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集

作者:南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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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楼(下)


      尽管倪犀泽守在旁边,可我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心。
      噩梦连篇,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我几次从噩梦里面挣脱,混混沌沌想睁开眼睛,可是结果都是迷迷糊糊又陷入另一个梦里面去。
      我梦见我坐在一个大厅里面,而且我的凳子好像格外高,我只有低头才能看到大厅里面的东西。
      开始是混沌不清的一片,仔细一看,发现是尸山血海。可梦里的我竟然一点也不恐慌,而是拿出一个本子慢慢看,一边看一边勾画,但本子上面写的什么我也看不清……

      我是带着一身腻汗醒来的,心口还噗噗跳个不停,太可怕了!我在梦里面都还在工作!!
      胸口好闷,感觉喘不过气。这才几月,怎么房间热得像蒸笼一样?我把被子掀开,可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天花板上吊了一块巨石!
      我甚至听见了绳索嚓嚓断裂的声音。
      那一刻的反应快得我自己都不敢信,我几乎是飞起来的,向旁边一跳。刚一抓稳,就听见身后床板碎裂的声音。
      倪犀泽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看过来。
      我惊魂未定回头看,床完好无损,没有看见巨石。
      “我……”我刚想开口解释,倪犀泽打断我:“我懂。”
      你懂你还不提醒我?要不是我醒得及时……算了。我对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感到震惊,我这时候居然想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我拿着衣服走到卫生间,昨天打碎的镜子还原封不动留在那里,每一块碎裂的镜面里面都映出我的样子,我也不管它会出什么幺蛾子了,打开热水准备洗澡。
      卫生间里全是水汽,我洗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低头一看,脚下一片红水,并且越涨越高。
      是血!而且不是我的血!
      我一把拽过浴巾裹上,刚开始还只是血的颜色,现在慢慢的,我闻到浓重的腥气。
      我尝试不踩到那些血,去摸门把手,可是周围弥漫的水蒸气竟然让我看不到门!奇了怪了!在厕所还能迷路了!
      我朝外面大喊:“倪犀泽!”
      就在我准备喊第二声的时候我听见猛烈的敲门声,随着这敲门声响起,卫生间突然跟安了排气扇一样,雾气消失殆尽。地漏也好像不堵了,本来快淹到阶梯上面来的血迅速下渗,他推门的那一刻,整个房间只有我安静如鸡地裹条浴巾蹲在马桶盖上。
      大眼瞪小眼,我说:“你看到了什么?”
      他愣了片刻,支支吾吾说:“没……没什么。”
      诶?你脸红个鬼啊!
      “我是说你有没有看见刚才地上!全是血!快淹到马桶了!”我跳下来,扯过衣服三两下套上,走到卧室里面迅速穿好裤子,喝了杯水冷静。
      我现在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患有重度精神病,这栋楼其实是个医院,倪犀泽是医生,我正在接受治疗。
      就在我自我怀疑并且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倪犀泽突然开门出去了。
      “你去哪?”我追出去,要是他准备放弃我了,我现在可以立马冲上去抱大腿。
      他停住,转头朝我做了个手势:“过来。”
      我哦了一声,立马跟上去。
      他走到自己门前,推开门,他一直没锁门。
      一走进去,我闻到淡淡的熏香味,可是他的房间好像并不符合我想象中文人雅士的房间。甚至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住的地方。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地板上全是积灰,踩出了几个脚印。卧室以及卫生间的门都是紧紧关闭的,门上面甚至还有蜘蛛网。我环顾一圈,屋子里面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就是沙发,只有沙发上面被擦了一遍,有坐过的轻微凹陷。
      “随便坐。”他热情地说到。
      我微笑,走到沙发边轻轻坐下,我有点怀疑他可能连椅背都没有擦,只把坐的地方清理了出来。
      我打破沉默:“你……其实也刚来不久对吧。”
      他点点头,“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来。”
      我站起来,向阳台走去,他没有阻拦我,只是跟着我走出去。
      我走到阳台,向左看,旁边就是我的屋子。
      “你听……听见了吗?”我像着魔一样慢慢靠近,我听见我的屋子里面十分热闹,有很多人说话。
      我闭上眼睛细细一听,才发现不是说话,那是非常非常多的叫喊声,叠加揉杂在一起,男的……女的……婴儿……哭声……嚎叫……
      我的双耳被温暖的手掌覆上,倪犀泽低头说:“别听了。”
      我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倪犀泽,你到底是什么人?”到目前为止,我基本可以确定他是个道士之类的什么人,但我实在不清楚他的行为和目的,他为什么来?又为什么帮我?

