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神秘伊人

　　这厢汪芙蕖也在和汪昱鸿商量汪氏企业的事情。

　　“叔父，你看汪……”他停了一下，立刻改口，“姐姐对我是个什么看法？”

　　汪芙蕖坐在沙发上，思考良久才说：“不管曼春对你是什么看法，汪家的产业一定要留在汪家人手中。她现在跟明楼走得太近了，又长期不接触汪氏企业，只埋头在自己的科学事业上，跟你爸爸一样，这样是成不了大器的。如果就她一个人的话，我并不担心，她这个人好面子，为了遮掩家族丑事，不愿意把争家产的事摆在台面上，不会跟你多纠缠。但明楼让我比较担心，他可是正统的经济学家，这里面的门道可清楚得很，有他在曼春身边，怕曼春是不争也会争的。”

　　“我就不明白了，当初明明两家是仇家，姐姐怎么就能那么放心地跟明楼一起呢？她难道没想过明楼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汪家吗？”

　　“女人嘛，总是受感情控制，成不了大事，当初是想用她来攻破明家，现在看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斗败明家，反而把自家人送了出去。女人就是这样，优柔寡断，感情用事，继承家族企业太不合适。现在的明氏集团在明镜手里不也是不景气吗？意气用事，公私不分，生意是生意，仇恨是仇恨，就因为几十年前的破事从此不跟我们汪家合作，真真是妇人之见。汪家的产业只有交到你手里我才安心，要是让曼春接手了，不出两天，估计她就会把它送给明楼，我们汪家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全付诸东流了。”

　　听叔父这么说，汪昱鸿心里安定了不少。

　　“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果姐姐要跟我争的话我可是没什么把握啊……毕竟我不过是个私生子，她才是正统汪家继承人，现在日本人又重视她……”

　　“曼春本人好对付，主要是明楼……”汪芙蕖想了想，“这样，我马上写信给战争指导课的青木健次，请他来上海主持经济大局，这样明楼在新政府内的就地位会受到大大削弱，他即使有心争夺我们汪家的家产，也没那么容易了。青木先生又是你在日本学习经济时的老师，有他在，曼春即使有影佐政彦的支持也不能为所欲为，你就放心好了。”

　　“我听说影佐政彦在日本高层挺厉害，青木先生会为了我们汪家跟他起冲突吗？”

　　汪芙蕖笑了一下：“昱鸿，你要记住，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朋友。我们汪家很早之前就跟日本人做生意了，况且现在日本人在中国，急需得多中国本土企业的支持，我们汪家是再合适不过了。托你爸爸的福，汪家不少企业的科技水平那可是世界一流的，日本人需要我们。曼春并不懂汪氏企业的运作，让她接管只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你一直负责企业运转，由你接手再好不过了，影佐政彦很清楚这一点。”

　　听汪芙蕖这么说，汪昱鸿彻底放心了，连忙给汪芙蕖递笔递纸，看着他给青木健次写完信，然后吩咐仆人第二天一早就送出去。

　　汪宅在一天的喧嚣之后，暂归平静。明楼和汪曼春也在一天的工作之后，各自回家休息。但突然几声电话铃惊扰了睡梦中的人们，接到电话的明楼和汪曼春，立即赶往76号。

　　漆黑的夜晚，警铃大作，76号各个房间的灯逐次打开，警犬和76号搜捕人员四处行动，原来是电讯处元老、副处长褚桂林在其情妇住所被暗杀，目前其情妇踪迹未明，因此有理由怀疑这明确情妇很可能就是暗杀褚桂林的凶手。

　　电讯处自成立起便不断有人员伤亡。因为电讯处是一个地位重要但战斗力弱的机关，受到外部和内部人的同时欺压，外部间谍想在电讯处扎根、获取情报，因此一旦出了问题，内部侦查人员又往往拿电讯处开刀。继上次被吴雄私自清除了电讯处一批人后，日本人加强对电讯处的控制，令汪曼春担任电讯处处长，制止住了吴雄的肆意滥杀，电讯处得到了暂时的安定。但随着褚桂林的被杀，恐慌情绪又在电讯处蔓延。76号可不是个可以随便进出的机关，所以这些科员们，家里有关系的赶紧托关系希望辞职或调职，家里关系弱的，则通过消极怠工表明态度，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电讯处一片乌烟瘴气的氛围，汪曼春很是不满。她的电讯班已经开班一段时间了，她索性另选了一批得意学生进入电讯处工作，并且将朱徽茵提拔为电讯处副处长，借此也将褚桂林一派基本逐出了电讯处。

　　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都怀疑暗杀褚桂林的事是军统或是□□所为，只有明楼和明诚知道并非如此。明楼掌控上海的军统和共产党小组，但他并没有安排暗杀褚桂林的计划。汪曼春回来之后，褚桂林在电讯处基本被架空，对抗日力量威胁极小，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杀他。明楼推测这是另一方势力与日本为敌的力量所为，但这股势力于他们究竟是敌是友，却也不甚清晰。与此同时，汪曼春的头号亲信杨森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加强了对她的保卫工作，出行时候的保镖人数明显增加。这可让汪曼春不大高兴了，毕竟跟明楼两人世界的时候，有那么多人跟着总是不太让人舒服的。

