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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鱼唇的人类,你在做什么?”
在第五千六百三十一次观察完王水一无所获后,蛋妞终于忍不住在桌子上用水啄出这句话,它橘红色的精致小爪子松松抓着,一旦发觉不妙便夺窗飞出,那询问的姿态,高高在上的语气,哪怕是华丽可爱的外形都没能掩饰住它的傲慢自大。
王水神情肃穆着将火调小,小心翼翼盖上盖子,不留一丝缝隙,巨大的高压会使液体迅速蒸发,直至剩下最后浓缩的精华,这才有空闲歪头瞥了它一眼。
“你很闲?”
“啾?”脑袋不会转弯的蛋妞思考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嘲讽自己,它都要气炸了,拉近看甚至能看到它小绿豆眼中缩小的瞳孔。
可惜,经过这九天的相处王水已经完全掌握了它的尿性,鸟如其名,自卑又自大,傲慢又傲娇,尤其忘性大,比鱼的记忆还短,他果断转移话题道:“尊贵的蛋妞阁下,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果不其然,蛋妞扑腾两下翅膀刚起飞就落回到原地,歪头眨巴着小眼睛开始思索午餐的奥秘,刚才被嘲讽的愤怒完全被它抛之脑后。
趁它思考的时间,王水成功完成最后一步的浓缩,将耗尽精力制成的药丸小心装进提前准备好的石瓶中,用蜡封口,置于阴凉干燥的角落保存。
石瓶其貌不扬,通体黯淡,仿佛从前就存在于不被瞩目的角落,往后的余生也都属于这片无人关注的空间,长久的,沉默的,立在那里。
“对了,还要提醒尊贵的您一下,作为王国最受瞩目的神之使者,您的礼仪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小小的称呼对您来说应该不算大难题吧?”王水露出嘲讽微笑,给予蛋妞会心一击。
没错,作为一只高贵傲慢的神鸟,它最在乎的是什么,是面子吗?对,就是外表!是礼仪!让王国上下任何一人看见它,都为它与生俱来的华丽和优雅自然的仪态赞叹不已的崇拜,这才是它活下去的意义,而非曼妙动人的歌声。
现在它听到了什么?王水竟然明面嘲讽它没有礼貌,奇耻大辱,鸟不能忍!
蛋妞冷冷瞥着他,企图力争自己是只有身份的鸟,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称呼?蛋妞大人无所不能,喂,你给本大人看好——等等,这个鱼唇的人类叫什么名字来着,艾布纳?亚度尼斯?阿道夫?还是法西斯?鸟头疼。
王水和蛋妞分坐在长桌两端,相顾无言。
王国最尊贵的凤眼与最神奇的绿豆眼深深对视着,为彼此的存在所惊叹,所迷惑,所怀疑,终于,蛋妞淡定的啄出了后半句:
“——大卫,我们尊贵的大王子大卫詹姆斯!”
王水宛若被雷劈了一样僵坐在长背椅上,脊背僵直,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蓝星的华夏与美利坚势均力敌,中文和英文接轨后,越来越多的人以拥有一个独特好听的英文名字为荣,其中有一些格外奇葩的则被众人嘲笑,类似于华夏的“翠花”或“狗剩儿”,在蓝星是迪克(Dick),在王国则是大卫(David)。
王水的名字翻译成中文约等于铁柱王子,Emmmmm......
他的第一感觉是不可置信,快速翻完记忆后他陷入久久的沉默,当年的王后也就是他的母亲,天真烂漫充满童心,第一次当妈妈十分激动喜悦和惊慌失措,不知道从哪个东方仆人嘴里得知贱名好养活,于是在周岁宴席上不顾国王的阻拦,将儿子“铁柱”的大名公之于众。
整个宴席的空气瞬间凝固,好多贵族目瞪口呆,甚至失礼的掏了掏耳朵,企图给王后找个吐字不清的借口,国王站在她旁边笑得格外尴尬,儿子啊,爹对不住你,你的名声太响亮,肯定会在第二天传遍王国的,但谁让你是我詹姆斯二世的嫡长子呢,唉,我可怜的儿子。
小的时候王后叫铁柱的名字叫的不亦乐乎,后来王后去世,在国王的亲体力行下,大王子的名字算是成为王国的禁忌,改名是不可能了,被王后偷偷上了族谱,这辈子是不可能改名了。
……
十几年没有再听到的名字突然被人提起,王水一时间还有些回不了神,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大卫”,可大家肯定都以为他是“大卫”,面临人生最难过的四大痛苦之一,他有些绝望,安静的把给蛋妞药丸的时间往后移动了两个月,深藏功与名。
日子在吵闹的喧嚣中悄然流逝,盛夏的果实被时间偷走,迎来了凉爽的小尾巴,如约盛开的国花——火炬花,如同一把把高举的火炬,将橙红的火焰燃遍王国的每个角落,王宫也不例外。
双喜临门,火炬花正盛的时节,夫人宣布了怀孕三个月的喜讯,整个王宫陷入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狂欢。
谁让国王陛下子嗣不兴盛呢?