      他放下手,转身靠在阳台上望着遥远的江天一色,“我啊,是个普普通通的道士。修仙修到坎上了,过来考个试。”
      “考试?”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可能是我到现在已经精神衰竭到不想质疑他了,我一点不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他点点头,“封锁这层楼,是我的任务。”
      事情到现在已经远超我的理解,我开始有点发笑:“就当我信了吧,那我岂不是很倒霉哦,阴差阳错住了这么个鬼地方。”
      他转头看着我:“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普通人——”
      我疑惑地看向他,后半句呢?
      “后来发现你真的是个普通人。”
      ……行吧。
      他继续说到:“起码现在是,所以我有责任保护你,一个人的战斗是艰难的,但是两个人就简单多了。”
      我稀里糊涂表示肯定,这时候肚子叫了起来,我忽然意识到没吃早饭,但是现在也快到中午了。
      “我回去煮碗面吃,你要一起吗?哦忘了你不食人间烟火的。”
      “谁说我不吃?”他摸了摸肚子,“到现在三天了,不吃是因为没有吃的。”

      我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把门推开,先四处看了看,避免突然飘出个什么东西或者天花板突然掉个啥。
      确认安全之后,我走到厨房,拿出之前买的鸡蛋葱蒜还有面,另外还有一袋火腿肠。
      我把油倒下锅,准备把火腿肠炸一下。切火腿肠的时候,我下刀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
      很小声,听不清是哪里传来的。不慌,问题不大,我继续切火腿肠。
      第二刀下去又是一声尖叫,手比脑快,整个菜板被我掀翻。火腿肠为什么会叫?!
      算了算了,不吃火腿肠了。我把鸡蛋敲下锅,弯腰捡菜板的时候我听见锅里的油沸腾了,我以为不小心洒了水进去,可是当我站起来往锅里一看,我发现煎蛋中心拱起,加之上面的气泡,看起来,有点像头盖骨。
      我啪嗒把锅盖盖上,站在原地平复了两秒钟,掀开盖子,把鸡蛋翻了个面,然后一气呵成加水等热下面。
      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两碗面已经做好,我端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去厨房准备捣点蒜泥,我把蒜切碎放在碗里,转身去找勺子,再一回头看见碗里的蒜泥变成了肉酱。
      我面无表情连蒜带碗扔进垃圾桶里。

      倪犀泽已经坐在桌前,眼睛直勾勾看着面。我说:“吃吧,不用客气。”他十分虔诚地点点头开吃,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这人多了几分平常人的烟火气。

