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晨雾草唱歌的女人

　　17

　　晚上，我还沉在大海带给我的震憾，秦恩敲门进来，她说：“你今天好像不太正常。”
　　“去看海了。”我说。
　　“啊？”秦恩反应不过来我这没头没尾的话：“什么意思啊？”
　　“我去看海了，庄于俊带我去看海了。”我兴奋地说。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的，因为我看到大海了，看到她的忧伤，或许她并没有忧伤，而是我看着深蓝的海水而这样的觉得而已。”
　　“你一定会有遗憾，对吧？”秦恩躺在我的身边问。
　　“是呢，我遗憾，为什么不是云飞带我来看海，而是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我深深地叹息说。
　　“你有没有想过与庄于俊一起？”秦恩则过头看着我问。
　　“没有。”我用力摇头说：“没有可能的，他家太富裕了，我怕。”
　　“蓝云飞你就不怕？他也有自己的公司。”
　　“我不知道。”我迷茫地张着眼睛说：“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念念不忘的。”
　　“云飞爱你吗？”
　　“爱。”我的眼酸涩的痛：“我知道他爱我的。对于希媛，他只是责任的爱，而对于我，他是怀着刻骨的爱，而两种爱对于他都是一种负累。”
　　“你有想过退出这一种负累吗？”
　　“作梦也想退出，但是却没能为力。”我痛苦地说：“我不能控制我自己的感情。”

　　“前两天我见到许天的父母了。”秦恩突然说。
　　“真的吗？”我惊诧地问她：“怎么不见你对我说的？”
　　“我知道你已经够烦的了，而且我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怕他父母不喜欢我呢。”她腼腆地说，脸红红的。
　　“呵呵，那真的要恭喜你了。”我开心地说，心底却不免有些失落。为什么我就不能如此幸福的。
　　“你别羡慕我。”她笑着说：“你也会找到你自己的幸福的。”
　　我点点头说：“他父母对你的印像怎么样了？”
　　“应该挺好吧。”秦恩娇羞地笑了笑说：“他们是很慈祥的长者，许天说如果可以的话，明年我们就结婚了。”
　　“真的吗？”我涨红了脸说：“许天真的要娶你吗？”我跳起来紧紧地拥抱着秦恩说：“恩恩，你终于等到了，你终于可以等到最爱的人娶你了。”
　　“是呢。”秦恩幸福地笑着说：“我父母对许天也很满意，我们终于可以走在一起了。”
　　“恩恩，你真幸福。”我想起了云飞，在同一天里，我与秦恩同一个时间爱上了别人，可是秦恩现在终于可以与最爱的男人结婚了，而自己却还找不到方向，不由黯然。
　　“别忧伤，绾儿，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姐姐，一直都是的。”秦恩握紧我的手说：“我看到你的样子了，那么漂亮，一定会幸福的。”
　　我强颜欢笑说：“我知道我会幸福的。恩恩，许天是一个好男人，虽然他平时对你说一些重话，但是你在他心目中是最重要的，他很爱你，如果愿意那么早就走进婚姻，你一定要珍惜他。”
　　“知道知道的。”秦恩漾着幸福的笑脸说：“我结婚的时候，你就做伴娘，我与许天的孩子，你就要当干妈。”
　　“郁闷，你比我年轻，却嫁得比我早。”
　　“没有办法啊，我一出生就很幸运了。”秦恩说：“有时候幸运得有点不真实。从上我有一个很富有而且很幸福的家庭，读书我也是名利前茅的，还有遇上许天，还能与心爱的人结婚，我觉得上天总是对我太好了，好到好像我想要什么它就会给我什么似的。”
　　“别傻说，你那么善良，老天不对你好对谁好去啊？”
　　“睡觉，今天晚上我要跟你睡。”
　　我看着她幸福的困了的脸，摇头苦笑，看来今晚又得小心睡觉了，我可怕极了她睡觉的姿势。

　　18

　　今早在公司时上网，收到了秀心的邮箱，她现在去了丽江了，活得很无忧无虑，很快乐，我微笑地看着她的快乐，回了一封邮箱给她。
　　工作很多，所以上班总是忙，庄于俊去了分公司，办公室比平时要安静得多。快下班的时候，陈红走过来说：“绾儿，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她们约好一起去吃韩国料理。”
　　我笑着说：“不去了，我要先做完这一个公司的产品，有客户投诉说这产品质量很差。”
　　“那好吧，我们先出去吃咯。”陈红说。
　　“嗯，吃得开心点。”我向她们挥挥手道别。

