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

　　十二月双选会之前，辅导员魏老师单独把赵明磊叫到办公室，赵明磊站在魏老师的办公桌前面，魏老师告诉他：“你可以不用签单位，你的成绩可以直接保研。”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赵明磊思考了两分钟，对辅导员说：“魏老师，我还是先找工作。”魏老师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惋惜的点了点头：“也好，你先工作一段时间，要是还想考
　　研，随时回学校来找我。”
　　“谢谢魏老师！”
　　双选会上，优等生总会有特别的机会，赵明磊简历都还没来得及打印，就被学院推荐到了一个项目跨海外的大型央企，第一天就签了三方协议。其他的同学经过投递简历、面试、筛选、动用各方面人脉资源也都找到了工作。吕阳签到一个建筑国企，集团公司总部在Y市，C市有分公司。
　　为了庆贺5402寝室所有人都顺利的找到了工作，大家一起约到近郊的吟月山庄过周末。
　　除了睡神同学还是单身，所有人都带着女朋友，一路上欢声笑语。
　　客车在山庄门口停下，大家陆续下车。吟月山庄背靠山林，有三栋小楼，一栋楼是迎客的餐厅，一栋楼是后厨和庄子里的人自住的房间。过了穿堂往里走，里面别有洞天，山庄的主人匠心独运，在餐厅和客房两栋楼之间相隔十多米的院落里面，修建了小型的雕花栏杆石拱桥，拱桥架在荷塘上，水面上有很多干褐的莲叶和莲蓬。不知山庄的主人是否故意不去采摘，留得枯荷听雨声。荷塘对岸有一栋很长的三层小楼，小楼的入口处左右两边是重叠的山石堆砌，水流从山顶流下来，最后顺着两边的沟渠流入荷塘，再经过循环水泵回到最高处，如此反复，又是一副曲水流觞的景致。
　　何苗他们今晚就住在一楼的房间，进门的玄关遮了大半个屋子，玄关连着壁橱，背后是浴室，转进去是宽大的双人床，床头靠着墙，另外三面有暗紫色的纱幔从天棚垂下来，半遮半隐，再往里面立着一扇实木的雕花隔断，隔断后面也有暗紫色的纱幔，隔断旁边留了一个通道，通往后院。从通道走出去，外面是一个半敞开的小院，三面栽了浓密的凤尾竹，顶上是二楼的地面，有两个古色古香的灯笼照明，同样有暗紫色的纱幔还有一层遮光帘，院内用防腐木和鹅卵石铺就的地面，有潺潺流水带着雾气的瓶子立在一角，旁边放着古色古香的陶罐摆件，里面插有几只梅花，有两个方形的雕花木框地灯，另一边有两步梯子下到一个敞开的长方形池子里，池子里有水流动，冒着热气，是引进来的温泉。
　　“宝贝儿，满意吧！”秦瑞挽着吕阳走进来，人未见声先至，这个地方是秦瑞推荐的，房间也是她事先定好的。
　　赵明磊抱着何苗站在屋子中间，先一步回答了：“满意，很满意。”
　　吕阳转到床头，放下一个小盒子，对何苗挑了挑眉，沾沾自喜的说：“哥哥想得周到吧！”说完又把目光投向赵明磊：“兄弟，好好干！”
　　两人相视一笑，谈论房事就如同谈论吃饭，直言快语，毫不避讳，秦瑞早就习以为常，何苗恨不得把头钻到地毯里面。
　　“走咯，兄弟们，吃烤羊咯！”
　　吕阳在走廊上一声吆喝，几个屋里的人同时打开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餐厅去。
　　烤羊已经香喷喷的摆上桌，撒满了香料和葱花，旁边还有一锅熬得浓白的羊杂汤，服务员又端上了烤鱼和其他的菜，一张大圆桌摆得满满的。
　　吕阳叫服务员抬过来一箱啤酒，服务员又拿来了一次性手套，把整只烤羊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方便大家取食。秦瑞知道何苗吃不惯羊肉，给她舀了一碗羊杂汤，洒上香菜末，卖相诱人，色香味俱全。何苗把碗推回去：“瑞瑞，我不喝，这汤有一股羊圈味儿。”
　　“噗~~~”吕阳正喝汤，一口喷出来：“我说你能啊何苗，谁能把羊杂汤喝出羊圈味儿，真有你的。”
　　何苗讪讪的说：“我就是闻不惯那个味儿。”
　　赵明磊把碗拿回来，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没事，喝不惯就不喝。”
　　5402寝室里赵明磊年龄最大，小眼镜开了个头端起酒杯给何苗敬酒，开玩笑的称呼她“小嫂子”，其他几个人也轮番起立给何苗敬酒，赵明磊来一杯干一杯，一滴酒不让何苗沾。
　　秦瑞看着他俩说：“真是宝贝疙瘩，我都羡慕嫉妒了。”
　　大家吃吃喝喝相谈甚欢，一箱啤酒喝完又开了一瓶白酒，一斤的白酒六个人分，一人不到二两。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喝，很快每个人面前的那杯白酒就见底了，服务员又打开了第二瓶白酒，小眼镜端酒杯的手开始发抖：“少倒点。”
　　吕阳和朱八面红耳赤，两个人只倒了小半杯酒，石头和小林子也只倒了半杯，剩下的半瓶酒全部留给了赵明磊。六个人把第二瓶白酒都喝完的时候，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何苗总算见识到了赵明磊的酒量，也见到了醉酒之后的人生百态——小眼镜抱着现任女友一边哭一边呼唤前女友的名字，朱八开始狂骂他讨厌的教授，石头说他视金钱如粪土，小林子接他的话说那你给我几堆，吕阳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只有赵明磊谈笑自如，神色清明。
