更加惊恐了，她的美眸盯着齐铜，眼中没有欢喜，只有焦急和惊恐。“快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

　　“跑？哈哈哈哈哈”一帮汉子笑了起来，齐铜也笑了，“上仙，贼人已经死了，已经安全了。”

　　这仙人还真是胆小。嘛，也罢，是个小姑娘而已嘛！比我家那姑娘大不了多少。齐铜暗自想到。

　　众人的笑声却丝毫没有温暖到柳青芸。她的手已经颤抖了起来，她尽全力推着那正面含笑意看着她的齐铜。“你。。。你不懂。。。快逃啊，别愣着了！”

　　“奇怪，这大热天，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一个汉子打了个冷颤，看向同伴。

　　“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冷了。奇了怪了。”

　　周围渐渐寂静，烈日当头，却无法驱散人们身上莫名的寒冷。

　　“你不懂。。。。”柳青芸的美眸紧紧盯着齐铜，然后越过他望向了他的身后，接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他是不会死的啊。。。。”

　　“哈哈哈哈”齐铜又大笑了起来，“仙子想必是被道听途说吓到了，这世上哪有不会死的人呢？”就连你们仙人不一样会死嘛。

　　后面这半句他却是不敢说出口

　　奇怪，怎么只有自己在笑？齐铜有些纳闷，正准备回头时，一声令他魂飞魄散的声音响起。

　　“原来如此啊。。。纵使千般小心，在你们面前，我还是太疏忽大意，幼稚天真了啊。。。”

　　幽幽地叹息之声从齐铜身后传来，仿若死神之音，如若唤魂之铃，又似黑白无常的引魂幡，这叹息飘进齐铜的耳中，冻结了他的身体，他的心脏，他的脑袋。

　　拼命抑制住发抖的身体，无尽的恐惧，他竭尽全力地转过头，齐铜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亦是他此生最后一幕。

　　那诡异的双瞳，血红而深邃，牢牢吸住了他的灵魂，让他无法挪开双眼，让他灵魂堕入其中。

　　紧接着，齐铜便感觉白光闪过，一阵清凉的风儿划过了他的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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