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为谁鸣

　　王天风从办公桌下拿出一只手提箱放在沙发上。
　　“老板，这是您要的酒。”郭骑云将一只精美的木质礼盒放在茶几上。
　　王天风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波尔多干红，“这事你办的不错。这么短时间找到这个酒不容易。今晚你把酒和我的名片送到曾子华家。”
　　郭骑云将礼盒重新整理好，“有封信是今早送来的。”
　　王天风踱到办公桌前，用开信刀打开手里的西式信封，心中吃了一惊。
　　桌上的电话铃响起，郭骑云抓起电话，片刻，捂着听筒朝向王天风，“老板，有个南京的特别包裹今晚到。”
　　王天风明白，是戴笠抓到了赵强。他点了点头。郭骑云挂断了电话。
　　“跟我去码头看一下。”王天风指了指沙发上的手提箱，抄起大衣出了办公室。

　　祥生公司码头仓库
　　特务营的士兵们做了一天码头搬运工，正在休息。
　　“弟兄们，辛苦你们每天还要做这些活。这些慰问品请大家收下。”王天风边走边说朝郭骑云使了个眼色。
　　冯连长走上前，发现手提箱里装满银圆，迟疑了。
　　郭骑云回身看一眼王天风后转向冯连长，“老冯，老板知道，上面都欠了你们三个月的军饷了。这是老板的一点心意。总不能让弟兄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家里老婆孩子还饿肚子。你别管那么多，要你发你就发，告诉弟兄们嘴严实点，没人会知道。”
　　冯贵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是在隔壁码头干活的弟兄们这几天观察到的日本人的情况。”
　　郭骑云拿着小笔记本叫给王天风。
　　“今晚货一到就先把金门的那份转运。”王天风边往外走边吩咐郭骑云。
　　两人回到公司后直奔地下室。
　　郭骑云拽过韩老六，薅住头发扬起他的脸，“是这个人吗？”
　　韩老六看着面前的赵强，哆嗦着点了点头。
　　王天风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挽起衬衣袖口，握着上膛的枪踱到韩老六面前，“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说，说实话就饶了我吗？”被五花大绑的韩老六眼神惊惧绝望，疯狂点着头，情绪几近崩溃地吼叫着
　　王天风像看一场猴戏那样鄙夷地看着他绝望地挣扎。
　　“你说过，我说实话就不杀我啊。”韩老六痛哭流涕地朝着郭骑云大吼。
　　郭骑云耸了耸肩。
　　王天风蹲下身，枪口敲打着韩老六的脑袋，“他保证不杀你。我可没说。”王天风阴涔涔的冷笑声响彻阴冷的地下室。
　　“我错了，我对不起齐大勺，都是我的错。”韩老六狠命地磕着头，脑门上一片血肉模糊。
　　“在这儿说恐怕他听不见，我送你下去见他。”
　　枪声响彻狭小的地下空间。
　　韩老六应声扑倒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额前的血洞渗着血。
　　被绑在一边的赵强，紧张地紧咬着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怎么样，戏好看吗？说说吧，小日本。”王天风捕捉到赵强眼里的恐惧。
　　“我是中国人。”赵强撒谎。
　　“这滋味不知你尝没尝过。我倒是非常熟悉。你的那些好同事们，在我身上试过。”王天风笑了，抄起一旁火炭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
　　目不转睛盯着赵强，像一头狮子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从哪儿开始呢？”他像是在询问郭骑云，又像是自言自语，举起滚热的烙铁凑近赵强的脸颊，“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我说了一样是死。”赵强意识到面前的是什么人，他不想再徒劳地掩饰了，只求一死。
　　“太有道理。”王天风点着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随后向后闪了半步，将烙铁重重烙在赵强脸上。
　　白烟伴随着惨叫升腾而起。烧焦了一般的眼球黏在烙铁上脱离了赵强的眼眶。他面目狰狞而痛苦地耷拉下脑袋昏死过去。
　　王天风将烙铁扔进火盆，转身回到桌边，坐在桌角上，挽着垂下的衬衫衣袖。
　　郭骑云抄起一盆冷水泼向赵强。
　　“别妄想拖时间，我们给你编了个好故事，一时半会没人觉得你失踪了。刚才只是个小前奏，这回保证你尽兴。”王天风朝着郭骑云抬了抬手。
　　郭骑云推过小桌，再为王天风搬来一把椅子。
　　王天风拽起赵强的手按在桌上，将刀尖戳在小指和无名指之间“这个游戏叫我问你答。答错了，就少根手指。”
　　赵强咬着呀，依旧企图顽抗。
　　“你的任务是什么？”
　　赵强默不作声。
　　王天风刀锋一横，猛一用力，随着一声惨叫，赵强的小拇指被切了下来。
　　王天风皱着眉，嫌弃地将头歪向一边，招呼一旁的郭骑云，“给他把嘴塞上，太吵。想说了，就挤挤剩下那只狗眼。”
　　郭骑云抄起一块破布塞进赵强嘴里。
　　“任务是什么？”王天风再次发问。
　　赵强喘着粗气盯着自己血淋淋的手。
　　地下室里一片寂静，烧得正旺的火盆里偶尔劈啪作响。
　　王天风嘴角微扬，冷冷哼了一声，戳在赵强无名指和中指间的刀尖一横。
　　赵强挣扎着发出一阵呜咽声。
　　“任务是什么？”
　　沉默。
　　王天风正要再次用刀。
　　赵强喘着气拼命点头。
　　王天风拿掉他嘴里的破布，将刀尖戳在中指和食指间。
　　“我没有具体任，”
　　“务”字还没有出口，王天风手起刀落，赵强的食指被切了下来。
　　又一声惨叫。
　　王天风皱着眉站起身，将匕首在赵强的衣服上擦拭干净，“小日本，你不会死的，只会生不如死。”他贴近了赵强耳畔，狠狠地念出“生不如死”四个字，凶狠的目光逼视着他，“说出来，给你个痛快的。”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快步上楼进入办公室，“先送我回家，晚上送我去联邦俱乐部。”