　　喝醉酒的人都被自己的女朋友扶回客房休息了，小林子脚步踉跄的摸回了自己的房间。秦瑞搬不动已经醉成一滩泥的吕阳，何苗和赵明磊赶紧去帮她。赵明磊把吕阳的一只手臂扛在自己肩上，秦瑞在另一边抱着吕阳的腰，何苗给秦瑞搭把手，三个人一起把吕阳连拖带拽弄回了房间。
　　十多米远的路何苗硬是给弄出了一身汗：“真沉，吕阳你是猪啊！”此刻的猪意识全无，正在酣睡，没法还嘴，两人长达三年的斗嘴生涯中，终于让何苗以绝对优势占了一回上风。
　　秦瑞把吕阳的鞋脱掉，双脚放到床上去，又同何苗他俩说：“你们早点回去睡吧。”
　　“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
　　“有事就叫我们啊。”
　　“好。”
　　何苗就住在秦瑞的隔壁，赵明磊关上门就把何苗抱得紧紧的，紧得何苗快要窒息了。何苗推开他：“哥哥，你喝醉了吗？”
　　“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
　　“呵呵。”赵明磊温柔的笑：“宝宝，哥哥没喝醉。”
　　房间内暖气充足，赵明磊脱了外套和毛衣：“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何苗打量了一下宽大的双人床，又把视线停留在吕阳丢下来的小盒子上。
　　赵明磊突然出声：“不够。”
　　何苗没反应过来：“什么？”
　　“宝宝，那盒不够。”
　　何苗在赵明磊的揶揄中逃进了浴室。哗哗的流水声响了好一阵又停了，何苗打开门，裹着浴巾走出来，面色通红，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乱跳。赵明磊洗完澡出来，何苗还木楞的站在床边上，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明磊打横抱起何苗：“宝宝。”
　　“啊！”何苗吓了一跳赶紧把双手挂上赵明磊的脖子。
　　赵明磊轻轻的把何苗放到床上，何苗裹着浴巾，赵明磊只穿了短裤。赵明磊双手握着何苗的肩头，掌心的温度烫得灼人。何苗拉下赵明磊的裤腰，再扯掉自己的浴巾，被子里的两具身体空无一物。
　　“哥哥！”何苗贴到赵明磊身上，吻上了他的唇。
　　酥麻的感觉蔓延全身，暗紫色的纱幔里，画面旖旎得让人无法自持。何苗的身体不自觉的扭动，赵明磊一反常态，失控般狠揉着何苗的胸。
　　“哥哥你疯了！”何苗被他揉得生疼。
　　赵明磊停下来朝她皮肤上吹气：“宝宝，哥哥弄疼你了？”
　　“嗯。”何苗点点头。
　　“来，哥哥抱。”赵明磊伸出一只手臂让何苗枕着，另一只手抱着她贴紧自己。
　　何苗用腿摩挲着赵明磊的腿撒娇：“哥哥。”
　　“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赵明磊亲了一口何苗，又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吻：“想知道？”
　　“嗯。”
　　“很早，你十七岁那年冬天。你还记不记得，吕阳把我带去看你们上自习。”
　　“记得，前几天就他一个人，那天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天我跟吕阳坐在最后一排，你从座位上起身朝我们走过来，吕阳指着你告诉我：‘这个叫何苗。’”赵明磊顿了一下，又在何苗嘴唇上亲了亲再离开，“你穿的咖啡色毛衣和低腰牛仔裤，走路的时候腰上的肉会露出来。吕阳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你看，直到你看见他。”
　　“嗯，对呀。”
　　“然后你和他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一阵，你就先笑了。”
　　“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一见钟情？”
　　“呵呵，没有。”
　　何苗把嘴噘得老高，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赵明磊唇角上扬，狠狠的亲了一口何苗，接着说：“后来你和吕阳换了位置，坐在我身边，让我给你讲题。”
　　“嗯。”何苗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扫到赵明磊的皮肤上有痒痒的感觉。赵明磊双手环到何苗背后，把她抱上来一点，又说：“你坐我旁边的时候，你的腰经常都会露出来一截，可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想提醒你又不太好意思开口，眼角的余光自觉不自觉的总会瞟到你腰上去。哎！当时那个情形可真焦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何苗愣住了，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赵明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现在说出来的话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何苗双手握成小拳头捶打在赵明磊胸膛上：“赵明磊，你这样坏呢！”