      因祸得福,我不用去上班了。因为我根本走不出这层楼。
      就像倪犀泽说的,我打碎了镜子,从而破坏了这里原本的构造,蝴蝶效应下改变了进来和出去的门。
      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坑,是个正常人可能都会在那种情况下打碎镜子吧,或者把床挪一下、把沙发换个地等等,没有哪个住户会原封不动保持一个屋子的原样的,更何况是这种一般人住不了的房子。
      我只好待在家里,每天靠点点外卖维持生活这样子。外卖员说他在电梯的按键上没看到18楼,我说明白了,你放电梯里面就行,我自己拿。
      换成一个月前的我,是怎么也不会信有一天我会靠电梯吃饭的。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屋子里面乱窜的牛。没错是牛,我也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那天我觉得屋子特别冷,我先检查了空调,是好的,我又怀疑是冰箱坏了,去打开冰箱冷冻柜,然后我以为我打开了时空之门,我眼睁睁看着无数只牛从里面闯了出来。
      这些牛极其小,最大的也就狗那么大,而且他们根本没有破坏力,能直直地透过墙穿过去。
      倪犀泽不管这些,因为他说这个看起来也不吓人,可以当宠物先养养。
      住在这里期间差点把我吓疯的一次是看电视,一个民国剧,里面女主拿剪刀裁衣服,然后突然停下来,拿剪刀咔嚓嚓把自己指头剪下来,我一嗓子骂出来,一边跳台一边喊倪犀泽,电视里面那女的突然转头,一个狞笑把指头全部砸出来,我从沙发弹射而起一把抱住倪犀泽。
      “妈妈,我想回家!”我真的要精神崩溃了,这什么鬼地方!!
      倪犀泽一边安抚我,一边举起一个东西朝电视一晃,然后电视播放起正常的广告声音。
      我坐回沙发上,由于遭受过心理揉拧,现在的我可能看起来像个失足青年。
      我拉住倪犀泽衣摆,无力地看着他:“我还有多久能出去?”
      他看着手上的一个龟壳,眉头深锁,“还差几个,再等等。”说毕他把视线移到我身上,那种神情晦涩复杂,欲言又止。他拍拍我的肩:“明天我和你说一件事,先睡吧。”
      我把腿缩到沙发上,“今晚上就睡这儿了,一个人在卧室睡太折磨了。”昨天睡觉之前掀开被子发现床上整整齐齐码着刀片,刹那间我以为自己是个土豆,床是刮丝器。
      他挑起嘴角笑笑,没说话,静静地坐下来,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不愿意一个人睡是因为我最近噩梦越来越频繁了,场景越来越清晰,前因后果越来越完整,我几乎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场景。
      朦朦胧胧之中,我看见门板后站着一个人,可是他的样子十分诡异,四肢张开,一动不动。我慢慢靠近,发现他的四肢被牢牢地钉在门上,我向后跌去,放声大喊,可是喉咙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然后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陈莫——陈莫——
      有飘飘忽忽的声音在说——“陈莫,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吗?……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里,越想越头疼,我慢慢醒过来。
      外面天蒙蒙亮,我发现我躺在沙发上,而倪犀泽却不见了影子。
      我站起来,预备去烧点水,这时候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阳台边。
      “倪犀泽?”我走过去,他在干嘛?思考人生?
      他直直看着楼下,也不回头。
      “大早上的,有什么好看的?”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到那里看,不知道是因为楼层过高的缘故还是什么,底下笼罩着一片雾蒙蒙的黑色,我看了两秒觉得头昏,不想再看。
      “把手给我。”倪犀泽轻轻开口。
      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他好像也没正常过,我迟疑着把手给他。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怎么这么凉?我下意识想抽出手,可是他攥得很紧。
      “陪我一起吧。”他淡然说出这几个字。
      “什么?陪你干嘛?”我还在一脸疑惑,这时候前面的阳台突然四分五裂,我惊恐地后退,“怎么回事!别靠近阳台!”我拉住倪犀泽往里面走,可是他竟然铁了心一样,继续往前走。
      “倪犀泽!你在干嘛!”

      “陈莫——快松手!”身后一个声音乍起,我整个人的温度瞬间像被抽走了一样,我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倪犀泽!
      我用尽全力挣脱,可是他的手死死钳住我,眼看他向前一扑,我被连带着向下坠去——
      我悬在18楼的边缘,坚硬的瓷砖抵在我手臂外侧,我想要挣扎,想收手。
      可是我艰难抬头,目光对上倪犀泽的双眼,他也几乎半个身子悬在外面,他脖子都红了:“陈莫——千万别松手啊!”
      你不是那么厉害吗,怎么现在这么吃力。
      我的手指已经勒得没有知觉,我朝他喊:“你骗我,你说我不会死,充其量被吓吓。”
      他似乎并没有听我在说什么,我看到他咬紧牙关,一点点、一点点拽着我的手向上,我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开始发黑……发红……我看到无数飞翔的乌鸦。浑身彻底脱力。
      我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天花板以及吊灯。
      居然还活着啊。我尝试坐起来,手臂痛得像断掉,而且酸软无力。
      倪犀泽走过来,俯视着我。这个视角很像“你醒啦?”

      我把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理掉,让他扶我起来。我坐着看向外面阳台,果然,完好无损,要不是我手这么疼,我会以为那只是我的噩梦。
      我开始思考人生。
      越思考越混乱,我放弃了,我看向倪犀泽:“对了,你昨天不是说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他点点头,十分有深意地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吧,没事,哪怕你现在给我表白我都能波澜不惊,这么多天以来我感觉我已经看破红尘了,人间不值得。”
      “……”我感觉我已经看到他头上的问号了。
      他缓缓开口:“你知道18层地狱是怎样的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我又不研究这些,怎么会知道。
      他坐在我旁边,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可我觉得这整个屋子只有他身上有光,只有他才是这个屋子里唯一发亮的存在。

