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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潜滋暗长
漫长的夏日让庭院的树枝结出了橄榄,杰克度过了许多个郁结于心、恨意泛滥的礼拜。
一个月以前,他确信自己痴恋着艾玛·伍兹,并放任这份情感潜滋暗长,直到它泛滥成灾,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现在急转直下,玫瑰园的植被也陪同主人的心境一并一蹶不振,万物共同沉湎于他心底日益扭曲膨胀的私欲。
作为一个极度漠视情感的人,杰克戏谑地蔑视人类体系所营造的一切美好情感的假象。
即便他本身已被这份情感如根系入骨一般攀附贯穿,他仍然乐意用理性化作手术刀,剖开血肉黏连的层层内里。
——只为了把心事连根拔起,举在灯下端详更好,翻一翻,挑一挑,细细地嗅闻。
看看那所谓“爱”究竟是不是暴虐与杀欲异化的病灶?
是啊,只是单相思,这没什么关系。他完全能够处理消化的,莫非爱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莫非释怀一段感情可以比抛弃一具尸体更累人、更困难吗?
他不在乎艾玛·伍兹了!
他可以试着不再在乎她……
他……
还是算了。
杰克,——你这可怜东西。少说两句莫须有的安慰吧。谎言是留着欺骗别人的。
他嘲弄地想着,紧闭的双目缓缓张开一条冷寂的缝隙。
温暖的阳光斜照在会客厅的躺椅,杰克摇了摇头甩开散落在视线前的碎发,姿态颓唐地坐了起来,小憩前打在胸口的晨报就顺势落在膝盖上。
他随手将报纸扔开,灰褐色纸字哗啦啦作响的声音衬得空荡荡的房间愈加落寞。
蓝眼珠在太阳下发出青金石一样完美的颜色,眼眶因强光收窄。假寐的怪物苏醒以后眸中的世界自成一片深渊。
杰克无法良好地压抑那份愈渐强烈的冲动。
心底的尖叫暴沸不止。
观察她,独占她,纠缠她。
她又见了什么人,交往了什么样的朋友,和大家说了哪些话……想知道,他全部都想知道。
艾玛·伍兹全身心投入了比赛,不知道是机缘凑巧,还是监管者另一方有意的回避,接连几场游戏里她没有再遇到过杰克先生。
仲夏已过,暑热消退,生命熬过了最严酷的时期终于开始复苏。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温室里的活计,艾玛从前只需要几个礼拜修理一次的花草如今每天都需要维护,还要驱赶害虫。
转眼到了星期四,她没有继续她的园艺爱好,她的本职工作实在太多了。
来到餐厅,和伙伴们吃上一顿早饭,这不仅是庄园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求生者阵营彼此点头、交换情报的场合。艾玛在今早的餐桌上见到了两名庄园新来的参赛者。
克利切·皮尔森先生戴着一顶精心挑选的棕色小圆帽,将一头蓬乱的卷发遮丑似的压在下面,可这并不能对他的形象起到什么矫饰作用。那些仿佛是野草的东西全然不顾皮尔森的期望,从他的两鬓一直蔓延下来,与络腮胡茬纠缠不清。更为令人在意的是他的衣着,西装是容易褶皱的布料,物主人显然尽他所能将它清洗得干净又得体,稍一活动,上面还是挂满了褶皱。
不过,倘若忽视他种种不修边幅的迹象,克利切倒是个幽默友善的人,妙语连珠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真差劲。庸俗没品的人和他过时的笑话。”快要散场的时候,一位名叫弗雷迪的律师小声和邻座抱怨。
他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那声轻蔑的冷哼也毫不犹豫地冲出鼻腔:“我敢保证他绝对是从哪里混进来的流氓,如果我的房间失窃了,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艾玛这才注意到另一位新伙伴。比起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丰功伟绩的慈善家,弗雷迪显得安静了很多。
整顿饭下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坐在远离他们的长桌尽头,进餐时偶尔停下来,厌嫌地从盘中摘出味道让人作呕的调味洋葱圈。因此有些人才刚刚注意到他。
弗雷迪先生和他的邻座同仇敌忾,抱怨了好一会儿。
好心的求生者忍不住制止:“别那么刻薄……”
弗雷迪的语气却格外不满,非常容易辩识:“我刻薄?请您评评理,难道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蟑螂会欢欣鼓舞?”