　　“坏也只对我的宝宝一个人坏！”赵明磊张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又拉起何苗的手在自己脸颊上拍打：“打吧，打吧，哥哥上辈子欠你的！”
　　何苗把手握成一个拳，不让赵明磊打到他自己：“我才不打，打在你身上还不是我心疼。”
　　赵明磊一个翻身把何苗压在身下，在她唇上落下一个长长的吻：“宝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动的心，就在你快要被开水烫到那个瞬间，我突然就发现我爱你爱得不可自拔了。”
　　赵明磊抱着何苗亲了又亲：“宝宝，喜欢哥哥吗？”
　　“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宝宝。”
　　“嗯。”
　　“哥哥爱你，很爱很爱。”

　　第二天，秦瑞一双眼睛老往何苗衣领里面瞄：“春宵一刻啦？”
　　“春你个头啊！”何苗点她脑门。
　　“呀，轻点！”
　　“走吧，二食堂吃麻辣烫去！”
　　“快走快走。”秦瑞催促着何苗，响应麻辣烫的召唤。
　　“叫吕阳吗？”
　　“不用，他们有地儿吃饭。”
　　秦瑞站在一大排的菜篮子面前，手指着她喜欢的菜：“这个，这个，这个，这个！”直到装菜的篮子冒尖，最终两个人点了三份才抓完。
　　“你哥怎么样啊？”秦瑞吸溜着粉条，促狭的冲何苗眨眼。
　　“吃还堵不上你嘴！”
　　“嗯，还是那味儿，好吃！”秦瑞又夹了一根海白菜：“妞儿，快说啦！”
　　“不刨根问底你还食不下咽了！”
　　“我吃得香呢，麻辣烫也不能阻止我这颗答疑解惑的心。”
　　“乖乖吃你的。”
　　“那盒够么？”秦瑞边吃边问。
　　——“那盒不够。”何苗想起赵明磊的话，脸发烫。
　　“食不言寝不语，别瞎打听。”
　　秦瑞锲而不舍：“你就满足满足我吧！”
　　何苗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没呢。”
　　“哈！”秦瑞镇住了：“你俩都脱光了他都没动你，他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何苗瞪她。
　　秦瑞不得不对赵明磊刮目相看：“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要么爱得疯狂，无休止的占有她；要么爱的纯粹，视如珍宝，捧在掌心放在心尖，显然赵明磊属于后者。”
　　“吕阳就属于前者吧，你这是夸别人顺带把自己个儿也给夸了。”
　　“嗳，圣母耶稣赶得上你俩吗？”
　　何苗没绷住，同秦瑞一起笑了。
　　吃完饭秦瑞跟何苗一起回了趟老校区，何苗在卧室换衣服，秦瑞在客厅转悠。
　　“你们家是老房子啊。”
　　“嗯，就是老房子，有十来个年头了吧。”
　　“你爸妈呢，星期天还上班？”
　　“打保龄球去了。”
　　何苗换好衣服出来，秦瑞在吃橘子：“你怎么还这身打扮？”
　　“怎么了？”何苗换了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下摆是弧形，帽檐有一圈浓密的狐狸毛，米色的小毛衣，依旧是牛仔裤。
　　“你就不能女人味儿点？”
　　何苗挑眉：“天生丽质！”
　　“皮肤可真水灵，瓷白瓷白的，摸着挺嫩吧！”秦瑞说着用大拇指滑过何苗的脸颊。
　　“别一副饱暖思□□的样子啊。”
　　“赵明磊把你滋润得不错嘛，小眼神儿变得勾魂了，哎，就你刚挑眉瞪我那瞬儿。”
　　何苗又朝她瞪过去。
　　“对对，就这样儿，双目含情，春水盈盈，你哥都不行了吧。”
　　“死妮子！”何苗追打秦瑞，秦瑞咯咯地笑着跑开了。
　　何苗锁好门，和秦瑞一起下楼，在楼下面碰到了刚下班回来的康远骏。何苗眼前一亮，停下来和康远骏打招呼。
　　“康康！”
　　“小丫头，去学校？”
　　“嗯，这是我同学秦瑞，这是康远骏。”
　　“你好！”
　　“你好！”
　　“康康，我们先走了。”
　　“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不用啦！”
　　“那好，再见！”
　　“再见！”
　　走出家属院，秦瑞还在回头望：“这男的是谁呀？长得真帅！”
　　“土木院康院长的儿子。”
　　“多大年龄？”
　　“24。”
　　“做什么工作的？”
　　“飞行员。打听那么清楚，你要干嘛？”
　　“嘿嘿，就是问问，不干嘛。他是单身吗？”
　　“把你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给我转回来，你可是有夫之妇！再说了，他的红颜知己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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