      我靠他近了些,我说,我浑身无力,然后我靠在他肩头上。
      他先是说:“我先问你一句话,你一点也不怀疑我吗?说什么你都信,就连早上……你就那么轻易把手递出去了。”
      我闭着眼睛,“除了信你还信谁啊,你看起来就很像好人。”
      他却没有笑,终于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18层地狱,分别是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
      我所遇见的事一一和这些词对上。
      “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
      我不为所动,甚至觉得他有点像在报菜名。
      他继续说到:“每一层地狱的名字,和其主判官相对应。”
      我的头隐隐作痛,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不卢半呼、乌竟都、泥卢都、乌略、乌满、乌藉、乌呼、须健居、末都干直呼、区通途……陈莫。”
      我慢慢睁开眼睛,却不愿意起身,很不巧的是他念的这一长串名字,加上陈莫才十八个。
      出乎他意料的,我没有大呼小叫,或者发表一连串“不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之类的说辞。
      我只是慢慢坐直身体,然后正面和他对视。我的眼神也许应该用哀怨来形容。
      他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很恍惚,“也可能我知道。”
      我每天做的梦已经足够让我想东想西了,梦里的大殿、桌案、穿梭的影子、嚎叫……我之所以觉得梦境和现实越来越分不清,是因为我发现,那种奇怪的感觉原来不是做梦,而是回忆。
      他这么一说,我彻底投降了,三观碎裂,脑袋里面蹦出无数画面,我的头好像要炸了。
      他一把抱住我,按住我疯狂捶着脑袋的手,手臂用力过度的撕裂感刺激着我的神经,胃部此时涌起强烈的恶心感,我推开他冲到厕所里疯狂呕吐起来。

      吐过之后,我趴在马桶上,我现在非常希望我仅仅是被吓疯了,脑子里面才闪过那么多东西。
      倪犀泽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给我杯水让我漱口。
      “最开始我看到你,以为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担心你出事才过来给你铃铛,后来我算了一下你的生平……虽然是第十八层地狱主判官陈莫,但我发现你竟然真的一无所知,看你那么怕,索性过来陪你。”
      冷静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尴尬。
      我太废了吧我的天。我捂住脸走到外面去,之前我在地府纵横捭阖高深莫测的记忆很恰当地浮现,我再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天以来被小鬼吓得嗷嗷叫的日子。
      我现在好想再度翻越阳台一跳解千愁。

      我走回屋里去,坐到茶几旁边,他看起来很愧疚的样子:“其实我也大概猜得到,你被安排到这里应该也是个考核,我提前告诉了你你的身份,应该算是作弊。”
      我仍然有些呆滞,“没事,谢谢你。”我看着他手上的龟壳,心里忽然很失落,“你的考试要结束了吗?”
      “已经快了……”他似乎很轻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有三个内容。”
      我的心在他眼底的那片光芒里沉了下去,我跟着笑:“那等你封印了这里之后,就没有可怕的事情了对吧!那就太好了,我可以继续住下去,也不用怕了。”
      他抬起头,像是看不完一样看着我:“对啊,真好。”
      我们在鬼屋里笑得像两个傻子。

      倪犀泽这两天又待在他的屋子里,可能又在打坐修仙吧。我烧着水,一边用洗衣机洗着衣服,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后,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我还是被关在18楼走不掉。
      水壶咕噜咕噜发出响声,盖子被顶得一跳一跳的,我下意识想去揭开盖子,但立马意识到水壶那么烫,又是个陷阱。
      正在感叹于自己机智的时候,洗衣机突然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响声,伴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呼叫,像是脖子被掐住了一样。
      我试探地走到厕所门边,飞快往里面瞥了一眼,然后迅速把门关紧。
      我发誓,等我能出去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洗衣机烧掉。
      怎么一说到烧我就闻到一股烟味
      我一回头,水壶底部冒着滚滚的黑烟,我还来不及去关掉电源,轰一声爆燃,整个厨房顿时陷入一片火海,我捂着鼻子顺着墙根跑到阳台,大声喊倪犀泽,可是这时候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拿出铃铛使劲晃,倪犀泽仍旧没有出现,这时候大半个屋子已经淹没在火海里面,我要从大门跑出去已经不可能。我知道我不会因为这片火而送命,但我现在是真真切切地喘不过气。
      我爬到阳台上,不往下看,拼着胆子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倪犀泽那边的地上。
      浓烟已经透到了他这边,我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确保他的安全。我怕他沉迷于打坐根本闻不到外面的味道。
      可是我朝屋子里一张望,整间屋子从地板到天花板,四面八方,全是发亮的各种符咒纹样,而倪犀泽端坐正中,周身笼罩着荧荧的光。
      他成功了,我想。
      这种情况下也许不能被打扰,难怪他听不到我喊他。刚才吼得那么起劲,现在我感觉身上像没了力气一样,我有些疲惫地坐下来,靠在墙角。我回头看了看他,就这么一眼,像是回到了刚搬来的那一天,在阳台上的惊鸿一面似的。

      我看见远处的鸽子飞过,落在流光溢彩的屋顶,然后眼前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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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18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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