然后人们又听说,弗雷迪与克利切在今早些时候就闹了矛盾,乡下来的皮尔森先生不清楚这幢大楼的一层是First Floor 而非Ground,错误地找到了弗雷迪的房间。
而在使用钥匙再三不成之后,皮尔森先生便有些冒然地用铁丝勾开了门锁。尽管他再三向弗雷迪道歉,并表示自己只是“太疲惫了”“急于放下行李”……弗雷迪浑然不认账。
两边各执一词,谁也饶不了谁。可那时候多数人(包括艾玛)已经酒足饭饱告辞离席,于是故事在求生者之间传开却变了一个版本,后半段的争执完全被隐去。
“也太过分了!”善良的艾玛听到这么多针对性的闲言碎语,到了和艾米丽散步独处时,也忍不住为皮尔森先生打抱不平,“皮尔森做了那么多慈善工作,的确是个好人。”
艾米丽今天没去餐厅,对那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但她觉得朋友说得总归可信,于是想点头应和、宽慰艾玛几句。
但她刚一开口,却像蝴蝶飞近了大张蜘蛛网,空气里打开了一种无形的压迫。直渗得她冷汗流淌,脊背发凉,一晃神就忘记了接话。
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当事人耳朵里。晚饭的时候,那位“好男人”皮尔森就摇头晃脑地拉过一把椅子,殷切地搬到艾玛左边坐下,冲艾玛露出一抹无比友好的笑容。
“呵,伍兹小姐!我早就听闻过您的名字,他们都说您是一个心思剔透的人儿。我便十分期待与您认识——庄园的游戏规则对于求生者太不公平,如若不相互团结恐怕是不行的。”
艾玛觉得皮尔森先生和早上时所见不太一样了,他依然热络健谈,可举手投足间却多了几分难掩的局促。就像廉价商品被摆进了高档橱窗,这位好心人意识到庄园里某些潜藏的风气,只能愈发小心地向外释放善意。
艾玛联想到上等人对他的敌意,顿时多了几分同情。当克利切进一步请求艾玛帮帮他熟悉庄园的环境,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几乎是点头的同时,艾玛冷不防感到一股寒意包围的感觉,她打了个寒噤,再仔细感受,那份转瞬即逝的怪异却无影无踪了。
看来只是错觉吧。
杰克悄无声息地躲在餐厅壁橱发潮的狭小空间里,怒意快将此地盛满,他的影子恨不得从壁橱打开的那道用以窥伺的缝隙中冒出来了。
迟钝的小丫头,完全没有提防心!这个声音粗鲁的中年男人分明没安好心,更甚至,杰克几次三番听到了镀银餐具滑入西装口袋的细微响动,——克利切在偷餐厅的刀叉,这个低俗的小贼。
低俗的小贼竟然可以和艾玛谈笑风生,杰克快气疯了。
艾玛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一天,殊不知有人替她暗自翻涌着惊涛骇浪。星期五傍晚的游戏开场之前,杰克愤怒地敲响了裘克的屋门。
“你能想象吗?她就这样草率地宣布了与我分道扬镳,我留下的只有一腔遗怨――想想看,她都说了些什么冷漠的言语!噢,两句话而已,言简意赅,少得可怜!……”
裘克心惊胆战地目睹着杰克把清隽瘦削的脸埋进修长的指尖,流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杰克与痛苦!这两个词汇经常出现在同一篇章,却很少由杰克作主体。要知道他总是给人创造不幸的那种人,他总是痛苦的源泉。
裘克酝酿到嘴边的话不禁又咽了下去,改问道:“你是不是跑去见她了?”
被戳中心事的杰克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忽然抬起头来,防御戒备到了极点,面容又恢复了一如既往阴冷的保护色。
“当然不会,那太怪异了。我难道是什么下三滥的混混吗?艾玛会耻笑我的。”
裘克暗自叹了口气,从杰克的嘴里问出真话是不可能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得先准备准备参加这一回的比赛了。”
新的游戏名单。监管者是裘克,求生者分别是艾玛、艾米丽,克利切和弗雷迪。十分微妙的人员组成。
下一秒,杰克按住了好兄弟的肩膀,大言不惭道:“其实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拜托你……今晚的游戏,你会通融一下我吗?让我进去。”
苍天为鉴,杰克竟然和他讲“通融”!
……
游戏开始之前,所有求生者一如往常地聚集到礼堂参加“最后的晚宴”。
大厅长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满天星与黄百合,艾玛只看一眼就知道:“监管者一定不是杰克。”
“你怎么确信?”艾米丽温和地瞧着她笑。
艾玛颇有些小得意地回答:“因为他似乎对玫瑰花具有某种特别的情结,凡是有他参与的游戏里,花瓶都会替换新鲜采摘的红玫瑰。”
艾米丽回想不起来那些琐碎的变化,连声夸赞艾玛观察入微。艾玛也为自己细心的品质颇为得意,殊不知只有她出现在求生者名列的时候,杰克才会多此一举。
餐厅回廊的阴影后,孑然孤立的杰克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暗想着,还算她有点儿良心。
艾玛的发现令杰克颇为得意,她已经注意到今日的花瓶里不曾出现红玫瑰了。很好,——这是他对她的报复,从细小的改变做起。
他将逐渐地收回向她倾覆的一切情感,不为她献上任何形式的美意。
他会不再爱她,因为她曾那么决绝地割舍了他。所以,从今往后,他的万般无情与疏离,皆应归结为一场蓄意谋划的复仇。是艾玛自找的。
一餐无言。――粗心的艾玛没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那是敏锐的猎物嗅到猎食者浓烈费洛蒙而触发的应激保护。
屋子里算不上绝对的安静,有呼吸声,活动时必须发出的细微衣物摩擦声,偶尔清嗓子的咳嗽声
但是艾米丽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通天作响,怎么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呢?
……
今晚的噩梦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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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的偷看仅限于在公共区域藏起来偷偷瞟女主。
杰克是嘴硬到爆炸的人不可能放下身段为了爱情跟踪一个人,在壁橱里藏着还可以嘴硬他就喜欢呆在壁橱里(。)在床底下天花板上被发现可就狡辩不清了。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内心道德感极低,但因为三观过于歪曲反而没干出违法犯罪事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