　　办公室又剩下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才同厂家那一方面达成协议，将现成的货全退掉，再换回新的货版。
　　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有三条信息，一个未接电话，全是希媛发过来的，叫我到一间酒店里吃午饭，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分发来的。我抬头看看时钟，现在已经十二点二十分了，刚好一个小时，连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我不去了，太晚了。”我对着电话道歉。
　　“你来啊，难得我回来两天，就想与你们聚聚了，而且宣玲还有燕子她们也在呢，就差了一个秀心，她看来是不能从丽江里回来了。”希媛的声音很快乐。
　　“但是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去。
　　“我们现在还没有上菜，大家都等着你来呢。而且我今次回来又要拍戏了，我接了一个剧本，不过是配角而已。”希媛笑着说。
　　“远吗？”
　　“离你公司不太远，大约坐车来十五分钟而已。我在酒店的门前等你，我们包了一间房。”
　　“那好吧。”我说：“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先叫菜。”

　　挂了希媛电话，我沉吟了一会儿，连忙拿起坤包便往酒店里赶，太久没有见她们了，也想得很，也好，趁着希媛回来，我们又可以聚在一起了，只是差了秀心，如果她在，那就完美了，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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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媛在酒店门前一看见我下车就跑过来先拥抱了我一下才放开，她开心地说：“绾儿，你说说，我们有多久没有见了？”
　　我牵过她的手笑说：“忘记了，我只知道我很想你。”
　　“告诉你哦，我拉了云飞过来。”希媛笑得很幸福：“我今生最幸运的就是遇上了云飞，如果不是爱他，我想我今生也不会快乐。”
　　我立即僵住了身体，我呆了呆说：“他也来了？”
　　“对啊。所以才叫你们全过来一起吃饭。”希媛笑说：“我今天真的很快乐。”
　　“我这样去好像不太好。”我想退缩，心里不断在后悔答应希媛过来：“我想下次再跟他见好了。”
　　“都来到了，管那么多干么？”希媛边拖着我进去边说：“其实你们都见过他的不是吗？只是都没有正式的介绍而已。”
　　我没有说话，心慌地让希媛拖着入包房。

　　云飞木无表情地坐在对着门的地方，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看见我进来，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燕子与宣玲在聊着，看到我进来，连忙站起来对我笑，看得出每一个人都很快乐，除了我与云飞。

　　燕了抱怨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害得我们等得急呢。”
　　我歉意地笑说：“不好意思，我手机放在了抽屉里，没有听到铃声响呢。”
　　“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燕子老是唠叨着你，你知道，她从来就喜欢粘你。”宣玲笑着说。
　　“你们近来都好吗？”我转过话题问。
　　“挺好。”宣玲说：“只是工作较烦。”
　　“我就跟子林在一起，没有什么改变，倒是希媛改得利害啊。”燕子看向希媛说：“更加美丽了，害得我站在她的旁边，自卑得很。”
　　“就你的嘴甜。”希媛吃吃地笑着说：“难怪能拴着子林那么多年了。”
　　我与燕子的脸立时变了颜色，变得不自在起来，宣玲立即打圆场：“绾儿近来好像有追求者了，是一个间公司的总经理呢。对不对？绾儿。”
　　我低下头尴尬地说：“人家没有说要追求我。”我抬头看向云飞，只见他用痛苦的目光看着我。
　　连忙转过头去，此刻，他不是云飞，他是希媛身边的爱人。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齐全的聚在一起了。”希媛优雅地笑说：“能聚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可惜秀心不在，如果不是就真的回到学校的日子了。”燕子说。
　　“管他，反正她回来了，我第一个不放过她。谁民她离开那么久也不回来。”宣玲喃喃地说：“两年了，我们走过来两年了。”
　　“时间是过得很快呢，这些年来在外面打拼，我也累了。”希媛淡淡地微笑：“有时候我真的想放弃一切，回到这里来，陪伴着你们也好的。”