　　法租界亨利路王天风住宅。
　　王天风第一次走进自己租的这幢洋房。
　　一切都已收拾妥当。
　　这小丫头还真行。王天风心里这样想着，穿过客厅快步上楼。
　　白露依然一脸怒意，站在二楼的围栏处看着他。
　　“别总生气，这样就不美了。”王天风本想凑过去吻上白露的脸颊，可一想到自己刚刚审*讯完赵强，他不愿意带着一身血腥味儿靠近白露，“这是我的房间吗？”他指了指大敞着门的一间。
　　白露瞪一眼他。
　　王天风进了屋，在衣柜里找出睡衣。
　　白露跟在他身后。
　　他朝着她一笑，进了浴室，咔塔一声锁上门。
　　“怎么，你还怕我冲进去啊。”白露没好气地抱怨道。
　　王天风呵呵笑着将睡衣挂在一旁。
　　白露倚着门，“你这几天都跑哪儿去了？”
　　“怎么，查岗啊。”王天风放着洗澡水，解着衬衫衣扣。
　　“一身炭火味儿也盖不住那些脂粉味儿，还用查岗吗？”白露酸酸地说道。
　　“你鼻子是真灵啊！这都是为了工作，没办法。”王天风赤身站在椅子边拿起浴巾，胸前鞭刑和枪伤的疤痕格外刺眼。他泡进浴缸闭目养神，温暖的热水让他放松下来。
　　突然门锁转动了几下，白露站在大敞的浴室门口。
　　王天风一个激灵，在水里扑腾几下，四处寻找浴巾。
　　白露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呵呵笑着，“想挡住我没那么容易，你忘了，我们是同行啊。”她炫耀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平常总装着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给谁看啊！就喜欢看你惊慌失措。”她一副胜利者姿态，得意地笑着走近浴缸。
　　王天风慌张地整个人缩进泡沫里。
　　白露看着他的样子，噗嗤笑了，将钥匙放在椅子上转身离开。
　　王天风长舒了口气，躺回热气蒸腾的浴缸里自嘲地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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