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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有酒楼
她的身上有好闻的花香。她的发丝比绸缎还要柔上几分。她的唇,很软,很软。
“他们?”
楚千航放在那人腰际上的双手慢慢收紧,那湖泊般的瞳眸里晃过连他自己也未发觉的不甘。
“对。”
她知道他明白自己口中的“他们”。缠歌缓缓抬起手慢慢推开那个温润地令自己眷念的怀抱轻声道:
“我们下车罢,别挡了其他客人的道。”
阿宁上前刚伸出手便被一只大手拂了去,楚千航跃下马车将缠歌扶下,看见低低垂着头杵在原地的阿宁缠歌对他浅笑道:
“阿宁,去买些云岚喜欢的。”
阿宁点头,将马车牵到一处空位系好马绳后转身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他记得公主说过,西城东面有一处医馆。只是走了几步后他又慢慢转身,恰好看见那一白一蓝连背影都那般登对的一双人影走入酒楼。
这位五殿下,便是师傅不经意提起过的那位罢。
只是那一次的不经意,他却看到了师傅脸上从未露出过的神色,正是,从公主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样。
两人走入一座名为“聼風”的酒楼,此时正值午时,楼内已聚集了不少前来此处的食客,但更多的是为来此处听说书先生讲上一段光怪陆离的故事。
听说,这位说书先生周游了各国,搜罗了不少市井耳传听闻的各地奇闻异事,而且这位说书先生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让人仅看着便心生欢喜。
“二位贵客,楼上还空了一处雅阁,二位不如楼上请?”
店堂小二一路小跑而来,以前他一直都以为在聼風楼中最令人瞩目的便是台上那位说书先生,谁知今日来了这么两位绝世人儿让那说书先生都痴望着他们而失了神。
“好。”
楚千航握住缠歌的手与她一同上了二楼,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发觉那些尾巴还没有跟过来。两人走进一间雅致的隔间,那隔间正面对着楼下的看台是听戏绝好的地段。楚千航待缠歌坐下后挨着她的身侧坐下,随意地将右手撑着侧脸对着那个替自己斟着一壶茶水的人儿道:
“公主是说云岚、王公公,还有那个阿宁?”
缠歌将倒了半满的茶水递到楚千航面前笑了一笑,然后点点头道:
“殿下知道的,我在这宫中保全不了他们。”
虽说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便是萧国王宫所谓的五公主,可实质,她不过是伶人馆中的一介低贱伶人。
楚千航慢慢蹙起眉头,伸手接过那杯茶水轻抿了一口。
楼下的说书人又开始讲起了故事。那故事中,有一位俊俏郎被一位狐仙给迷住了。可偏怪,那狐仙不是一般书中的美娇娥只算是姿色平平,反而抢了一位真正美娇娥的宠幸!
这与平时书中看到的大相径庭,终于让坐下的一些听客不满了。其中有一位大汉更是拍案站了起来直指那银发白白的说书先生道:
“你这说书先生,今日是不是没什么故事讲了,偏说这一段惹得人不自在!”
说书先生听到这话有些不明所以,对着那大汉笑问道:
“壮汉此话怎讲?这故事如何惹人不自在了?”
“要说自在,当然是俊郎配美人才相得益彰!如何美人被一个姿色平凡之人给抢去了风头!”
说书先生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笑着点点头,继续对那大汉道:
“这狐仙美的不是其表,而是内心,那美人只美在其表,恶在其心,自然那俏郎君是被美的心给吸引的。”
“那换一换不就行了!让美人心也美!”
“这……这世上哪有双全事……”
说书先生有些为难地再次摸了摸胡须,忽然抬头看向了正对着看台这边的那间雅座道:
“这位公子,心美的狐仙与心歹的美人,公子更倾向谁?”
这话一出,整个大堂内的人都抬头看向了那方。
是啊,若是先前那位公子的话,若是这样出尘的公子的话……
楚千航有些未料想竟被这样提问,修长的指节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后起身走到雅阁前的雕栏处对着那说书先生浅笑道:
“先生若是问我……自然是心美的狐仙了。”
毕竟,狐仙都是会变换容貌的。
听到楚千航这话大堂里顿时开始喧闹起来,各自抒发起自己的见解来。楚千航对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回礼转身坐在了原来的地方,刚端起手边的白瓷杯就瞧见那双美目直直盯着自己。
“若那狐仙本就姿色平平变换不了其他模样了呢?”
“那可惜了,千航比较偏袒美人。”
“说谎。”
筠缠歌握住那只端着茶杯的手,不小心将那其中的水渍荡出了些许洒在了桌面上。
“千航不必为这等事说谎。”
楚千航从怀中拿出一张白帕将那只手上的水渍擦去,然后再将那只手轻轻拂开。
“五公主是不是将千航认作他人了?”
她先前的那一句太过笃定,笃定地好似他们之间冗长了一段悠久的时光。
缠歌微垂眼帘没有回答,终是提起水壶在那杯中又添了一些水缓缓道:
“殿下答应带他们走么?”
“为何不应。”
楚千航看着杯中的茶水,那其中零零碎碎拼凑着她的倒影。抬手浅啜一口,又看见他自己的身影也轮廓不清了。
“公主若到时后悔了,他们也算得是我能要回公主的筹码。”
这一句楚千航说的胸有成竹。且不谈那云岚和阿宁,仅仅一个王公公她便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的。
当初王公公为了她连萧君身边的红人都不做了随她一同遣送君国,就这份追随,也足以她保全他万分。
她对她殿内人的好,足以让人妒忌。
不知何时起,说书先生又开始了下一段故事。这故事中的痴情怨殇让众人皆开始唏嘘不已。这时阿宁刚好提着买来的好些物品走了进来,抬头,一眼就望到了楼间最中央的那间雅阁。
“这女子着实可怜!她分明那般好,为何那人偏偏不喜欢!”
众人似惋惜似抱怨,好似此刻每一个人都化作了那故事中的女子,可悲可泣!
“薄情!”
有人愤愤不平道!缠歌藏在袖口内的手不经意间颤了一下!薄情,曾几何时她对于南儿不就是这般么!
“五殿下可怜这故事里的女子么?”
缠歌浅浅笑着,可心里那根荆棘却一根一根将她的心扎破。
“她应该不想被旁人可怜。”
楚千航收回放在看台上的目光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撑着侧脸看向了缠歌。
“那男子对他身边的人都好唯独对这女子不好,想来也并非薄情,只是不想接受女子对他的情谊罢了。不过是不喜欢她,若因此而恨上岂不是让这女子更加可怜。”
可还是会恨罢。
缠歌偏头对早已候在雅阁外的那道清瘦身影道:
“阿宁,进来。”
若是自己,仅仅想着他以后会娶一位她不识也不知的女子,便这么想着也会苦不堪言也会心有不甘。
可也正如说书先生所言,世上难有双全事。你抱紧了一方,另一方也许便连瞧上一眼的机会都没了。
不甘,也甘。
若是遇不上与他两心相悦,也定要那女子对他痴心似海一往情深。
“你们,我便暂当做嫁妆交与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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