　　20

　　“我开始羡慕秀心了，她说去流浪，还真的要去的。”我说：“这些日子，她什么都过了，难为她了，也不知道她累了没有。”
　　“她快乐就好了，我们在这个世界，求的不就是一个开心吗？”宣玲说。
　　“就是。”燕子问我：“绾儿，小丙还在等她回来吗？”
　　我点点头说：“是呢，小丙说无论等她多少年，也会等的。”
　　“她真的幸福。”燕子感概着说：“如果子林这样对我，死也无憾。”
　　“燕子……。”我低声呼唤她，内心愧疚。
　　“没有什么，绾儿。”燕子对我笑笑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子林他对我真的很好。”
　　“别提这些了。”宣玲转头问云飞：“我们在学校就见过你的，相信你也见过我们吧？”
　　蓝云飞没有笑容，他看着我回答宣玲：“见过。”
　　“那时候你已经是学校的才子了。”宣玲继续说：“可惜到现在我们才真正的面对面的认识。”
　　“我们对你的名字熟悉得很，希媛老在我们面前提起你的，我们也看过你的表演，还有你为什么不再写书呢？”燕子问。

　　他依然看着我回答别人的话：“因为公司需要管理，我必须放弃一些东西。”
　　“能看到你同希媛走在一起，郎才女貌。真的很幸福。”宣玲转过头看着我：“是吗？绾儿。”
　　我失落地点头说：“是呢。”
　　“你觉得我真的幸福吗？”蓝云飞紧瞪着我问：“绾儿，你觉得我真的会幸福吗？真的吗？”
　　我逃避似地躲开他的灼人的目光，我忧伤地说：“是的，你们会很幸福的。”
　　蓝云飞听了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那样的荒凉与酸楚，我的心无由地灼痛起来，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我眼眶里的泪。
　　希媛说：“你们别怪他，他平时也不太说话。”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燕子突然问。
　　“结婚？”希媛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啊，两个人恋爱，当然也要结婚了，这是爱情最终的结局。”燕子笑着说：“我希望看到你们结婚的那一天，那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与新郎了。”

　　希媛神情娇羞而期待地看着蓝云飞说：“燕子你说什么啊？就是结婚也要等云飞的事业扩大了再说。”
　　“如果结婚，是不是一定要同心爱的人结婚？”云飞突然问我。
　　我看着他，受伤的看着他，我说：“你真的想我回答吗？”
　　“很多婚姻都是因为与不喜欢的女人结婚而最终离婚，如果同一个你不爱的人结婚，倒不如不结。”云飞冷冷地问：“你告诉我，婚姻该是怎样的对待？例如爱情也是。”
　　我困乏地转过头，只见希媛鄂然地看着他，我装着冷漠的语气说：“我想你问错人了，我没有男朋友，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婚姻这一回事，我想，只要你与希媛在一起，所有的人都会快乐。”
　　“哦，只要我与希媛在一起，所有的人都会快乐。”他受伤地说：“那就是说你也很快乐，是吗？”
　　我让他的话压得透不过气来，心如刀绞，痛入心悱，我强装镇静地说：“是的。”
　　“那好吧，为了大家的快乐，我看来要有伟大的情操才行了。”他深深地看着我：“这样做相信绾儿会很乐意见到的。”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为什么？云飞你为什么要这样的伤我呢？
　　“很抱歉，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先慢慢吃。”蓝云飞淡淡地说。
　　“云飞……？”希媛不相信的叫着。
　　“下次我再补请你们吃饭了，对不起。”蓝云飞疏漠地对希媛说：“希媛，你帮我好好的招待她们，我要先走了。”

　　21

　　希媛尴尬地笑笑说：“不好意思，云飞他近来太多事烦着，都怪我不好，老是烦着他。”
　　“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先吃。”燕子体贴地说：“他本来就很忙的。”
　　“希媛，你不要不开心，。”宣玲像是看透她的心说：“有我们陪着你呢。”
　　“我没事。”希媛对我说：“绾儿，刚才他那一种语气，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头默默吃饭，却发觉如吃沙粒般难咽。

　　走出酒店，希媛一直心事重重，不禁想起来时她幸福的笑容。
　　希媛说：“我送燕子回去，因为她住得较远。”
　　“绾儿与我在街上走走，秋天了，看看街道上的落叶了好。”宣玲说。
　　“也好，那就再见吧。”希媛与燕子道了再见，走各停车场。

　　秋天了，微风很凉，吹乱了我的长发，街上的落叶很多，时不时的有一两片黄叶飞过我和宣玲的肩膀，突然想起一个爱情故事，因为叶子的一个诺言，大树等了落叶整整一季。大树等了，叶子在新的一季中还会回来，而我的等待呢？有没有给我答案的一天？
　　突然觉得，秋天真的很伤感与萧条，冷冷清清的。