　　褚桂林的死对吴雄的影响是最大的。他是和吴雄一起投奔76号的，在76号内部一向对吴雄言听计从，在汪曼春来之前，电讯处事实上是由吴雄操纵。而现在褚桂林一死，汪曼春又将褚桂林的人手基本上移除出了电讯处，吴雄在电讯处耳目尽失。自从上次他私自处决了电讯处处长之后，日本人对他一直不满，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没逮捕多少抗日分子。他逐渐感觉自己在日本人那里的地位降低。眼看着明楼在76号的地位逐渐稳固，他不禁有些心浮气躁。

　　让吴雄更头疼的还在后面。褚桂林死了没几天，在训练营里一个新兵侮辱了一名女兵，明楼大发雷霆，而这个犯事的新兵正是吴雄的侄子。

　　在明楼的办公室里，吴雄还在为他的侄子求情：“褚处长刚被他情人杀了，大家不敢去外面散心，所以和女兵接触亲密了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不是所有人都像明长官您一样有佳人相伴！这些个兵士，平时训练那么辛苦，日后干的又都是送脑袋的勾当，能不找点乐子轻松一下吗？何必就为了一个女兵寒广大将士的心呢！”

　　明楼盯着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你是说，今天如果我处罚了你侄子，反而会让将士们离心？！”看着明楼严厉的眼神，吴雄没有说话。

　　“吴处长我告诉你，我明楼坐在特务委员会副会长的位子上，如果不能纪律严明，不能保证每个士兵的利益，那我就不配坐在这个位子上！你身处高位，更应该越约束亲信！你不仅不约束手下人，反而纵容他们行凶作恶，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的话，那新政府何以自存！今天吴天保必须受到惩罚，没得商量！你要觉得不公就去找藤田长官申诉，看他怎么说！”

　　说完，就示意手下将吴天保带走，只听吴天保求饶的声音在办公室回荡：“长官，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吴雄看着吴天保被带走，看着明楼冷若冰霜的面容，想到日本人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一凛，立即转换口气，向明楼示弱：“明长官说得是，是属下昏了头了，这孽障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受多重的惩罚都是应该的！明长官一心为了76号和新政府，是属下任人唯亲，才造成如此坏的影响，属下今后一定悉心听从明长官的教诲，好好约束手下人，建设一个全新的76号！”

　　见吴雄如此表态，明楼脸色也温和了一点。他走近吴雄，语重心长地说：“新政府刚建立，百废待兴，日本人和国人的眼睛都盯着这里呢！这种时候，如果我们不严守纪律，不约束自己，只能给新政府抹黑！我理解吴处长想要保护侄子的心情，但这种时候，也恰恰是你吴处长表现忠心的时候啊，是亲友重要，还是新政府重要，吴处长掂量掂量吧！”

　　吴雄忙不迭地点头：“明长官教训得是！属下一心效忠新政府，绝无二心，无论是谁，只要对新政府不利，那就是与我吴雄作对！我吴雄绝对不会放过他！”

　　“好了！忙了一上午，你也去休息吧！”

　　吴雄恭敬地向明楼告别，走出了办公室。一路上他思绪百转，明白再不采取行动自己就要被排挤出76号的核心队伍了。想着明楼，想着汪曼春，又想到南田洋子，他调转了车头，向特高课驶去。

　　“你怀疑明楼是重庆分子？”在特高课的办公室里，南田洋子问吴雄。

　　“对。您看，明楼回上海之前，调查他的原田熊二先生死了，据我所知，原田熊二先生不仅是在调查明楼，他还是经济学方面的大家，如果他没死的话，明楼他现在还能这么受重用吗？樱花号保密工作做的那么严密，还是被人给钻了空子，肯定有知情人向抗日分子通风报信，要不然这么大个任务，但靠几个外围的抗日分子，根本完不成。而这个人必定位高权重，深知樱花号的详细情况。明楼最有嫌疑。”

　　看着吴雄对明楼咬牙切齿的态度，南田洋子笑了笑：“我听说今天吴处长的侄子被明先生处置了？吴处长不会是对明先生有偏见吧？”

　　“我向天皇发誓，绝对没有！我吴雄效忠大日本帝国，忠心可鉴！我侄子被处分那是小事，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受损，那才是大事啊！”

　　“好了。你说的这些都不是实际证据。那汪曼春来上海也是由于你把原电讯处长陈才耕给杀了呀，那我就应该怀疑你吗？樱花号的事情，知道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比明楼知道清楚的有的是，还大部分都是高层人士，你能因此就调查他们？要定罪就要拿出实际的证据，不能单靠猜测！”

　　“属下愚钝，全听南田课长差遣！”

　　“明楼跟汪曼春关系亲密，这样吧，你给我盯着汪曼春，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她如果有问题，那明楼不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76号，还是你的！”

　　吴雄蓦然间像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立正敬礼：“是！属下但听南田课长的命令！万死不辞！”

　　南田洋子笑了：“好了，不要死不死的了，任务完成得好，自然有你的好处。去忙吧！”

　　吴雄再次敬礼：“是”。接着便离开了特高课。

　　看着吴雄离去，南田洋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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