邻国国王七年喜得八男六女,他们国王倒好,自王后去世后清心寡欲,好不容易娶了继王后,十几年才只有两个儿子,不禁让十几年如一日操心王室血脉传承的平民们担心极了,现在夫人怀孕了,虽说不是明媒正娶,却明确是国王的种,据说还是双胞胎,国王大喜,干脆下令举国同欢,给怀孕夫人名分的事项也提上行程,堪称迫在眉睫。
与此相反,一片喜气洋洋的欢庆声中,继王后的宫殿渐渐沉寂冷清。
“母亲,父亲他已经很久没来看您了。”
穿着华丽服饰的小王子大步流星率先踏进宫殿,身后跟着一串擦汗小跑的仆人,有的捧着温热湿润的毛巾,有的托着火红狐狸毛精制的大斗篷,看小王子的神情举止,就知道是刚从马场匆匆赶来。
“我亲爱的儿子,你在慌张些什么呢?”
庞大的裙撑绽放出一朵艳丽的火炬花,从上而下是渐次熏染的石榴红——只有王后能穿的红色,由淡及浓,颜色随性而不显拥挤,乱中有序,连的每一粒纽扣,都流露出精致昂贵的气息。
被紧身胸衣裹着的高高耸立的胸部,因为束身衣而深深凹下去的小蛮腰,又接着凸出来的圆润臀部,配上继王后相得益彰的刻薄面容,有种病态的美丽。
她从梳妆镜前缓缓站起身,端着架子整理好自己的裙摆,交叉着双臂扭腰朝自己的儿子走去,替去年才比自己高的小王子打理下骑装,又满含慈爱的给他扶正歪掉的拉夫(褶饰领)。
围在小王子纤细脖子上整整一圈的拉夫,好像个大圆盘似的均匀褶皱领子,将小王子衬托的活像只短颈长毛芦花鸡。
但拉夫是王国的风尚标志,向来只戴在王国有身份的人身上,象征着高贵,尊贵,庄严,以及骄傲。
王水来的第二天就因为戴它,比平日晚了整整十分钟才吃上早餐,粗糙硌牙的白面包和淡出鸟的白煮鸡胸肉,以及一堆看不出原形的菜泥。
“母亲,我只是担心您,那个贱女人可比得上您一丝一毫?只怕她真的是上世纪遗留的女巫,父亲只是中了她的巫术,不然您看他哪还有曾经智慧冷静的形象?他甚至想让她取代您的位子!”
继王后听前半句还游刃有余,等小王子最后一句话一出,她顿时勃然大怒道:“什么?岂有此理!”
小王子忐忑不安:“母亲,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你暂且稳住不要露出知情的痕迹,带着你的小宠物去讨好你父亲,剩下的事我来办,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好的,但是母亲,夜莺是我的朋友不是小宠物,您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那就带着你的朋友去王国最高贵的舞台尽情歌唱,要多快乐有多快乐,它的歌声不是号称能让人忘尽一切烦恼吗?”
“会的母亲,夜莺甚至治好了父亲的病。”
“羽神在上,那再好不过。”
……
“以上就是我打听到的全部消息,夫人确实怀孕而且是双胞胎,您从哪里听说她是假孕?未免太过不靠谱,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瞒过国王的耳目——当然,尊敬的您除外。”
艾瑟尔小心闪进大王子的宫殿,细心查看四下无人才轻轻在里面锁着门,快走两步走到内室,向大王子汇报情况。
“小道消息而已,算不得数,果然还是艾瑟尔你比较靠谱。”
王水从来不会打断这个世界任何一人对他的礼节,他们每行一次礼,就代表着对他的一次臣服,日日月月积累下来,将会形成条件反射性的守规矩,他们的肌肉已经记住了这种感觉,若违反,连身体自己都会不舒服,甚至偶尔让他们少行一次礼,还会换来他们由衷的感激。
艾瑟尔显然对得到大王子的信任赏识无比激动,他从被其召唤的第一次开始就想要取代罗特的位置,成为大王子跟前的第一红人,显然如今已经基本实现,曾经十几年都没能成功的事,如今寥寥几天达成成就,他还有些不敢置信,颇有些诚惶诚恐,每次王水交代的任务他都力求完美完成到极致,唯恐哪点让王水不满意,然后拉低对他的印象分。
但基于他的认真细心,王水对他的印象倒是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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