　　“你近来可好？”宣玲低声问。
　　“好。”我淡淡地回答：“只是觉得心总是孤独的。”
　　“希媛过得不幸福。”她看向路边的树叶说：“我看得出云飞不爱她。”
　　我无言地捡起一处黄叶，黄叶骨枝明显，苍老而美丽。
　　“你还是一个人过吗？”
　　“是的。一个人过，挺好，至少我不用像燕子与希媛般看别人的喜乐而活。”我讽刺地说。
　　“我也是。”宣玲幽怨地说：“一个人过是很好的。”
　　“没有多少人会像秦恩那样幸福的。”我淡淡地笑了笑说：“而我的幸福只是比死亡远一步而已。”
　　“绾儿……？”宣玲看着我说：“我不希望你老是活得那么累。”
　　我低头，依然无语，心中的痛苦很多，可是我却知道不知怎样对宣玲说，难道因为我爱上了别人的爱人吗？
　　任何人都有资格为爱情哭泣，惟独我不可以，任何人都有资格为爱情忧伤，惟独我没有，任何人都可以对全世界的人说我爱上了谁，惟独我不能。

　　“我前几天去监狱看了他，真想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会爱上他的。”宣玲突然提起她惟一爱过的男人。
　　“……？”我困惑地看着她。
　　“我以前一直都放不下他的，甚至在大学几年中，我记不清为他流过多少泪水了。”宣玲恬淡地笑：“现在我不会了，我已经不会再爱他了。”
　　“可是你依然忘不了他。”
　　“是的，我很怀念他，甚至在寂寞孤单的时候我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既然放下了为什么不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呢？
　　“我已经不再爱他了。”宣玲说：“我怀念的并不是他，而是跟他在一起的感觉，而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会爱他到死亡的那一天，现在才发觉我爱上的只不过是与他在一起的感觉。”
　　“很多事过去了便只留下回忆。”我酸涩地说：“而我们却甘心的拥着回忆过日子。”
　　“我爱的只是与他在一起的感觉。”宣玲喃喃自语：“感觉，我越来越觉得迷茫了。”

　　22

　　庄于俊说：“你一直都神思恍惚的。”
　　我说：“我没有，是你阻着我的目光了。”
　　“你要看哪里？我什么时候阻着你的目光了，我在开车呢。”他委屈叫道。
　　“看天空最远的地方。”
　　“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是最高的那一幢楼里。”我指向窗外最高的楼房说：“是那幢楼房遮住了天空。”
　　“所以是最远的，对吗？”他不解地问：“为什么你要看？你不快乐？”
　　“我很快乐。”我转过头看着他说：“我快乐是因为我还活着可以看到天空。”
　　他狐疑地看着我，边开边说：“自从我出差回来看到你就是这一副样子，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摇了摇头，想起昨天的聚会，云飞受伤的眼神，不由想落泪，我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他神秘地笑着说。
　　我则过脸看他的则脸，我说：“能有什么地方是吸引我的？”
　　“去到你就会知道了。”他呵呵地笑。
　　我也笑了起来，他总是有办法赶走我的忧伤，跟他在一起，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笑。

　　一刻钟后，我跟着他下车，一看门前的大字：天然农场。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说：“你要带我来农场？你没有走错路吧？”
　　“没有。看我的老师啊，他没亲人的，而且他退休后一直住在这里工作。”他连走连说。
　　“老师？他在这里做什么？”我好奇的问。
　　“什么都做，不过都是管理果树之类的。等一下我们进去，你可以摘果子吃也可以散步，这里全是草地呢。”
　　“你常来吗？”
　　“是啊，没有事的时候就来，城市里太多灰尘了，所以我要多到这里透透气，这里有乡间的气息，令人快乐，忘忧。”他笑着说。
　　“噢，都怪你。”我看着农场里的果树说：“让我想起我的父母了。”
　　“呵呵，就要你想着父母，不要想着其他的心事。”他一脸得逞的说：“我喜欢你看的样子。”
　　我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味道的空气，我说：“行，现在我不理你，我要走在这些柔软的草地上。”
　　他笑了笑，没有理我，而是向着草地的另一边大步踏去，我连忙跟着走起来，清风拂过我的脸庞，还带着果子的香味，我突然觉得很快乐，就像所有的忧伤都离我远去般，心旷神怡，悠然地看着这绿色的农场而开心。
　　如果可以有得选择，我真的宁愿在农场里生活一辈子。
　　原来绿色是最可爱的颜色，我看着庄于俊高大的身影，静静地微笑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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